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师妹 第4章 北辰榜

“大师兄！”

姜朝被拎着穿过云层，还没来得及感慨原主这大师兄一个练气修士竟还能御剑飞行以及回想自己当年也是能御空飞行的元婴修士，就被底下一声震天大吼给吼回了神。

“黄师弟，带小师妹回棠梨小苑，没有我的允许任何人不许放她出来！”

姜朝被拎着放到了地上，还没等她站稳，大师兄再次御剑离开。

原主直接炸了：“大师兄！你又关我？！夜渡，你快点跟上大师兄！”

黄师兄笑得都要哭了，疯狂摇手后退道：“小师妹，不是我要关你啊！你偷溜出去这三天我也没向大师兄告状啊！”

姜朝面上露出一抹微笑，缓步向他走去。

黄师兄连连后退，面上冷汗直冒，身躯不断颤抖，双眼紧闭，五官皱成一团：“不要打我啊！真的不是我！”

“好啊。”

看着黄师兄猛地瞪开的双眼，姜朝漆黑的双眸眯成了月牙，乖乖朝他点了点头，举起了双手给他看，

“黄师兄，我可没打你。”

黄师兄直接愣在了原地，看看她的双手，确实没有灵宝，又看向她的笑颜，眸中未褪的惊恐都化成了疑惑。

直到姜朝双眸中璀璨星河的笑意都要溢出来，他惊然回神，看着她的双眼试探着道：

“那我们……回棠梨小苑？”

“不回！”原主尖叫道。

“好啊。”姜朝微笑道。

“师兄，”姜朝双手背在身后，跟着他的脚步，一边不动声色观察两边的情况，一边笑声问道，“落云宗的云梦剑法是怎么泄露的啊？”

“小师妹也知道了？”

姜朝微微挑眉：“也？”

许是怕姜朝又反悔不肯回去，师兄对她是有问必答：“宗门里的人都知道了，大师兄现在就在处理这件事……小师妹千万别生气，你回棠梨小苑住几天，过几天就全都好了。”

“哦......黄师兄。”姜朝笑声唤道。

黄师兄立刻扭过头来：“小师妹怎么了？”

姜朝笑：“对不起了。”

话音未落，手刀已然砍到脖颈上。

黄师兄一手摸着被打的脖颈，眼中的疑惑流水般消失无踪，双眼一闭向下倒去。

轻手将昏迷的人拖到一边，姜朝拍拍手给他身上施了个隐匿的术法，转身朝外走去的时候，脑海里的声音突地大喊：

“你干什么去？！”

姜朝脚步不停：“大小姐，先停一下您的狮子吼行吗？”

“好好的正道不走，那位小师兄偏偏带我们走小路，必然是落云宗发生了些什么。他什么都不跟我们说，要想知道落云宗发生了什么，当然得我们自己去探个明白才好啊，不然凭我们这练气期的实力，去送人头吗？”

“我已经让周宁越去给袁望送信，过不了多久他就会来，届时才是我们的良机。”

“......嗷。”原主喏喏道，说完似乎觉得自己气势不足，又喊道，“那你怎么不提前跟我说清楚！”

“说清楚什么？”姜朝《隐》决覆盖全身，悄无声息向前探去，漠然道，“跟你说清楚，我怀疑是你家大师兄盗卖了什么云梦剑法吗？”

“不可能！”原主声音霍然升高，“大师兄才不是那样的人，你不要血口喷人！”

姜朝脚步轻轻一顿，待被响声震荡的脑海重新恢复平静，方才继续向前：“你信任你的大师兄，我却和他无甚交集。是不是他，我们探一探就知道了。”

姜朝看了看四周，行至目前，她竟一人都没遇到。偌大的落云宗竟是静寂至极，处处透露着无端的诡异，好似暴风雨前的平静。

“畜生！天道在上，你们就不怕遭报应吗？！”

走出小路，前方忽地传来一声怒喝，姜朝迅速闪避到石碑之后。下一刻，强烈的血腥味猛地涌入鼻腔。姜朝目光微寒，悄然看向前方。

“我就算是死，你们也休想得逞！”

一血衣少女独身站在宗门大殿之前，冷寒剑光月影阵阵，周身灵力暴乱四起。

然而下一刻，数十长剑齐齐洞穿她的身体，血流如注，暴乱的灵力在不甘中散去，血衣少女颓然倒地。

“妈的！落云宗的人简直比茅坑里的臭石头还要硬！”一人上前一脚踢开那少女尸体，数十人收剑走到殿内，

“搜——！”

