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绝对是清洁工的谎言,苏樾不能再相信他。
苏樾摇头:“我不信。”把刀尖冲向他。
清洁工朝刀尖伸出手,夜色下那一截露出来的手臂,爆出青紫色的血管。
“你就这么对待一个想帮你的人。”
苏樾慌张看着清洁工的手指被刀尖划破,滴落颗颗血珠,握刀的手开始发软无力,清洁工就是趁这个时候,把刀夺了过去。
“你想干什么?”苏樾背靠上墙,只要清洁工有任何攻击他的行为,他就会竭尽全力跑向……苏樾犹豫了,跑向哪儿呢?他没有刀,就算出了大门,也可能会被那些鸟给叼回来。
清洁工跳下树,向他走几步,风带过来血腥气,令苏樾想呕吐。
“为什么不信我?”清洁工俯身,盯着他眼睛的双眸、跟他保持在同一条水平线上。
苏樾觉得,清洁工的眼睛很会伪装,装出一副诚恳衷心的模样,等猎物到手之后,就完全露出本来面目。
“或许在这个庄园,只有我能帮你逃出去,为什么不信我?”清洁工将刀尖贴在苏樾的脸颊上,低声诱导。
苏樾动也不敢动,忙道:“是我错了,我现在就回去,我不会再想逃了。”
“我问你为什么不信我?”清洁工狠声吼道:“你以前不是很相信我的吗?为什么这回不信了?”
苏樾的呼吸仿佛有去无回,他嗓音细弱且急促:“因为你骗我。”
“啪嗒”一声,刀掉落在地,苏樾去看时,撞见清洁工在空中微抖的手指,这手指一把逮住想溜的苏樾,紧跟着清洁工的身体靠了上来。
苏樾尖叫了一声。
“我不骗你,我带你走。”清洁工低沉的嗓音灌入他耳中。
他哆嗦着身子,双手紧紧捏着西裤,之前被清洁工欺负的画面像蚕食人心脏的大鹰,盘旋在脑海。
“我带你走,走,我们走。”清洁工就像魔怔了一样,就算苏樾不去看他,也能余光感知到,清洁工的眼睛,像狼一样在发光。
“走啊。”清洁工朝他伸出手。
苏樾目光僵硬去看他的手,不等苏樾有动作,清洁工拽住苏樾的手,带他往铁艺大门狂奔,苏樾简直不敢相信,这算什么?清洁工到底是要帮他?还是要到最后关头的时候骗他?
清洁工带着苏樾跑得飞快,风呼啸过脸面,苏樾张口说话却蹦不出几个完整的字词。
逐渐接近铁艺大门时,苏樾开始担心,在房中午睡的管家,会听见他逃跑的声音吗?在酿酒人那儿喝酒的大家,能听见他的声音吗?少爷呢?少爷在哪儿?会是在某个暗处盯着他们,等着看他们的好戏吗?
更何况,清洁工是他能相信的吗?苏樾后悔了,看来今晚绝对不是一个逃跑的好时机,他要逃的话,也应该选择一个阳光浓烈的日子。
“清——”刚吐出一个字,便看见清洁工的身躯,被无数根铁钉穿过!
清洁工松开了握他腕的手,像个软绵绵的筛子倒落在地,苏樾瞪着惊慌无措的眼睛,看向庄园城堡。
双腿像不存在了一样,苏樾摔坐在地,他澄澈的双眼,反映出灯火通明的庄园,也装下少爷那道无比漆黑的身影。
天空随即阴沉,雷声与闪电齐齐在头顶炸开,紧接着,暴雨淋下。
一道闪电让苏樾看清,少爷那血红的双眸。
清洁工翻动身子,冲苏樾张唇,吐出一个字便涌出一口血水:“快、逃。”
苏樾还能逃吗?虽然铁艺大门,就在几步远的地方,他仿佛被浇成一只麻木的落汤鸡,觉得这一切都是徒劳无功。
见他不动,清洁工伸出手要来拉他,他看见千疮百孔的清洁工的身子,被暴雨戳成了好几截,他闻见雨水里裹着浓厚的血腥气,他没忍住弯腰干呕。
清洁工彻底昏死过去,苏樾知道他不会死,也不敢看他,只是低着头,低声问:“你这回,是真的想帮我吗?”
