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时弈按照蔡铭道的描述在人工湖周围找了一圈,才终于找到坐在长椅上的蔡铭道。
周围围了一圈人,但当事人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有的人捏着纸巾不敢上前,都在低声私语发表自己的讨论。
丢失茉莉的失落、被围观的难堪围绕着蔡铭道,一颗心脏被揪得紧紧的,他坐在长椅上,可怜又无助,周围指指点点的声音变小了,他泪眼朦胧地抬头,看见了踩着七彩祥云来拯救他的英雄。急匆匆赶来的付时弈,头发被风吹得有些乱,他正在遣散围观他的人群,看到他,蔡铭道猛地站起来,扑到他怀里。
付时弈被他猝不及防的这一扑,倒退半步,险险稳住。
“我、我只是起吃个饭,回来茉莉就不见了,刚才她还在那里跟另一只小狗玩,我不是故意的,你说阿进会不会怪我,把他小闺女弄丢了?”
蔡铭道眼泪汪汪,一边哭一边打嗝。付时弈捧起他的脸,轻轻揩去他眼角的泪水。
“别哭,不见了我们就去找,小茉莉很乖,不会到处跑的。”
“可是,可是我都找过了,没找到。”
“我帮你啊。”付时弈拨开他凌乱的额发,在他额上留下一吻,蜻蜓点水般的轻吻,却带着安抚人心的坚定。
绯红爬上蔡铭道白玉般的脖子,他双手捂住额头,嘴里不满地嘟囔道:“有汗。”
话音落下,却乖乖跟在付时弈身后,像个小媳妇。付时弈睨了他一眼,他什么时候嫌弃过他吗?
光靠两个人瞎摸索是没用的,付时弈向蔡铭道盘问清楚情况,一路向路人打听,很快就掌握到一些有用的线索,根据路人提供的方位,两人一个一个的找,最后摸进一个小树林。
密密匝匝的树枝互相掩映,在头顶上空织成一道蔽日的网,导致树林里的光线比外头暗了许多,越往里走,越安静,只余两人踩在柔软的地上的声音,莫名的,蔡铭道有些心慌,大跨几步走到付时弈身侧,尽管如此,他还是不满意,盯着付时弈垂在身侧的手数秒,他将自己的手塞进他的手里。
如他所想的那般,那只好看的手像付时弈的人一样,指节修长,温暖有力。
付时弈身体僵硬一下,随后放松下来,他反手撑开蔡铭道的手指,与他十指相扣,用力回握了他,一切似乎顺其自然,他贪恋这半刻蔡铭道给予他的信任和依赖。
树林里突兀的传来沙沙声,付时弈和蔡铭道对视一眼,往音源走去,穿过一从人高的灌木林,声音逐渐变得清晰起来。
抓着蔡铭道的手紧了紧,付时弈停在原地,如玉的侧脸变得怪异起来,蔡铭道却没发现这份怪异,他听见树枝摇曳的嘎吱声,抖落的树叶扑簌簌落下在地上。
是茉莉?
从付时弈手里脱出手来,蔡铭道拔腿奔过去。
男人粗犷喘息和女人嘤嘤低泣混杂在一起,撞得花枝乱颤,树影幢幢。
“啊!”怀里的女人突然尖叫一声,把脸将自己埋进男人的胸膛,手下也抓得狠了,男人察觉了她的异常,转过头:“谁?”
声音里还带着余韵的沙哑。
对上一双波光粼粼纯净如水的眼,男人脸色瞬间慌乱好在他穿戴还算整齐,赶紧护住怀里的人,尽管如此,两条光溜溜的腿还盘在他精壮的腰上。
他皱着眉头,想赶人:“你是谁?”
蔡铭道张张口,发不出声,甚至忘了赶紧背过身去,眼前这一切对他冲击太大了。修长的指骨带着暖意附上眼睛,匆匆赶来的付时弈转过蔡铭道呆愣的身子,“抱歉。”
这话是对那对男女说的,湖边,小树林,寂静无人,不妥妥的约会圣地吗?
他早该想到的,只是还没来得及阻止,蔡铭道就兔子一般窜出去,身姿矫健,十分灵活,大概是以为找到茉莉而太过兴奋,付时弈扶额,带着蔡铭道匆匆离开是非之地。
窸窸窣窣的穿衣声在身后传来,还混杂着女人和男人含混的骂声。
污言秽语,有损视听。
付时弈脸色垮下来,低头凑到蔡铭道耳边轻轻道:“别听。”
低沉的嗓音和煦如春风,拂在心头,蔡铭道的乱糟糟的心安顿下来。
其实蔡铭道压根没听到那些骂言,他还在为刚刚看到的一幕羞愧,虽然在画本子上看到过,可真人交缠对他的冲击更为直观,闭上眼那一幕挥之不去。
脸上脖子上的羞红还未褪去,玉色的耳垂末端也透着粉色的嫣红,此刻被暖暖的气流拂过,莫名的羞耻冲上大脑,蔡铭道很不争气的变成煮熟的虾米,浑身燥热,缩在运动鞋里的脚趾微微蜷缩,不知为何,他发不出声。
以为他在害怕,付时弈把他颤抖的身体搂入怀里,轻轻拍着青年笔直的背:“别怕,别怕…”
怪他,没保护好他,让那些腌臜事物污了他的眼。
熟悉的气息将他包裹,蔡铭道闻着付时弈身上沐浴露的味道,微微迷醉,他如同被诱惑了一般,搂上付时弈的腰,把头埋进他的脖子处细细嗅闻。
嗯…哥哥身上好香,哥哥的腰比那个瘦竹竿的精壮,哥哥的脸,也比那个人的好看。若是…
脑海里把人压在树上的那张脸变成了付时弈,而被他揽在怀里的人抬起头,赫然是一张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带着异样的酡红!