“青宗、大石宗的人留在这里，反抗者格杀勿论，其余人跟我去后殿！”

一群人手持血剑冲杀而过，姜朝侧身避到身后，目光幽幽望着那群校服各异的人群。

“吴师姐！”脑海里的哭声如雷，“他们怎么敢！他们怎么敢！”

“夜渡！你为什么不救她？！你为什么不救她！！”

“我救不了她。”姜朝面无表情，神色漠然。

手中青光莹莹，她低头看了一眼，扬手向后一挥，青色光点飞花般落到那血尸之上，再现雪肤花貌，又被一道隐匿灵光盖住了身形。

姜朝无声绕过大殿，避过成群巡查的外人，幽灵般奔向前方。

弱肉强食，修仙界向来如此。

更何况在这个修炼资源极度匮乏的千年之后。

见义勇为，拔刀相助，简直就是个笑话！

“在外巡查的没有领头人，他们的主力必然去了别处。修炼之地，弟子聚集之处……”姜朝整理着脑中记忆，厉声喝止脑海中的尖叫，“落云宗演武场在何处？！”

原主哭声戛然而止，声音颤抖不停：“东边！就在前面！”

演武场距离中央大殿不远，不过半炷香时间姜朝就已经到了入口处。一到这里，便听见乱哄哄的吵闹声，间歇有刀剑兵器交接的声音。

再往里靠近，只觉人声鼎沸，喧闹至极。

姜朝无声蹲在一棵高大茂密的古树树枝上。透过树叶的间隙，可以看到底下密密麻麻的人头。

数以千计的人聚在一处，白衣弟子与紫衣弟子分站东西两侧，泾渭分明。

白衣的自是落云宗弟子，而紫衣......

正在这时，烈山宗最前面的一个紫衣少年赫然出声：“本少如今叫你一声大长老是尊重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他坐在椅子上，言谈间步步紧逼，

脑海中，原主没了声音，只能听见惊怒的喘息之声。

姜朝立刻明白，那是烈山宗弟子。

那个少年，正是靠一副秀雅温柔的外表将原主骗得团团转，最后将她毁尸灭迹的云郎烈云野。

长得倒确实是有几分俊秀，可惜好容被那双吊起的阴狠眼毁掉大半。只见猖狂与野心：

“姜心白，宗门灵宝和这满场性命，很好选不是吗？”

姜心白，也就是大师兄，挡在落云宗众弟子身前，手中长剑垂在身侧，眉目凛然。

落云宗弟子各个义愤填膺，一红衣弟子无声走到大师兄身旁，五指捏符置于胸前：“师兄，我们不退，大不了一战。”

身后弟子更是应声附和：“对，我们不退！”

“啪——啪——！”两道清脆的掌声悠悠响起，“诸位护宗之情还真是感天动地。”

烈云野倚着椅背，双手鼓掌，远远看去是一派秀雅公子的姿态，然然而那双眼里却写满了嘲讽与轻蔑，生生将秀雅败成了阴鸷：

“只可惜宗门被废，没了供应灵石，你们灵力又能撑多长时间？半个时辰？一个时辰？”他话音一落，身后烈云宗弟子立即紧跟着一阵哄笑。

“如今十大宗门合围宗门大殿，只要我一声令下，落云宗顷刻间会被夷为平地！”

“大师兄！”底下，一个弟子匆忙跑到姜心白旁边，满脸慌乱地不知说了些什么。

他说完，姜心白面色陡然一变。

烈云野讽笑道：“何必藏着呢，怕是落云宗弟子修炼所用的灵石都耗空了吧。你说说，这让那些即将晋级的仙友们可怎么办啊？”

“哎，听说近日云来镇出现一种新兴丹药，吃了就能修炼，还能提升灵力呢……哦，我忘了，人家一颗丹药要两百灵石，你们连半颗都买不到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

姜心白面色冷寒。刚刚来报的正是落云宗灵石短缺之事，数位即将晋级的弟子因为灵石不足而差点走火入魔，若非守宗的大长老耗费全身灵力以命相搏，后果不堪设想。

这还只是个开始。

烈云野道：“姜心白，交出灵宝，本少可饶你一命，赏你们三两灵石。毕竟，拜姜朝姜大小姐所赐，我们可算得上是一家人呢！”

