好吵?!我哪里吵了!
短短见了几面,这已经是水清嘉第二次看着傅宴的背影,还被一口黑锅砸得半死,原地蹦了蹦,像只发脾气的小猫幼崽一样,还是忍住了没追上去。
这种小可怜的逆反心理都很强的,这会儿如果继续追,很可能会造成适得其反的效果,到时候养崽计划又要推迟甚至搁浅。
一想到这种可能性背后,傅宴很有可能在自己不知道的地方被人欺负,造成这样那样的心理问题,水清嘉就绝对不能容忍!
这一招,叫以退为进!
水清嘉在原地踱步,看着傅宴头也不回地走掉,一个计划在他心中渐渐成型。
既然对方太过警惕,那么自己就时常出现,若有似无刷存在感,还能顺便充当保镖,等到傅宴习惯自己的存在,再逐渐发展成为朋友,最好还能一起搬出宿舍,更加有助于小可怜的身心健康。
虽然来的时候迷了路,不过出学校的路水清嘉记熟了,没费什么力气就回到地铁站,在那里取到了自己寄存的行李。
等地铁的间隙,他在网上学习了一下如何看房,然后联系刚刚的中介,提出价钱不是问题,他想把学校附近的房源都看看,挑一间好的、更合适的,如果地理位置特别优越的话,买下来也可以。
这么好说话的大客户,中介也没提出什么意见,两个人很顺利约了看房时间。
水清嘉并没有什么租房子的经验,但是身为omega,信息素让他对环境的感知力比普通人敏感许多,最后,他选择购置了一处离学校很近的房产,因为原主要出国留学,因此价格也很合适。
他选择这里,主要是推开门后的气场让人觉得舒适,很有家的感觉,而且主卧有一个很大的落地窗,正对着一片街心公园,绿化很好,想都不用想,水清嘉就知道入夜后从这里看出去,一定可以看见绝美的城市夜景。
中介最会见风使舵、看人脸色下菜碟,围在水清嘉身边陪笑,语气热络:“先生,您还在读大学吧,真是事业有成,这里地理位置特别好,去学校很方便的。”
水清嘉点点头又摇摇头,按照网络上的教程摆谱:“还行吧,主要是方便养小孩。”
……
中介大惊失色,脸上虽然密不透风,下楼的时候又偷偷摸摸往这个长相清秀的年轻人脸上看了好几眼。
看不出来啊,才这么小的年纪,怎么就有孩子了。
房子的事敲定之后,水清嘉一刻也没有拖延,转天就忙起了装修的事。
因为omega中女性比例更高,水清嘉原先熟识的朋友也多为女性,他选择了一支女子工程队,自己住在楼下酒店里,偶尔上来一趟。
名为监工,实则请辛苦工作的工人们喝奶茶,午休时候就凑在一起商量设计图纸、研究附近好吃的外卖,忙得不可开交,又过了几天才想起要给江呈轩发条微信,聊聊复学的事。
他摸出手机才愣了一下,一拍自己脑门,刚出江家的时候为了泄愤,就已经利索又豪迈地把这父子俩都删掉了。
而且这会儿水清嘉才意识到,就连这个手机都是他自己的,只是里面的内容和原本的完全不一样,不知道是不是穿书的时候,手机就在口袋里,才导致它和自己一起穿越过来了的原因。
他打开联系人,还好,电话号码还躺在里面。
水清嘉犹豫了一下,还是没直接拨电话过去,而是编辑了一条短信。
这几天他用“我有一个朋友”开头,没少和新认识的姑娘们聊起自己的事,学到了很多。
这父子俩这个时候还沉迷于两个人共同的白月光,一举一动都宛如舔狗,生怕一个不小心惹了他们刚回国的小宝贝不开心。
而且令人关系看似融洽,实际上十分塑料。
那自己就可以从这个点入手,拿捏两人的心理。
因此他在信息里很客气地说,希望江呈轩可以帮助他恢复给江家打工前的学历,否则,不介意和迟鸢说说他差到极点的生活习惯。
发完消息之后,水清嘉背着手,在房间里溜达起来。
没想到,向来不怎么回自己消息的江呈轩竟然秒回了:“好,明天我会给你一个答复。”
对付陷入了爱情的渣男,引导他们雄竞果然手拿把掐嘛。
水清嘉竖起食指晃了晃,心满意足地躺倒在沙发上。
手机又响了一声,他拿起来一看,还是江呈轩:“还有,嘉嘉,为了方便联系,要不然你还是把我加回来吧。”
想都别想,水清嘉哼了一声,好不容易才从家里跑出来,我还嫌你的联系方式留在我手机里恶心呢。
他板着脸,义正言辞回复:“不需要,就在这里联系,江先生。”
手机安静了,没有新消息过来,不知道江呈轩是不是放弃了。
天色渐渐暗淡,水清嘉听到窗外刮起了大风,明天可能又要降温。
他翻了个身,把抱枕抱在怀里,平躺看着顶灯,脑子里控制不住想傅宴的事。
他那么高大的一个年轻人,吃得那么不好,身上的衣服好像也不太厚,也不知道降温或者下雨的话,会不会着凉感冒。
而且他的性格看起来也特别容易被人欺负,估计和同学、室友的关系都不太融洽,一定很缺爱,才那么脆弱和胆小的。
还真活脱脱就是个小可怜......