啊!
蔡铭道猛然睁开眼,羞愧的埋下头,不敢去看头顶那张熟悉的脸,他到底,在胡思乱想些什么?一定是被那个小画本蛊惑了。
倒是付时弈先被他逗笑了,捧起他温度异常的脸掐了一下:“你是小狗吗?”
嗯,没有发现异常…
蔡铭道勉强堆起一个笑,问了个风牛马不相关的问题:“哥哥,我会不会长针眼?”
“我眼睛疼…”
有时候,适当装柔弱点,哥哥会更怜惜他吧,他心里打着小九九。
付时弈哪里知道一个傻子也有那么多心眼,揉揉他的头,把他揉眼睛的手放下来:“不会。你不是有意的,非礼勿视。不要老是揉眼睛,手里有细菌,会感染。”
“那要是…我看了那种书,你会不会打我?”想起另一笔烂账,蔡铭道问的小心翼翼,眼角的余光偷偷往付时弈脸上瞟。
哦?是打算坦白了?付时弈挑眉,装作不懂:“什么书?”
“就…就那种书啊…”
“那种?”
蔡铭道跺跺脚,明明书都被他拿走了,还给他揣着明白装糊涂,他气急败坏大喊:“就刚刚那两人这样那样打架的…书。”
最后的话被咽进了喉咙里,付时弈也没料到他会大喊,赶紧把那张叭叭叭的嘴捂住,林子安静,生怕别人听不到吗?
“好了好了,小声点,我不打你,但是不允许有下一次,知道吗?那种书看多了对身体不好,你有什么不明白,来问我,还有,不能随便和女孩子做那种事。”
普及x知识什么的…他其实心里也没底,更何况,普及对象还是自己喜欢的人。
蔡铭道捣头如蒜,眼里的炽热和真诚骗不了人,付时弈松开捂住他的手,蔡铭道松了口气:“我那只是好奇,看了一下,以后保证,绝对不看了。”
“不过,那种事,只能男孩子和女孩子做吗?”
通过观摩,他已经很清楚男人和女人身体构造的差异,他往付时弈下半身看去,在医院的时候,他见过,哥哥那里和他的长得一样,甚至比他的更大更雄伟,沉甸甸的一坨,沉睡在他的手里,那么,哥哥会和别的女人做那种事吗?
付时弈绝倒,这是什么问题?
饶是他脾气好,也被气笑了,反手给了蔡铭道一个暴栗,阻去他窥探的眼神,蔡铭道捂住额头,不明觉里,眼里含着委屈跟在付时弈身后,他真的只是纯粹好奇而已。
右手边一从灌木从动静不小,草根被压的东西倒伏,蔡铭道举目望去,两只白色的小团子从斜刺里冲出来,其中一只窜到蔡铭道腿边,围着他俩嗷嗷直叫,可不正是失踪的小茉莉和它的玩伴?
付时弈把小茉莉抱起来,翻过她的身体检查,身上的皮毛沾了些泥浆,间杂着几片草叶,应该是东钻西钻弄出来的,没有明显的伤口,在他手里还不安分,要往蔡铭道怀里爬,精神头不错。
虚惊一场,他把小茉莉塞到蔡铭道怀里:“还给你,物归原主。”
蔡铭道与他争辩:“不是我的,小茉莉是阿进和小乔的闺女,我的闺女是妞妞。”
茉莉那个小玩伴在他脚下徘徊,对着他手里的茉莉汪汪直叫,尖利的叫声吵得不行,蔡铭道把茉莉放下来,挂上链子,放她和小公狗一起玩。
付时弈无情揭穿:“刚刚有的人因为茉莉急得在电话里哭。”
“我那是担心阿进生气,他生气了,我们就会被赶出去,你就没地方睡了。哼!”
“那看来,我还得感谢我们小傻子把茉莉找回来咯?”
“哼,那是当然。”蔡铭道傲娇的不行,抱着臂,偷偷覷了付时弈一眼,对上他笑意吟吟的脸,炸毛,一口咬上他的手:“不许叫我小傻子!”
最终没能真咬下去,右手腕上深深浅浅的牙印赫然在目,虽然已经过去很久,却早成了一道刻印在付时弈身上的疤痕。蔡铭道摸上那处旧伤,他记得,是他咬的,但是,具体原因,他已经记不清了。
“还疼吗?”
付时弈摇摇头。
“王子!过来!”一道尖利的女声划破半刻宁静,蔡铭道朝声源望去,一对男女正站在不远处,正阴沉沉的盯着付蔡二人。俗话说,冤家路窄,对方正是那对在树林里搞和谐运动的男女。
小公狗哪里懂得人和人之间的恩恩怨怨,欢天喜地的朝俩人奔去,这一去,就被锁链套住,再也没回来。
回家的路上,小茉莉蔫答答的,情绪低落。
问为什么,付时弈告诉他,小茉莉这是失恋了。
小茉莉喜欢王子?
他怎么没看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