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傻子 第5章 第 5 章

5

眼见着午饭时间都过了，靳程淮在家左等右等也就不见夏阳回来，拖着有些疼痛地身躯起床把早上剩的粥热了一下，准备等着夏阳回来一起吃。

他翻了翻柜子，本来还想找找看有什么可以做的食材，不过里面就剩着两个鸡蛋，还有一把蔫了的青菜。

鸡蛋靳程淮没去动，而是拿起那把蔫了的青菜，用那只没受伤的手把菜浸在水里洗了洗，拿着菜刀刚想切的时候，房子的门忽然开了。

他一脸戒备的往后看，在触及到那熟悉的脸庞后，表情明显放松了不少，“阳阳，你回来了。”

“程淮…不在床上睡觉，一点都…不乖…”走进来的夏阳在看到拿着刀的靳程淮有些气呼呼地皱着眉。

靳程淮哭笑不得地看着他，刚想开口说话，却在看见他有些湿的头发，还有发白地嘴唇时，忽然变了脸。

他几步上前，伸手摸了摸夏阳的外套，果然是湿的，“衣服怎么这么湿，刚刚下雨的时候你没找地方躲吗？”

“阳阳刚刚…帮老板搬货…换了烤鸭…吃，没…没来得及…躲雨…”夏阳努力组织着语言，跟靳程淮说了刚才的事情。

在说完后，夏阳还骄傲地把袋子举到靳程淮面前晃了晃，“给…给程淮吃…吃好的…身体才会好的…”

视线扫过夏阳的手，本来就红肿的手上增加了很多细微的小伤口，还有勒出来的痕迹，搬货最好是戴个手套以防手指受伤，但是夏阳就这么赤着手搬了，自然会有不少的伤痕，再加上淋这么大的雨，手指都被泡的有点发白了。

对上他那双澄亮地眼睛，靳程淮心口闷痛，喉咙有些发干，自己那天被捅了之后倒在路上，别人一看肯定都避之不及，生怕惹了麻烦。

但是偏生这个小傻子不怕麻烦地把自己捡回了家，不仅把家里最好的东西都给了自己，还为了让人自己吃点好的淋着雨替人家搬货。

照道理来说，本该由他来照顾夏阳，毕竟对方生活条件这么糟糕，比起普通人来说还有些缺陷，现在倒好完全反过来了，自己因为受伤被这么个小傻瓜照顾着，对方还出门捡破烂赚钱养着他。

靳程淮心里清楚要不是因为自己，夏阳是不会这么累的，他现在十分后悔，为什么没有从那几个人手里把自己的钱包抢回来，要是他手头上有钱的话，就能帮夏阳很好的改善一下生活条件。

现在浑身上下就剩个戴在手上的腕表没被抢，是老爷子在他成年后送给他的，靳程淮目光沉沉地看了眼手上的腕表，眼中晦暗不明。

“阿嚏”夏阳打了个喷嚏的声音拉回了靳程淮的思绪，他伸手接过夏阳手里的袋子，“阳阳，你先把湿衣服换了，等会别感冒了。”

夏阳也觉得冷，吸了吸鼻子，“阳阳…换衣服…”说完就走到那个陈旧地衣柜前翻找自己的衣服。

靳程淮则是单手拎着热水壶，往脸盆里倒了热水出来，房子里的厕所连热水器都没有，只有个水龙头可以出水，洗澡的话还得提前用烧几壶热水倒盆里兑着冷水洗，现在热水不够，靳程淮想着先让夏阳用毛巾擦擦，等会烧了热水再仔细地洗个澡。

夏阳从柜子里找好要穿的衣服，回头就看到靳程淮单手端了个脸盆，他顿时急急忙忙地跑过去要接，“程淮…手流血…不能，不能干活…”

“这只手没受伤，不碍事的。”靳程淮没让他接，直接把脸盆放在桌子上，转移话题道：“你快换衣服，换好我们一起吃饭，我热了粥，等会别冷了。”

夏阳一听，注意力果然被转移了，“阳阳…换好衣服就…就吃饭…”

他边说边拉开了外套的拉链，把已经湿透的外套甩在凳子上，接着是一件针脚很粗地毛衣，大概是领口的位置织得太小了，夏阳用力拽着从头上扯了出来，头发都被弄得乱糟糟的。

夏阳脱衣服的动作很慢，靳程淮也没催他，因为都是男的，靳程淮也没什么回避的意思，就这么站在边上看着他慢慢地脱完衣服。

不过越看靳程淮越觉得心惊，他知道夏阳瘦弱，但是没想到瘦得连胸口的骨头都能看清楚，他的小腿甚至还没有自己的手臂粗。

靳程淮面色沉重，想想夏阳吃的东西都是些都是些没油水的东西，饭桌上一点荤腥都不见，要说吃的唯一的荤菜也就只能是鸡蛋了，但他都省下来给自己吃了。

而且他的身体上还有不同程度的淤青，手肘上靳程淮猜测是他替人搬东西的时候弄出来的，但是腰上还有腿上那些淤青，严重的都变紫了，在他偏白的皮肤上看着简直触目惊心，就像是被人打了一样。

