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趁蔡铭道睡得迷糊,付时弈怀着复杂的心情搜遍整个卧室,愣是没找到那本杂质的踪影。
付时弈的目光落到打着小呼噜的蔡铭道身上。他扶着蔡铭道的头轻轻托起他的上半身,在床单里枕头下摸索一阵,好家伙,什么都没有。
反倒是蔡铭道,在他的倒腾下微微掀起眼皮。
“哥哥?”软软的鼻音里含着迷蒙睡意,付时弈把他放回软枕上,拍着他的身体哄他入睡。
蔡铭道揉揉眼睛:“哥哥,睡不着吗?”
付时弈模模糊糊答了个嗯,试图蒙混过去。
蔡铭道却因为他的回答睁大了眼睛,抓着他打节拍的手不撒手。
“怎么了?身体不舒服?”他紧张的打量他全身上下。
对上蔡铭道眼底的青黑,付时弈心中一抽,不该打扰他休息的,他老实交代:“在找东西。”
“找什么?我帮你找啊,我找东西最快了。”蔡铭道拍着胸脯打包票。
“咳,就…你平时老翻的那本杂志,哥哥想看看。”
蔡铭道掀起他天蓝色的小枕头,手伸进枕套里掏出一样东西塞进付时弈手里。
付时弈嘴角抽抽,好家伙,没睡醒吧,白天严防死守不让他看的东西,害他找了老半天的东西,就这么轻易地搞到手了?
“嘻嘻,我藏得好吧,哥哥都找不到。”见付时弈半天不动,蔡铭道大大的打了个哈欠,揩去眼角的沁出的泪水,抓住他的手摇了摇:“哥哥,你快点看啊,看完了,赶紧睡觉——”
话说完没三秒,他倒回床上,呼呼大睡。
他困极了,要不是为了付时弈,估计眼睛都不愿意睁开。付时弈看着他安静的睡颜,逸出一声轻叹,贴心的小家伙。
翻开手中的杂志,乍一看,毫无异常,采访他的那几页因为被翻的多,比其他页面旧了些,蔡铭道还细心将后面那一页折起来作为标记方便翻阅,折痕小心避开了他的照片。付时弈的心软成一滩水,什么时候,他在蔡铭道心里,已经是一个值得小心对待的人物了?
然而再往后翻几页,付时弈脸色刷的一下绿了,手上的杂志犹如烙铁,被扔出好远。
难怪那一日,送杂志的小哥眼神躲避,不敢直视他们,难怪蔡铭道杂志翻着翻着就偷偷看他,最后干脆跑到休息间去。
这是给小孩子看的东西吗?莫要腌臜了圣人的眼。
小册子的内容露骨又大胆,带来的视觉冲击惊人,偏偏蔡铭道心性未稳,如同一个刚撞上青春期的孩子,难免陷入其中无法自拔。他知道这是错的,所以不敢叫他知道,但又忍不住沉迷其中。
付时弈此刻不亚于一个父亲发现青春期的儿子看黄色视频,一颗心哦,仿佛被放在油锅里煎来炸去,又不知该如何正确开解引导。最后,干脆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回到公司,第一个便是兴师问罪。
难得睡了个大懒觉,蔡铭道一觉睡到自然醒,他靠着枕头伸了个懒腰,摸到身旁冰凉一片,才意识到身旁没人。可是,往常付时弈起来,会把他也喊醒,今天怎么反常了。
拖着慵懒的步子行到客厅,家里十分安静,桌子上放置着给他留的早餐,装牛奶的杯子已经凉了,蔡铭道撇撇嘴,墙壁上的闹钟已经指到十点。
茉莉踏着小碎步倒腾到蔡铭道脚下,低叫两声,懒懒的摇摇尾巴,蔡铭道把她抱起来,很明显这孩子也才刚睡醒,卷着他的手指温柔舔舐。
“他们都出门了?”
小茉莉耳朵跟着蔡铭道的音气儿动了动,仿佛仔细在听,有仿佛什么没听懂,讨好地舔了舔蔡铭道手心,被她的舌刮得有点痒,蔡铭道从盘子里插了根小香肠给喂她。
“你说,哥哥为什么没喊我起床?”电光火石之间,蔡铭道忆起了他昨夜半睡半醒间干的蠢事,他把小茉莉扔到沙发上,冲回卧室。
掀开枕头,果然什么都没有,一把火烧起来,蔡铭道把脸埋到枕头里,没脸见人了。他只是丢丢的好奇,没忍住偷看几眼,啊啊啊啊啊怎么办,被哥哥知道了!
床被蔡铭道锤得哐哐的响。
怎么办怎么办,哥哥会生气吗?会对他发火吗?会不会觉得他恶心,把他赶出去?他偷偷抹了把眼泪,不再往深处想。他还没有见过付时弈发火,他永远一副春风拂面的温吞样,看上去极好相处的,不然当初被捡到,怎么会迷迷糊糊的跟他走?
