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时弈默然,他还需要勾引吗?蔡铭道就算不喜欢他,对他勾勾手指,他也愿意赴汤蹈火的。
早在很久以前,他的心就紧紧系在蔡铭道身上,至今不悔。
他父母常常在电话里问他到底被什么猪油蒙了心,宁愿和他们断绝关系,不收家里半分钱,也要追求虚无飘渺的爱情?
他也不知道,大概是因为,他觉得,蔡铭道值得。蔡铭道从没让他失望过,他靠自己的努力和天赋站在了最高处,就连他,也与有荣焉。
范进啧啧出声,坠入爱河的人啊。
“反正我拒绝,你不怕你家小傻子和我家小乔睡久了睡出感情,可我怕我家小乔被吃豆腐。”
“他不是那样的人。”付时弈强调。
“知道你喜欢的人最好了,所以我这不好心把他留给你吗?”
“他有妻女。”沉默良久,付时弈说出心中所想,昨晚**,头脑发热所做下的事,已然逾矩,蔡铭道不懂,他却是个可以独立思考并为自己行为负责的成年人,任其发展下去,他还有和颜面向他妻女交代。
范进蹭地站起来,铁凳在地上划拉出刺耳的声音,心中如同烧起来一把火,越烧越旺。
“是,他有妻有女,那你干甚么招惹他,直接把他还回去就好了,但你不敢,你怕失去他,付时弈,你就是个懦夫,不敢主动争取,又不肯把他还给他的家庭,就这样不远不近的吊着他,什么公司问题没处理完,通通都是借口,你就是欺负他不懂!”
被戳破心里阴暗的角落,付时弈眼底凝出一片冰寒,他一字一句道:“等我好了,就带他回去,找他们。”
男人的眼睛黑黝黝如古井般深沉,范进难得正经在房间里来回踱步,颇有些恨铁不成钢。
“难道你就打算把他送回去?你就甘心?”对于好友的这份苦恋,范进无疑也是为他揪心的。
“他不属于我,属于他的家,我只是把他送回原来的轨道。”
面对付时弈的平静,范进咬牙:“行,我劝不了你,你就活该看着他和他的妻女和和美美!”
如果早在相互认识的时候就追到手,哪里会有什么妻女,他看啊,他这朋友就是作,还像头牛似的倔得要命,不撞南墙不回头。付时弈不欲与他继续胡搅蛮缠下去,问:“你之前提到你家小乔有一个行军床,在用吗?”
范进摇摇头,那床哪有沙发舒服啊,而且看上去就不太结实的样子,万一哪天做运动床毁人落地,多尴尬。
“那先借我吧。”
“你确定?这个小房间恐怕塞不下。”
付时弈指着靠墙的书桌:“拆了。”
范进认命,他好像生就是给付大少爷做苦工的命,自从相遇那次把他揍了一顿的乌龙,孽缘就此结下。
蔡铭道走进来时,范进正在收拾书桌上的东西。
“怎么了?”他怔怔看着范进忙活的背影,轻轻问。
怎么了?你老公不和你睡啦!
范进没好气地瞪了蒙在鼓里的小朋友一秒,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小朋友的眼眶有点红,当即心软下来,给了他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问你家哥哥。”
付时弈拉过蔡铭道的手,他知道他的小性子,怕他之后闹,决定先给他打个预防针:“哥哥现在不是生病了吗,怕把病气过给你,让阿进在房间里再安一张床。”
蔡铭道反复咀嚼了付时弈的话,讷讷道:“分开睡?”
付时弈不敢对上那双清澈如水的眼,点点头。蔡铭道小心翼翼的捏住付时弈宽大的手,摩挲上面浅浅的茧,就是这双手,给了他无上的快乐。他细声反对:“我不要,我不怕哥哥传染我,我要和你一起睡,一个人很冷的。”
付时弈点醒他:“在医院的时候,我们分开睡的。”
“可是,可是…”
他不愿意啊…
蔡铭道忆起昨晚的事,瞪大了眼睛,难道是因为他不知廉耻,对哥哥做那样的事,难怪他宁愿把自己弄感冒都不让他碰。
眼看那双明亮的大眼睛包起一包眼泪,范进抖了抖,搬着桌子逃离现场,麻烦了麻烦了,哄人他不在行,兄弟多多保重。
蔡铭道极力阻止眼泪溢出眼眶,从付时弈那儿抽出来的手垂在身侧,拳头握的紧紧的:“你是不是讨厌我了?”
