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失的牌 第14章 夜晚行动

万桃走到一旁，拿起烟，低下头吸了起来。

蓝芳见状，开口道：“我们的方案是利用现实公司的漏洞。原本你们进来的时候，签的合同就不是完全合法合规的，比如试用期不交社保，比如让你们签的自愿放弃社保协议，还有竞业协议之类。

“但现在合同在他们那里，这个空间又被独立了起来，无法与真实的外界取得联系，因为这个空间是以公司为载体吸取能量的，所以可以从内部着手。”

江清似懂非懂地点点头，“那我们要怎么做？”

万桃将烟头摁掉，走到蓝芳身边，轻描淡写地说道：“去把你们的纸质合同拿出来，再把信息存档删掉。”

江清一惊，“拿出来，怎么拿？”

万桃和蓝芳不作言语，只平静地看着她。

“……我知道了，你们会和我们一起吗？”

“不一定，但如果此举成功，在最后时刻我们会保护你们。”蓝芳带着安抚意味的语气冲江清笑了笑。

“……那好吧。”

虽然已经有了方案，这个方案听起来也很有道理的样子，但江清还是心有疑虑。

她意识到这不是一条轻松的路，但目前只有这条路可行。

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在这多待一天，就多一天被同化的风险。

江清紧急去联络跟她同一批来的人，向他们说明了情况和方案，与一部分人达成了共识，至少表面上是这样。

至于另一部分人，要么已经陷入了同化中，无法接收到正常的信息；要么不相信他们；要么单纯是害怕，没有这个胆量和信念。

江清对此表示理解，也无法强求，每个人有每个人的选择和命运，并自己对自己负责。

但更多的人还是愿意去尝试，毕竟这里并没有多好，外面还有人在等着他们。

他们开始秘密谋划，时间紧迫，最终选定了一天晚上行动。

在此之前，他们做了一些准备，也进行了比较细致的分工。

与领导关系好的就往办公室多走动，找到机会拿到门卡和套出密码。

计算机能力强的就去尝试能不能破解信息，到时候销毁存档也需要他们。

但老实说，这是一个很普通的公司，来到这里的人也是很普通的人。

如果有这专业技能，肯定去更好的地方了，还来这干嘛？但现在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那一天很快到来。

这天下班很晚，八点才下班。

他们等人走光，灯也熄了，已经是晚上九点。

他们没带灯，也没打光，怕被发现。

不过里面不是很暗，没有到伸手不见五指的程度。

因为要保存数据，电脑都不会关机，常年保持待机状态，还有一些光线比较暗的指示牌和显示灯，再加上外面有路灯的反射光线，所以其实还好，隐约能看得见。

江清他们被分配的任务是去专门存放合同等文件的档案室里去找到他们当初签订的三份合同——全被公司收去了。

其他人有的去销毁信息存档，有的负责侦查守点放哨。

江清感到自己的心脏跳得很快，其他人也在紧张地搜寻着。

突然，有一个人轻声叫了起来，说他找到了。

其他人急忙围了过去，一看，确实是他们的档案，但数了数，这里只有40份档案合同，他们可是有百来个人啊，剩下的在哪里？

江清也凑过去仔细翻找，没有发现她的。

正当他们想再去仔细翻找一下的时候，突然听到楼下不知道哪个方向传来了一声尖锐的叫声。

江清心中一惊，顾不得其他人，连忙从这个房间出去，准备从楼梯下去。

其他人自然也不是傻子，争先恐后地往外逃窜。

慌乱之中，江清看到有人去乘电梯，她想出声阻止，又急忙将喉间的声音咽了下去。

不能出声，而且，虽然江清对电梯有种不好的预感，但她也不能百分百确定一定会发生什么，如果没有危险，电梯的速度可能还更快。

楼梯有三处，中间电梯旁边有一个楼梯；两边尽头各有一个楼梯，一个通向一楼的奶茶店，一个通向办公楼的后侧，相当于一个后门。

江清看到很多人朝通往奶茶店的楼梯去了，她犹豫了一秒，朝另一个方向奔去。

讲真，通往后门的路更长，而且光线更少，看起来实在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其实江清心里很害怕，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对另两条路下意识有更深的疑虑和恐惧。