水清嘉把从家带来的抱枕捏来捏去,忍不住叹了口气,真令人不省心,感觉男主根本就没有学会好好照顾自己,等两个人住在一起了,一定要把这个毛病给他好好矫正一下。
“叮铃,欢迎光临。”
大风中,傅宴并没有像水清嘉想得那样,冻得瑟瑟发抖,或者在宿舍里被同学欺负,他戴着帽子,推开了租的房子楼下24小时便利店的门,门上的电子风铃发出一声轻响。
现在正好快要到晚间换班的时间点,前台的售货员不怎么用心地抬头看了一眼,很快又低下头继续看手机了。
傅宴安静穿行在货架中,很快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他最经常吃的那一款薄荷糖。
童年的那场意外之后,傅宴的精神状态就出现了问题——时常头痛、梦魇,胃口差、难以入睡,在心情极差和阴雨天气会看见幻象。
只有十几岁的傅宴自我评估,觉得并不严重,尚在可克服的范围之内。
他不需要很多睡眠,因为他需要打工支付自己的学费和生活费;
也不需要旺盛的食欲,吃饭这种事本来就是用来填饱肚子的。
因此,傅宴从没有因此去过医院,还久病成医地找到了最适合自己的解决办法。
他的母亲生前种了许多薄荷,不知道是什么品种,但是味道很清新香甜。
傅宴印象里,母亲偶尔会坐在阳台边,手指轻轻触碰着嫩绿的叶片,目光空洞,像是看向远方,又像是什么也没有看到。
然后,当母亲再用那双伤痕累累的手触碰自己,就会留下和薄荷叶一样好闻的味道。
傅宴着迷地寻找一切薄荷味的东西,以此来抚慰自己千疮百孔的神经。
这款软糖是他很喜欢的,从初中开始就经常购买,因为口感足够湿软,而且轻轻咬下就有强烈的味道迸发出来。
但是那天在学校里吃完那一袋的最后一颗后,再吃家里的囤货,他忽然觉得糖的味道好像不太一样。
很难形容不太一样的地方是在变好还是变坏,它的安抚效果好像忽然间变差了,因为自己的精神依然亢奋,但是他最近并没有头痛,入睡的速度也远快于平常。
他拿起货架上的软糖,先凑近些嗅了嗅味道,并没有感受到任何区别。
结账的时候,傅宴随口问了懒洋洋的售货员一句:“你好,请问这款糖的供货商换了吗?”
对方掀起眼皮看了一眼,敲了键盘几下,声音也很随意:“哦,没有吧,我也不太清楚,我们家东西一直都是这样。”
傅宴沉吟片刻,拿起东西走出了便利店。
他一个人漫步在树叶飘落的街头,路过一家宠物店,透过透明玻璃幕墙,可以看见别人寄养在店里的侏儒兔。
小小软软的一只,窝在舒适的笼子里,奶茶色的毛皮看起来暖绒绒的,黑亮的眼睛呆萌可爱,正在吧咂着三瓣嘴吃东西。
也许是没在熟悉的环境有些不安,侏儒兔两片薄脆饼干一样的耳朵抖动着,头顶沾了些草屑。
傅宴停下脚步,莫名觉得这一幕很是眼熟。
那个小跟踪狂从树丛里顶着一头草叶冒出来的时候,好像就是这种样子。
还有装可怜小狗一样看着自己的时候,脸那么红,眼睛那么亮,哭得烦人。
傅宴心中一动,转身离开了宠物店。
回到家后,他果然在靠近床头的椅背上找到了展会那天自己穿去学校的风衣。
顿了一下,像是在降低心理底线一般,最终,傅宴还是缓缓低下头,把鼻尖埋进了衣服里。
深吸气,还没完全消散的薄荷味扑鼻而来。
原来是那个人身上的味道。
......还是个爱喷香水的男生,更惹人烦了。
傅宴冷冷地想。
就是品味好像还可以,选的香水,味道还挺好闻的。
既然跟踪了自己那么久,下次应该还会再出现的吧,遇到的时候,问问他用了哪款香水好了。
傅宴像个变态一样,得寸进尺把整张脸都埋了进去,整个人维持把衣服抱在怀中的姿势,持续着深呼吸,脸上有一丝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微弱笑意。
如果他配合的话,勉为其难让他跟着自己,也不是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