一只手搭上苏樾的肩,苏樾以为是少爷,推动双腿往后躲去。
那只手捏住他的肩,“苏樾,快回去吧。”
是女仆。
苏樾抬眼,眼泪与雨水融合在白皙的脸上,他一眨眼,看见女仆担忧他的面孔,也看见女仆被雨水打湿的纯洁公主裙。
“我今晚不该——”苏樾哭诉道:“不该这样。”
“没关系的苏樾。”女仆蹲下身,冰冷的指尖抚摸过他的眼角,双目含悲道:“我该看出来的苏樾,你原来,是一直想走啊,苏樾,怪我们太糟糕了,怪我们留不住你。”
“我。”
“可我说过我绝不骗你。”女仆打断他,几乎全黑的眼瞳盯着他,嘴角缓缓咧开:“但苏樾你,是怎么做的呢?”
苏樾害怕张唇:“女仆!”
女仆张开深渊巨口,将苏樾的整个头包裹。
“不要!不要吃我!我不跑了不跑了不要吃我!”
“这次不跑,还会有下次吧?”女仆的声音,从胸腔里发出来。
感觉自己的脖颈在缓缓被麻木,苏樾低声道:“如果还有下次的话,你不如下次再把我吃掉吧。”
“你这是什么回答?”女仆恢复原貌,看着苏樾那双黑蒙蒙如死水的眼睛。
苏樾扶墙站起身,垂下的发挡住他的眼睛,他道:“走吧,回去吧。”
女仆一瞬间到他身旁来,为他撑开一把伞遮雨,“我说过很多次了哦,我们少爷是很绅士的。”
苏樾没将女仆这话听进去,而是看着即将被雨水冲刷成一摊烂泥的清洁工说:“是么。”
他随着女仆走直线,他们在瓢泼大雨中,缓缓地走回庄园城堡。
脚底的草坪软趴趴的,湿软无力,就像现在的苏樾,苏樾觉得自己连个傀儡都算不上,很可能他只是一个苟延残喘着的,有一丝求生本能的尸体。
短暂的尝试过后,他又要回到庄园了,他是会被那几个疯子鬼折磨而死,还是会被少爷吸干血而死呢。
“少爷在等你。”女仆轻声说。把头顶的伞移开一些。
苏樾抬眼望,除了少爷之外,其他五个人,都站在窗子那边,静静看着他,如果是以前,他肯定会一一看过这些人脸上的表情,但现在,他不太想看。
光是听到“少爷”两个字,苏樾的心就像是被冻住了。
踏入大厅,风猛猛刮着窗帘,苏樾抬头看去,见到凭空出现的五个人,厨师问:“苏樾,你没事吧?”
管理者抱臂道:“有事的人是清洁工,天天跟犯病了似的,活该。”
管家扫一眼他,道:“苏先生。”却是没将后面的话说出来。
小少爷冷冷瞧着他,他正要撇开眼光,却看见背对着他的酿酒人,缓缓扭过头来。
是一张血红的、被剥掉皮的脸。
苏樾刹步,脖颈因为呼吸急促而紧绷出了纹路,双目溢出红血丝来,他一弓腰,头脑晕眩阵阵。
“苏樾,是你把这个庄园,弄得一团糟。”酿酒人用一种诅咒他的语气。
女仆扶住他的一只胳膊,沉声对这五人说:“苏樾已经向我保证过,不会再有下次了。”
“我看倒难说。”是管理者的声音。
“苏樾答应过我,要是再有下次的话,就让我把他的脑袋给吃了。”女仆说。
小少爷凉声道:“哦?这话表哥同意了吗?”
“大家都散了吧。”管家此时说。
大厅里安静得只有风声跟雨声了,女仆将伞扔到一边,双手扶住苏樾往楼上走。
苏樾走路的姿势像一个独居了很久的老人,他脸上是一种平静的麻木:“我现在是要去哪儿?”
“少爷那里。”女仆轻声,“苏樾,你还记得我说过的话吗?”
“哪句话?”