“你的腿是怎么了？”

夏阳正在穿nei裤，猛然听到靳程淮有些凶的声音，吓得一抖，差点没站稳摔了。

靳程淮见状连忙上前扶住他，替他把nei裤拉好，放低了声音，“不是凶阳阳，我是想问阳阳身上的淤青是哪里来的？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

夏阳眨了眨眼，在理解了他话里的意思后，有些不高兴地鼓起脸颊，跟他告起状来，“是…是被…被人推的…”

“把手抬起来…”靳程淮拿过边上干净的秋衣替他套上，循循善诱道：“是被谁推的？”

夏阳乖乖抬起手穿进袖子里，眉毛紧紧皱起来，“是…卖苹果的老板哦…很凶呢…阳阳有钱…他也不让买…”

靳程淮思索片刻，心里有了数，“下次我跟一起阳阳出门的时候能不能指给我看一下是谁？”

夏阳用力摇摇头，脸上流露出害怕地神色，“不…程淮不去…他要打人的…”

靳程淮脸色更加难看，按耐着心里的那股戾气，替他把头发擦了擦，又把剩下的衣服和裤子替他一件件的穿戴整齐，才握住他有些冷的手，包裹在手心里，“阳阳不用害怕，有我在，没人敢打你。”

夏阳先是懵懵地看着他，随后抓住他的手指，对着他弯着眼睛，露出了个灿烂地笑容。

在换好衣服后，夏阳坐不住了，他搬了那么久的货早就饿了，再一想到带回家的烤鸭，肚子马上就十分应景地叫了出来，他有些不好意思的望着靳程淮，“阳阳…肚子饿了…”

靳程淮轻笑一声，“那我们一起吃饭吧，我也饿了粥我已经热好盛出来了，菜的话…”

他刚想说自己凑合着炒一炒，就被夏阳打断了，“我…我来炒菜呢…”

“程淮…流血不能…干活的…”夏阳的态度十分坚决，特别认真的又强调了一遍。

靳程淮见状只能妥协，要不然夏阳必定又会用那种“你不乖的”眼神看着自己，还会鼓起脸颊生气。

靳程淮不想让他生气，只在心里默默地想着，等他恢复了必定要好好照顾夏阳。

虽说夏阳说的坚决，但是炒菜地水平实在是不敢恭维，在把一盘有些焦糊地青菜端上桌后，夏阳明显有些不好意思，刚出锅的时候他还偷偷尝了一块，吃起来还有点咸。

所以他特地把糊了菜放在了自己面前，又打开装烤鸭的袋子，老板还挺贴心地把烤鸭分成了两份，配上了小袋子装的蘸料。

夏阳拿出其中一份，打开打包盒的盖子放在了靳程淮的面前，另一份则是放到了一边。

靳程淮注意到他的动作，并没有说什么，但是在吃饭的时候，光顾着夹夏阳面前那盘有点焦糊地青菜吃。

夏阳看他一口没吃自己带回来的烤鸭，顿时有点着急，“程淮…怎么不吃，你吃…”

边说边用手拿起鸭腿放在他的碗里，用手挡住他伸向青菜的筷子，“我做的菜…不好吃，程淮吃这个…好吃的…”

“怎么不好吃？好吃的。”靳程淮非常认真的夸奖道：“我喜欢吃你做的这个菜，做得特别好吃，烤鸭都没你做的菜好吃。”

被夸奖了的夏阳又开心又有点不开心，他拧着眉头，小声问道：“给程淮买的，烤鸭…不喜欢吃的吗？”

靳程淮瞬间知道自己的话没说好，夏阳辛辛苦苦搬了货为自己换回来的烤鸭怎么会不好吃呢？

夏阳这么瘦小，还特意把好东西省下来给自己吃，靳程淮心里十分过意不去，他这么说无非是想让夏阳多吃点肉罢了，没想到他误解了自己话里的意思。

靳程淮低头把碗里的把鸭腿拆了，分成两半，把那半大的放在夏阳碗里，另一半小的吃进嘴里，“我和阳阳一起吃，我就喜欢吃。”

夏阳听明白他话里的意思，咧开嘴笑了笑，也咬了口烤鸭，“我们…一起分享…”

靳程淮为了让他多吃肉，每夹一块就把上面肉多的塞他碗里，再把骨头多的留给自己，还有他炒的那碗菜，把焦了的青菜一个劲往自己碗里夹，那些好的菜叶都送到了夏阳的碗里。

夏阳脑子再迟钝都知道靳程淮是把好的留给他，他用勺子舀起一块肉加上菜送到了靳程淮的嘴边，“程淮…也吃…”

靳程淮看着他澄澈地双眼，低头吃进了嘴里，“谢谢，很好吃。”

接下来半顿饭的时间里，两人就这么你喂我，我喂你的吃完了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