“大小姐。”枝叶交错的树干上，姜朝在脑海中幽幽道，“我总算见识到了比你还聒噪的人。”

“关键是，他还没你可爱。”

没等原主开口，姜朝道：“我想打他。”

树下，姜心白攥紧了剑柄，却终究未露剑光。

烈云野靠在了椅背上，戏谑的目光望着他。

姜心白压住寒厉目光，松开剑柄，伸手探向储物袋。

正在这时，不知听到了什么，姜心白猝然向后退去。

瀑布般的冷水从天而降，狠狠砸到了烈云野头上脸上身上。

“呱——呱——”

一只□□趴在烈云野嘴上，扭头看了看四周，一个弹跳消失在众人视线当中。

全场一片死寂。

数千双眼睛看向被淋成落汤鸡的烈云野。

有些人不由地抬头看向天空，刚刚，就那么一瞬，一大桶水凭空出现，完完整整不带一滴泄露的浇到了烈云野身上，将他的五官都砸得扭曲了一瞬。

“啪——啪啪啪——！”

一阵清脆欢快的鼓掌声倏地打破了寂静。

所有人寻着声音望去。

只见姜朝一手撑住树干，双脚一跃而下，正正好站在烈云野面前：“呀！烈少主这出美人淋水演的真不错！”

整个演武场的人都没忍住笑出了声，戏谑的目光瞧着烈云野。

“姜、朝？！”烈云野猛地站起身，双目惊骇，死死钉在她身上。

姜朝拱拱手，扬眉笑道：“烈少主，几日不见，别来无恙啊……不要这么惊讶，我早说了嘛，我会来找你的。”

昏黄日光在她脸上交错晃动，那双眼是那般漆黑。

烈云野双腿一软，登时向后退去，面色苍白颤声道：“鬼！你不是姜朝！你是厉鬼！”

“烈少主慎言！”姜心白厉声一喝，转向姜朝时声音瞬间柔和下来，“不是说让你回去吗。”

姜朝嘻嘻笑道：“我回去了呀，又自己出来了。”说着随手向那位传话师兄扔了一袋灵石。

“小师妹……”传话师兄接过灵石袋子时目光都带着浓浓的惊悚和不可置信，想走却又不敢走，眼巴巴瞅着大师兄，等他点头，立刻满脸欢喜，谢过姜朝，抱着灵石就飞奔回去。

“姜朝，你没死！”看着脚下的影子，烈云野顿时反应过来自己被戏弄，恼怒咬牙，手中灵力猛地朝姜朝后背砸去，“你这个废材，竟然敢骗我！”

厉风闪电般从身后袭来，身前站着落云宗尚在惊喜欢笑的师兄师姐，姜朝挥袖想承下这一击，整个人忽地全然被揽在另一个人的怀里，头顶传来一声闷哼。

姜朝迅速挣脱，却见姜心白毫不犹豫转身，不顾身上伤势，扬剑挡下追随而来的下一击，凌寒剑光直直削向对面：

“烈云野，我小师妹不是你能侮辱的！”

姜心白那一剑太快太厉，烈云野根本无法闪开，只能硬生生以身承受，嘴边流血，他却忽地笑了起来：

“怎么，一个不能聚灵的废物还不让人说了？哦，我忘了，姜小姐可是贵宗的千、金、大小姐呢！连给的定情信物，都是价值千金的灵鱼暖玉佩。只可惜，本少主送给花坊的阿柔人家都看不上啊哈哈哈哈！”

姜朝眸光从姜心白染血的后背移开，幽寒目光射向烈云野。

脑海中，原主声音沙哑：“他怎能如此？！那天明明是他要我的玉佩！”

她看着那张大笑的脸，只觉陌生至极惊骇至极：“明明从前他日日温声笑语，明明他说要护我爱我宠我一生......怎么到最后，全成了一句谈资、一场笑话......”