忆起那天落在屁股蛋子上的巴掌,坐车回家都还疼着呢。蔡铭道的小脸皱成一团,不敢再呆在家里,带着茉莉匆匆离开家里,这一次,他吸取了教训,不敢挑小巷子走,专门走宽阔的大路,路上偶尔来往几人,都是些老爷老太,买菜回来,很少见年轻人。
还好,天气不错,有太阳,照的浑身暖洋洋的,连茉莉也一路小跑,心情不错。到了附近的小公园,前来遛狗的市民不少,茉莉长相甜美可爱,颇受狗狗们的欢迎,但小公主平时被宠坏了,面对其他狗狗的青睐,压根不甩一眼,踩着优雅的小步带着蔡铭道向前走。
只有一只和茉莉一个品种的博美犬坚持不懈,围着茉莉打转,被茉莉气势汹汹的低吼也不愿离开,一直跟在她的屁股后面,据蔡铭道观察,那是一个小男生,皮毛油光水亮,脖子上挂着一个棕色铃铛,走起路来铃铃作响,应该也是家养的,只是走了好一段,也没看见他的主人。
前面是一个人工湖,蔡铭道找了一个空置的长条板凳坐下,茉莉盘在他脚边晒太阳,那只不知名的小博美在茉莉周围转悠,时不时凑到茉莉那条蓬松的大尾巴前嗅闻,蔡铭道品出味儿来,这家伙怎么像在骚扰他们家闺女儿?他做出驱赶的架势,并辅以言语威胁,想把小狗赶走,小狗哪肯罢休,胸腔里传来嗡嗡的低吠,对着蔡铭道龇牙咧嘴,地狱恶犬的外号不是白叫的。
茉莉见势不好,拦在蔡铭道面前,与小狗对峙,两只小狗磨着犬牙,谁也不让谁,但是,那只公的小博美明显比茉莉大了一个号,若真打起来,小茉莉肯定不是对手。蔡铭道犹豫起来,四下寻找可以拿来驱赶的树枝,他不愿意伤害小狗,他们家的茉莉是心爱的小闺女儿,推己及人,这只公博美指不定也是别人家心爱的小儿子。
对峙半晌,小公狗终于在茉莉嫌恶的眼神下败下阵来,灰溜溜地跑了,一步三回头。蔡铭道摇摇头,坐会木椅上,小公狗遭受那么凶恶的对待,应该不会回来了。
然而出乎意料,蔡铭道仅是在木椅上打个盹的时间,小公狗又来了。蔡铭道睁开眼时,茉莉正亲亲热热的和小公狗一起啃一根棒子骨,模样亲密得很。以为自己看错了,蔡铭道揉揉眼睛。发现蔡铭道醒了,小茉莉凑到他身前,用摇的像白菊的尾巴扫了扫他的裤腿,看得出,她现在的心情不是一般的好。
怎么回事?他家天真可爱的小闺女儿?竟然被一根棒子骨收买了?
两条狗一起共进午餐后,关系亲密了许多,在草坪上追逐打闹,常常滚到一堆去。蔡铭道摸摸肚子,饿了,他没吃早餐匆匆出门,现在肚子咕噜咕噜的叫。不远处有小贩叫卖的声音,饭菜的香味随风飘来,现在的蔡铭道对饭菜的味道敏感的很,然而他看了下在草丛里嬉闹的小茉莉,考虑要不要把她一起带走。
他喊了几声茉莉的名字,茉莉只是嗷嗷回应了他两声,没有屁颠屁颠的跑过来,很明显,她更乐意和她新交的朋友厮混在一起,蔡铭道抽抽嘴角,心想茉莉素来乖巧,不会乱跑,让她在这片自己玩儿应该不会出问题。更何况嘴里馋虫犯了,没有什么能阻止蔡铭道吃饭的脚步,他蹦蹦跳跳朝小贩的小餐车跑去。
话分两头,付时弈处理完公司的公务,已经是一两点,匆匆吃完午饭,想趁着闲暇时间趴在办公桌上午休一下,一个电话却打乱了他的计划。看着屏幕上小傻子三个字,付时弈眉头挤到一堆,尽管如此,身体还是十分诚实的第一时间接起来电话。
电话那边传来某人细细的抽噎声,把付时弈的心一下子揪紧了,抓着手机蹭的一下从办公椅里坐起来。
付时弈让自己尽量平静:“小傻子,怎么了?”
“哥…嗝儿…哥哥,怎么办…呜呜呜…我把、把茉莉…嗝儿…”
蔡铭道的哭腔里混着急促的喘息声,像是随时要哭晕过去,付时弈赶紧让他先停下来了:“别着急,你先找个地方坐着,听哥哥的,深呼吸,对,再深呼吸,现在好些了吗?告诉我,发生什么了?”
付时弈浑厚低沉的声音自带亲和感,安抚了蔡铭道的情绪,他吸了下鼻涕,把事情原原本本和付时弈说了一遍。
原来,他只是吃了一顿饭的时间,回来却发现小茉莉不见了,没由来的心慌笼罩了他,他在周围找了很久都没找到,以前在电视上看到过有的狗贩子专门拐卖小狗,想到小茉莉可能遭遇的惨状,蔡铭道呜咽出声,顺着来时的路一直找,根本没有小茉莉的影子。
实在没办法,他只能打电话给付时弈。
“你呆在原地等我,我来找你好吗?”付时弈取过搭在沙发上的西装外套,匆匆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