付时弈憔悴的脸上闪过诧异,他怎么也不能理解,蔡铭道会这么想,他却忘了,从前的蔡铭道,亦是一个敏感的人。
“不是你想的那样…”他拉过蔡铭道的手,想和他解释,却被手心里那几个血印子惊得噤了声。他的宝贝,身上的青紫好不容易消退,如今又在他的面前受了伤。
蔡铭道甩开他的手,强作镇定:“你讨厌我不喜欢我不要我了就直说啊,干嘛找那么多理由?我自己有手有脚,我会走,我去找娜娜和妞妞,不必麻烦你。”
“这段时间,感谢你的照顾,给你添麻烦了。”
不知道从何时起,他的头脑越发清明,连说话都多了几分逻辑,他朝付时弈深深鞠了一躬,不顾他的阻拦,摔门而去。
相逢至今,他还没见过这样的蔡铭道,梗着脖子的样子像一只战斗的公鸡,高昂着头颅,仿佛那个人又回来了。
慌乱在心中腾起,高大的身子跌下床,付时弈狼狈的扶着床弦站起身,脑子犹带着病中眩晕,他跌跌撞撞追出去,扶着卧室的门框喘了口气,却也只来得及看见砰的一声关上的铁门。
茉莉在门口汪汪的大叫,声音尖利,催魂一样,时而扒着门扣挖,范进夫夫对视一秒,默契的撇过头。范进把付时弈押回床上,而乔栾文则给茉莉套好绳子,带着她出了门。
付时弈还欲起身,却被范进按回床里:“他正在气头上,未必想见你,说不定你一去,倒把人给吓跑了,让小乔去劝劝,你还是安心养病,别担心。”
付时弈有些丧气,他可真失败。
范进也不知道该安慰好友,两人一时相对无话。
乔栾文追上蔡铭道时,蔡铭道正扶着一根电线杆抹眼泪,见到他,小兔子一样蹦起来,就要跑。小乔是个练家子,哪能让到手的人轻易溜走,一个擒拿手就把人逮住了。
把住手中乱动的人,小乔踢了踢栓茉莉的绳子,迟疑问道:“你没事吧?”
那样的力道,蔡铭道心知挣不脱,干脆不挣了,垂头看向绕着自己转的茉莉,茉莉仰着小脑袋小心翼翼的朝他低叫,有些急,又怕惊着他,不敢叫的大声了,看得出是在为他着急,就连一只狗,也通了人性。蔡铭道吸吸鼻子,生怕自己一泄气,眼泪就不受控制的落下来。
他太任性了,害别人白白担心一场。
一时相对无言,小乔领着他去附近公园的长凳上坐下,给他冷静的时间。
看着远处三三俩俩逛路的人,有带着小孩的一家几口,有牵着手你侬我侬的情侣,有互相打闹的同学朋友。蔡铭道茫然了,他这一去,该去往哪里?除了付时弈,他在这个陌生的地方,再也没有可以依靠的人。
蔡铭道偷偷打量小乔,小乔和阿进平日待他极好,他这般使小性子,会被他们撵出去吗?想起摔门那因颤抖簌簌落了一地的墙皮,蔡铭道心有不安,会不会,太不礼貌了?
还好,小乔一脸平静,察觉他的视线,望了过来,刚毅的眼神里盛满关心。
蔡铭道轻轻道:“对不起。”
小乔摇摇头,嘴角僵硬的扯了扯,终于憋出一段话:“别人都说,床头吵架床尾和,夫妻之间,都难免有些小争小吵,更何况你和你哥。我不知道付哥跟你说了什么,但肯定不是故意叫你伤心的。”安慰人这种事,他实在做不来。
“他不要我了,我都听到了。”蔡铭道说着哽咽,眼角竟又忍不住盈起热泪,隔着一道墙,那人说,要把他送回娜娜身边,要离开他了,天知道他的心有多痛,除了妞妞,从来没有人对他这么好,娜娜只会把他关在家里,告诉他,家里最安全,他时常只能巴巴的趴在阳台上,看别人的嘻哈热闹,只有在付时弈身边,他才真正的热闹欢喜了一场。
“他怎么会不要你?他那么…”
那么喜欢你…
一个人的眼睛是不会骗人的,那蓄满的爱意,但凡细致观察的人,都能看得出来。小乔收了到嘴边的话,有的事,还是需要当事人去悟,更何况,眼前这位,是有妻女的人,那份感情也变得禁忌起来,不能挂在嘴边。
蔡铭道委屈:“他说他要送我回娜娜和妞妞身边。”
“也许,也许是你太想你的妞妞了,他想带你去找妞妞,让你开心。你找着妞妞了也还可以带着妞妞和你哥哥住在一起啊。”小乔斟酌字句,略去了他的妻子,他很清楚,一旦把蔡铭道送回他妻子身边,根本不可能在回头了,他如今说这话,不过是在骗人罢,也就只有眼前这傻子,如此好骗。
果不其然,蔡铭道清澈的眼瞪大了,神采盎然:“真的?真的?哥哥时时为我着想,待我真好,是我误会他了!我想妞妞,我恨不得现在就找到妞妞,把她接过来,把她介绍给哥哥认识。”
小乔的手被蔡铭道抓在手里,捏的紧紧的,约莫是痛了,他的眉间动了下,蔡铭道察觉到自己的唐突,赶紧撒开手,不好意思的嘿嘿直笑,连声抱歉。
瞧,一个人的悲伤和快乐来去这么快,小乔也被他感染了,脸部坚毅的线条柔和下来,嘴角挽起一抹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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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第 47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