姜朝道：“他本来就是个狼心狗肺。”

不等原主回话，姜朝嘴角忽地勾出一抹笑：

“烈少主。”

她一笑，嘴角下便露出两个浅浅的梨涡，眼眸也弯若弦月。

可此刻，那漆黑明亮的双眸中却没有一丝笑意，只有沉寂一般的冷，不紧不慢将后面的话道了出来，

“我们打个赌如何？”

“你我对战，输者败，赢者胜。”

“什么？”烈云野一愣，继而是更放肆的嘲笑，“本少听到了什么，我那个废材未婚妻竟要同我对战？！”

他这话落下，烈山宗众人顿时一片哄笑。有人附和道：“少主，怕是姜大小姐舍不得您，想要跟您走呢哈哈哈哈！”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周围刺耳的嘲笑一声一声砸进耳膜，师兄们压抑的怒气好似一把钥匙，在这一刻这一瞬，终于打开了腐朽多年的真心。

姜朝只觉心脏闷痛，通过这共同的躯体，原主血肉意识中无穷的、沉寂多年的、绝望的抗议怒火顷刻间侵占了整个脑海。

“啊啊啊啊，外来的，替本小姐将他们赶出去！赶出去！”

“你们才是废物，你们全都是废物！”

“我不是废物！我不是废物......”

姜朝轻轻闭了下眼，缓解几欲爆炸的脑海。

那么多年，原来她不是没有知觉，她是恨的啊。

可是她的咆哮被堵住，她的泪水被烧干，没有人知道，那骄纵的表面下，是夜以继日的自卑与痛苦。

再度睁开眼眸，姜朝无声向前半步。微风吹起她的鬓发，阳光之下，那修长的人影是那般瘦弱，却又那般坚韧。一身独占万人前。

“我要你，同我对战。”

风声骤停，四野寂静无声。

好半晌，烈云野道：“你，一个连引气入体都未成功的凡人？”

姜朝再进一步：“怎么，你不敢吗？”

“我若败，落云宗灵宝悉数奉上；你若败......”

“……好，很好！本少若败，烈山宗自此再不踏入落云宗半步！”一次次被挑衅，烈云野面上浮现一丝凶残的笑，起身走到姜朝身前，“本少主倒要看看，你一介凡……”

“啊啊！”

烈云野双手捂住不断流血的嘴角，“你敢伤我，谁给你的胆子竟敢伤我！”

“这般想来，烈少主曾经贴脸向我身前凑时，我竟没打上去，还真是失策。幸而，现在也不晚。”

姜朝放下手，指尖晶莹的灵光一闪而逝，冷眸望向捂着手指倒退数步的人，

“烈云野，我们的对战才刚刚开始。”

“灵力！”烈云野眼眸瞪大，双眸恨意全然化作惊骇，“你怎么可能有灵力？！”

姜朝压住姜心白欲动的手，指尖向下触及那泛着寒意的剑柄：“大师兄，我的战要由我自己来打。”话落，她徒手接过从姜心白手中滑落的剑柄。

白色灵气萦绕在空中，散成迷雾般的灵力，长剑飞跃，划过弯月似的弧度，带起啸啸风声。

姜朝跃身而起，拔出长剑，身形似电如雷，剑尖刺破虚空，带着无尽灵力直冲而上。

全场人都看清了那灵力光圈代表的意义：

“练气、三层！！”

众人皆知的废材竟是练气三层的修士！落云宗竟生生瞒了世人十数年！

烈云野侧步避开长剑，周身爆开灵力光波，满嘴鲜血：“你们落云宗倒是瞒的好！”

他长袍翻卷，周身灵力荡开阵阵光圈，巨大的灵波瞬间阵开姜朝长剑，一圈接着一圈，直直爆出五圈方才停下。

练气、五层。

紧接着，右手指尖倏地出现一层金红色光芒，好似耀日，烫的空气都有些变形：“本少倒要看看，是你落云宗的云梦剑法厉害，还是我烈山宗的烈阳指更胜一筹！”

“姜朝，受死——!”

