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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程淮本来想尝试用一只手把夏阳抱上床,奈何身体没有完全恢复,还有点虚浮,总感觉使不上劲,他只能暂时放弃,转而从床上挑了件厚外套给他披上。
不过,刚给他盖上外套,夏阳就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靳程淮用宽大的手掌在他头上摸了摸,“醒了。”
刚睡醒的夏阳还有些发懵,愣愣地看着靳程淮好一会才反应过来,他扁了扁嘴,眼睛忽然里泛起了水光。
靳程淮心口一紧,用指腹摩挲着他有些红的眼角,“怎么了,阳阳?”
夏阳爬上床,跪坐在床边,用力地握住了他的手,“我…刚刚叫你,你都不应我…”说着说着情绪就上来了,眼泪也忍不住了,一颗一颗往外落。
有眼泪落在靳程淮的手上,他的心口蔓延着说不上来的感觉,像被扼住似的一抽一抽。
靳程淮一贯是讨厌人在他面前哭的,尤其是男的,会让他觉得太过软弱,但是看着夏阳哭,他的心里却生出无限的心疼来。
靳程淮伸手将他揽入怀中,让他跨坐在自己腿上,按着他的头压在自己没受伤的肩膀上,像哄小孩一样拍着他的背,“怪我刚刚睡得太熟了,没听见你叫我,阳阳不哭…”
大概有了可以依靠的肩膀,夏阳哭的更厉害了,他本来就对亲人的逝去有阴影,而靳程淮这次又出现这样的状况,无形中放大了夏阳一直深埋在心中的不安。
靳程淮顿时有些无措,他并没有过安慰人的经验,所以他不知道要怎么样才能让夏阳别哭了。
只能伸手把他留下的眼泪一次又一次地抹去,笨拙地重复着“阳阳不哭了”的话。
夏阳急喘了两下,抓着他的手指贴在脸上,抽抽噎噎地说道:“你不要…不要生病…程淮…”
靳程淮摸着他的脸,放低声音,“我不生病,阳阳也别哭了好不好?”
“阳阳…不哭,程淮…也不生病……”夏阳点点头,胡乱地用袖子擦了擦脸,止住了眼泪。
靳程淮松口气,总算是不哭了。
不过靳程淮这口气是松的太早了,因为出了这个意外的状况,夏阳这几天没有出门捡瓶子,他开始天天在家里照顾靳程淮。
这个照顾不仅仅只是洗衣做饭那么简单,夏阳为了让靳程淮快点好起来,就连饭和药都执意要喂到他的嘴里。
靳程淮这辈子都没被人这么精细地照顾过,他拒绝的话语在看到夏阳那双红红地眼睛时化为了妥协。
喂就喂吧,只要夏阳别哭了就行。
偶尔符爷爷会来一趟,给送些排骨汤、鸡蛋和菜之类的,看见夏阳照顾靳程淮那架势也是纳闷。
靳程淮虽有一副好皮囊但并不面善的,不仅剃着板寸,身形高大,五官透着一股凶悍的冷峻,照道理来说这种长相很凶地男人应该是夏阳最害怕的,要是在路上看见他都会躲着走。
但是为什么偏偏一点都不怕靳程淮呢?而且两人才相处几天啊,这个小傻子只顾着照顾靳程淮,家里的鸡蛋都省给他吃,拿来的一大碗排骨汤,夏阳自己没吃几口,全塞靳程淮嘴里了。
老头子实在是看不下去,趁着夏阳洗碗的时候,悄咪咪地揪着他说道:“你怎么自己不吃全给那小子吃了?是不是他欺负你了?”
“程淮…生病…要吃好的,身体才好…”夏阳认真地说道:“程淮不欺负…我的,对阳阳…好…”
“那小子身体壮得跟牛一样,过两天就能拆线了,能有什么身体不好的。”老头子无奈摇了摇头,嘀咕道:“你们两个才认识几天啊,你就这么向着他…”
躺在床上的靳程淮听到两人的对话,嘴角露出一抹笑,望着夏阳的背影,整个人的眉宇都柔软了几分。
在夏阳如此无微不至地照顾下,靳程淮很快就恢复了健康,并且还顺利在老头子的帮助下拆了线。
靳程淮看了眼在桌前认真做着手工活的夏阳,对着整理药箱的老爷子压低了声音说道:“我有个事情想请您帮帮忙。”
老爷子瞥了他一眼,也放低声音,“什么事,说吧。”
靳程淮把手上那只表摘下来,“麻烦您给他找了个渠道抵了,我好换些钱。”
“这东西不便宜吧。”老爷子“嚯”了一声,“你就舍得这么抵了换钱?”
靳程淮把目光投向夏阳,沉声道:“我不想再让阳阳出去捡破烂了。”
老爷子深深看了他一眼,随即正色道:“行,交给我了,活那么大岁数了好歹也是有些人脉攥在手里的,不过要钱急的话,估计压价压的狠。”
“没事,解个燃眉之急就行。”靳程淮接着说道:“还得麻烦您把手机借给我用一下。”
老爷子便把自己的老年机掏出来递给他,“给你。”
靳程淮道了声谢,没打扰认真工作的夏阳,走到门外拨了一串号码出去。
几秒后,电话接通。
靳程淮对着那头地说道:“是我…”
有些粗旷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靳哥,你没事吧。”
“没什么事,就是被人给捅了一刀而已。”靳程淮轻描淡写地说道。
“这些人未免太心急,老爷子刚放权就坐不住了。”对面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咬牙切齿,“还趁着靳哥你出差的时候捅刀子,真是够卑鄙的。”
“把我出差消息递出去的人找到了吗?”靳程淮又问道。
对面回答道:“已经派人盯着了,具体是哪一个还在查。”
靳程淮笑了笑,“还算机灵。”
“毕竟知道靳哥你出差的事情的人也不多,一联系不上就知道你肯定是出事了。”对面接着说道:“靳哥,你把地址发给我,我现在派人过来接……”
对方话还没说完,靳程淮就打断了他,“暂时不用派人过来,免得打草惊蛇,等把人揪出来再来见我。”
“靳哥你不是还受伤了,没人照顾你,你一个人的话没事吗?”对面显然有些担心。
听到对方的话,靳程淮轻笑一声,脑海里立马浮现出夏阳这几天对自己那精细地照顾,声音不自觉地放低,“我好得很。”
对面一听他的语气,就知道不是自己该知道的事情,识趣地闭上了嘴。
靳程淮也没多说什么,又接着跟他交代了几句,就挂断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