“其实少爷很好哄的,我想少爷要的是,你陪在他身边。”
苏樾低下头去,胸口振了一下,他连苦笑都笑不出来。
女仆将他送到少爷房间门口,顺便还帮他推开了房门,浑身湿透的他,低垂眼,好像所有的感官,都不起作用了,只有一双耳朵,同时听着雷声,以及女仆离开的脚步声。
又是一道闪电亮起,将房间内照得如同白昼,苏樾意识到,前几天他一直在想的暴风雨,在称得上是平静的日子滑过去之后,来临了。
苏樾抬眼,看见少爷坐在窗边,少爷或在观雨,或是看闪电将天顶四分五裂,又或是在看清洁工千疮百孔断成几截的身躯。
再一道闪电,苏樾猛然与少爷深红的眼眸对视上,他不知道少爷是什么时候侧目,但这也已不重要了。
苏樾踏进屋里,垂下眼睫,轻声问:“少爷,你是喜欢我吗?”
“喜欢。”少爷冷声说。
苏樾双手握紧湿哒哒的西裤,颤声道:“可你懂什么是爱吗?你一只鬼,能懂什么是爱吗?"
身后的门猝然紧闭,苏樾背部一僵,少爷来到他身后,一手环过他,握住他的下颚,抬高了,他紧抿唇,眼泪从眼尾划落,也划过少爷冷白的手背。
少爷咬住他侧颈,半垂的腥红的眼,去看他颤抖的睫毛。
窗外的深色伴随闪电的白,把他的脸照得如同一片脆弱洁白的花瓣。
苏樾失望的想,或许在鬼少爷的心目中,强制留他在身边,咬他,占有他,就算是爱吧。
西装外套,被扒下,双腕也被少爷一只手紧捏在背后,紧接着,他的白衬衫,被撕破了,厚重一些的蝴蝶领结带着衬衫向前坠落而去,他看见被撕成两半的衬衫,像一对被撕破翅膀的蝴蝶。
苏樾闭上双眼,他不想求饶,无力挣扎,就这般,让他的另外一只脚,也踏入深渊吧。
他忘记自己是什么时候被扔到床上,只觉得后颈跟后背在刺挠作痛,肯定有很多少爷留下的咬痕。
西装裤被扒掉的瞬间,他才睁眼,看见自己的一只小腿,被少爷握在手心里,而少爷也跟他一样□□。
苏樾紧闭上眼,差点儿就看见那个东西。
少爷开始疯狂地吻他,毫无秩序毫无章法,落到哪里算哪里,像在品尝一块哪里都好吃的糕点,东咬一口,西吻一下,苏樾寒心道:“你是很喜欢这具身体吗?我可以跟酿酒人换。”
脖子被掐住了,他无法再说话,微微张唇,用以呼吸。
少爷冰凉的唇吻住他的唇,他没完全闭紧的眼,起初看着床幔,后来,只得看见少爷腥红的双眼。
少爷的另一手扼住他的腰,一瞬间,他痛得翻出白眼,唇边的水渍向下流,原本紧紧揪着床单的手,颓软无力。
如果少爷动一下,那他真的将昏死过去吧,他混沌的脑子此时划过一个清晰的念头。
他已完全,没入了深渊。
剧烈的疼痛让他的手渴求希望、生机与依附,不小心碰过一个尖锐的东西,他缩回手,指尖开始滴答流血。
血腥气,他闻到血腥气,他半睁开眼,哭着说:“我流血了……我要死了……你这个禽……”
少爷捉了一下他乱扑腾的手,他的眼前,滑过一道红意,他才知道,是指尖流血了,他垂眼看去,同时手像浪花般,拍过腰侧、少爷的膝盖。
他赫然看见,少爷膝盖上方的位置,被钉入一根粗壮的刚钉。
这钉子锈迹斑斑,看似年头已久,使得周围一圈的皮肤泛红。
苏樾还流着为自己哭的泪,颤抖的手指触上刚钉,心里闪过一个念头,是谁,是谁拿锤子,将这枚刚钉,死死钉入少爷的腿。
苏樾侧头,去看少爷的另一只腿,同样的覆满锈迹的钉子,被钉在同样的部位。
他抬眼泪落,轻声问:“疼吗?少爷。”
他感到少爷的呼吸声急促逝过。
少爷闭眼皱眉,一动不动。
随后他被推出来,他痛得大喘气,当即蜷缩身子,火辣辣的感觉蔓延全身,连带着身上出了一阵热汗。
他朦胧的双眼去看少爷,少爷不知是推了他一把,还是踢了他一脚。
他滚落在地,余光看见少爷坐在床沿,那挺立东西,隐约盖住少爷的下半张脸。
少爷漠如深潭的眼睛睨着他,轻吐一字:“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