姜朝持剑而立，眉目染寒霜，细细观察着对方的每一个动作。

瞬息之间，一剑一指当即对上，湛蓝与金红两色灵力四射而出。

二人眉眼相对，一冷冽一残忍，顷刻间交锋数次。只见光芒阵阵亮起，却无血液而出，谁都奈何不得对方。

姜朝一瞬退至光波之外，五指紧扣长剑。

虽说她因前世观大战无数，剑术隐隐压迫对方，但毕竟练气三层，修为不足。

“哈哈哈哈哈哈，就凭你，也敢和本少主对战，倒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哈哈哈哈哈哈——”

烈云野食指上金红灵力愈发刺目，他话音一瞬间转为凶残，

“烈、阳、指！！”

“——本少就先收了你的胳膊！”

姜朝神色不变，静静立于原地，眼眸微阖。

曾经望过的一次次激烈的剑修对战一一浮现在脑中。

她看过的对战不下一千也有一万，剑招万变，对战之人更是生死交替，却有一抹白影始终如一，从未离开。

她看不见他的面容，只记得他如玉似云的背影，仗剑而过，血液不沾身。

大多数时候，他只挥一剑，身影便消失在战场之上。

那一剑，便如他的身影般，惊鸿一瞥，深入人心。

姜朝缓缓睁开眼眸，师兄们焦急的呼喊声重新在耳侧响起，刺耳的嘲笑不绝如缕，血肉发起细密的闷痛。

她嘴角微微勾起一抹笑，五指伸缩，再一次攥紧剑柄。

那白影一次次挥剑的动作，犹如幻梦，飞快在她脑中掠过。

握剑，运灵，持剑而去，横空一斩，万物寂灭。

无需修为，不论强弱，那一剑，是青山，是蓝海，是云空，浮云一梦，更是自己。

长剑直刺而入，划破血肉之躯。

“啊啊啊啊——！”烈云野猛地被压，左膝撞地。

姜朝缓缓抬头，飞溅的血滴露在她的眼角，平添了几分煞气。

四周叶落风止，满场惊异。

“这是……云山梦？！”

姜心白道：“云梦剑法第三层。”

落云宗弟子全然处于惊愕之中，

“师父的成名绝技，云山梦？！”

“不是除宗主之外，没有人能够使出这一剑吗？！”

“云山梦不是早就失传了吗？！”

“小师妹怎么会云山梦？！”

议论声乱作一团，姜朝却好似没有听见一样，黑眸如剑，握着剑柄的手骤然向下一压，径直穿透胸膛。

烈云野失声咆哮：“姜朝！”

姜朝眉眼间寒意更重。

对上这双尸鬼般的寒眸，利剑插身的疼痛窜入四肢百骸，终于使得烈云野多了一丝恐慌：

“姜朝，你敢杀我？！”

姜朝无声，眸间却好似写着：杀了又何妨？

烈云野话音颤抖：“你别忘了，落云宗被废宗了！”

“杀了我，我烈山宗人必定誓死追杀落云宗弟子，不死不休！”

“你敢杀我，我就让落云宗弟子永无宁日，让你们这群丧家之犬再无一丝灵石可用，修仙之道尽毁，灵力枯竭而亡！”

“姜朝你敢吗？你敢动手吗？！”

说到最后，面色愈加癫狂，好似毒蛇獠牙般刺眼：

“我倒要看看，一个丢失镇宗灵宝的落云宗，一个即将被宗盟除名的落云宗，到底有什么资格同我作对！”

“烈山宗弟子听令！若本少身亡，便让整个落云宗陪葬！”

“是！”

烟花信号的声音在天空炸响，烈云野怒声道，“十大宗门听令，扫平落云宗！”

铿锵声响，烈山宗众人剑刃齐出，凛寒剑光直指落云宗。

“小师妹……”

身后，忽地传来一声轻轻的呼唤。

姜朝眸色微动。

一道清润身影走来，姜心白肃然直立：

“我落云宗岂会怕了你烈山宗！”

姜朝略一偏头，只听他温声道：“小师妹，你想做什么就继续，有师兄在后。”

他扭头看向身后，温柔话音转而冷肃，“落云宗弟子听令！有人欺我宗门弟子，该当如何？！”

身后声音如雷，气势磅礴：“杀——！”

谁都知道这是必死的结局，可谁都没有退后。

困兽犹斗，可困兽到底是谁，还未可知！

姜朝忽地笑了起来，梨涡浅浅，星眸湛湛。

淡淡的血腥味自剑下升起，传至天边每一处。

落云宗内，天蓝似水。

白衣与紫衣分立两侧，剑光凛凛。

四野静寂无声，两面刀剑对峙，微风不动。

只中间那一抹直立的黑影，笑声颤颤，倏地拔出长剑，在空中划过一弯鲜红的血痕。

白光耀眼，深远的天空好似有古兽长鸣。

渐渐地，兽吼声愈来愈近，声震耳膜：

“袁殿主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