她一边尽量放轻脚步，一边又努力加快速度，谨慎地往前走着。

走到走廊尽头时已经基本没有光线了，走进楼梯后更是伸手不见五指，只能摸索着一点一点下去。

说来也奇怪，她明明看到有人往这边跑的，虽然只有几个。

不过他们在我前面，可能已经下去了吧。她心想。

突然，上面的楼梯间传来开闭门的声音，一个脚步声踏了出来。

“是谁在那里吗？”一个中年男低音冷不丁地响了起来。

他的声音很正常，但又有点不对劲。

哪里不对劲呢？好像……太平静了一些，语调完全没有波动。

“诶，别怕，我是这里的保安，刚才好吵，发生什么事情了吗？”他的语气温和了不少，语调起伏也变得正常起来。

江清一动不敢动，她感到自己挨着楼梯扶手的手指开始发凉，心脏也仿佛要跳出来。

她拼命地想克制自己的心脏跳动，好叫它不要那么剧烈，整个人僵硬地维持着下楼的姿势。

见没有人回答，那个自称保安的人开始移动脚步，似乎是想下来看看。

正当江清汗毛竖起，忍不住要冲下去时，另一个声音响起了。

“你，你真的是保安吗？”后面冒出来一个女生怯怯的声音。

“对啊，我还能骗你不成？这是怎么了，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下班？”保安停住了脚步。

趁这档口，江清深深吸了一口气，屏住呼吸，慢慢地一步一步走下去。

江清隐约听见上面女生还在跟保安说话。

“这里只有你一个人吗？”

“不，不知道诶，前面好像有好几个人下去了，现在看不见了。”

等江清到达了后门口的时候，已经完全听不到他们的动静了。

她避开办公楼，绕到24小时便利店那边，在便利店里转了转，又买了点吃的，这才回去。

到宿舍时，房雪婷不在，刘朦朦已经上了床。

她以为刘朦朦睡着了，当她拉开椅子时，上方却突然传来声音。

“你去哪了？怎么现在才回来？”

江清回头，发现刘朦朦从床上半坐了起来，正看向她。

“这不是饿了么，刚去便利店吃了点东西。”江清说。

“哦，是这样啊。”说完，她又慢慢躺下了。

江清不动声色地坐下，拿出手机翻看。

过了一会儿，江清去卫生间洗漱，准备上床睡觉，现在也确实不早了。

她躺在床上，感到太阳穴嗡嗡作响，精神已经很疲惫，却怎么也睡不着。

这次行动……算是失败了吧？不知道其他人怎么样了，最初的那声尖叫又是谁发出来的？

在事情发生之后，他们的群消失了，被群主解散了。

江清发现很多人的脸色都不太好，气氛很是萎靡，其他一切正常，与往日并无二致。

见此，在害怕之余，她感到有些低落。

经历了一次失败，大家还能振作起来吗？还能再次团结一致吗？他们还有可能再来一次吗？

江清不确定。

她想到昨天在她后面的女生和那个保安，他们怎么样了呢？那个保安究竟是不是真的保安呢？

江清无心工作，但组长他们可是实时盯着数据指标的，谁落下了就会被cue。

是的，这个公司真的很变态，不知道是不是以前就这么变态，还是进入裂缝空间之后被进一步异化了才这么变态的。

据江清这段时间的了解，这公司不仅有年度指标、季度指标、每月指标、每日指标，还有上午指标和下午指标，甚至每个小时都有指标要求。

江清有时候想到这，也会莫名觉得好笑。

这个破公司甚至没有上市哦，居然要求这么高，这么严格，事儿那么多，普通一线员工工资还这么低，甚至合同还不合规不合法。

有时候业绩不好，那就更疯狂了，经常会骂人，带点朴素的问候。

话说，江清刚来时还不是这样。那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了呢？

她不记得了，这个公司仿佛在温水煮清蛙，一开始水温上升得很缓慢，之后慢慢一点一点地升温，如果有温度，那现在大概已经比较高了吧。

那些组长和主管经常被叫去开会，回来后他们脸色都不是很美丽，也会抱怨他们怎么怎么又挨什么批了。

当然了，他们被人骂了，自然也会骂底下的人，至于程度如何，看个人的技巧和良心。

毕竟可不能太过，他们拿着几万块钱的工资，就算是买骂钱，也勉强值得，但底下员工才两三千，凭什么忍气吞声受这样的对待？

江清原对经理之类的高层有滤镜，觉得他们不会像那些小领导说话那样难听，但后来发现，是她想多了，简直有过之而无不及，带着皮笑肉不笑的温和神情，姿态和眼神却更加傲慢无礼。

不管怎么说，这次失败了，得继续谋划和找机会，近期只能暂时窝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