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兰溯用被圈起的双手突然用力一推,将半身靠过来的人推开。
“胡任冀!你什么意思?”任黎将陶兰溯拉到身旁,瞪着眼看着沉默的胡任冀,“这就是你为什么不同意我们,我是你哥哥!这是你嫂子!”
“睡了吗?领证了吗?订婚了吗?”胡任冀倒是冷静得很,气场更是冷得很,一句一句发问,惹得任黎步步后退,“你们还三无呢,那叫什么嫂子?”
任黎冷静不了一点,慌张准备捞陶兰溯的手,好几次都没有成功,终于将陶兰溯逼到无处可退,才强迫牵起陶兰溯的手,宣告道,“我们两个已经在一起了!”
真是刺眼啊,胡任冀这么想,语气算不上友善,“哦,任黎你是单细胞吗?还是因为穷只能买一本破的字典?不知道分手怎么写?”
“胡任冀,你要不要脸?”
“怎么,我这样子就是不要脸了?那你要花重金买一张脸给我?任黎,你好像也没那么穷。”胡任冀重新倚在栏杆上,一双狐狸眼尽是算计与鄙夷。
“胡任冀,你这是小三!”
“哦。”胡任冀笑道,“怎么,我的好哥哥,我就是小三了,你不会介意吧?你不会和我一样想当小三吧?你真是什么都要掺一脚,你是搅拌机吗,总喜欢搅得这么匀。”
“怎么啦?发生什么事情了?”任女士从里屋急急忙忙走出来,看着三个人站在后花园入口处似乎在对峙什么,陶兰溯还被任黎护得死死的。
“没什么,妈,我先带兰溯回去了。”任黎转身就推着陶兰溯离开。
“站住!”胡任冀问,“回去?回哪去?你不要这个家了?”
“用你管?”任黎咆哮。
“外人还在,再说了这是你弟弟,你怎么说话呢?”任女士上前规劝任黎道。
任黎咬牙切齿道,“我没有这样的弟弟。”
“哦。正好我也不想要你这个哥哥。”胡任冀拿出手机,快速拨打一个号码,“姐,大晚上还开会呢?有个事要和你汇报一下,任黎要搞决裂。”
“胡任冀!你!”任黎转头指着他,像只呲牙咧嘴的狗。
“知道了,安排开支冻结。”电话那边的女声恢复很简洁,立马挂断了电话。
“哦。我突然忘记了,哥哥结婚是不是还要彩礼、三金什么的?你自己可要加油,好好赚钱!不然拿什么娶媳妇呢?”胡任冀笑得很真诚,坦坦率率惊讶道,“对不起,我忘记你不是我哥哥了,任黎同志。”
任黎被他怼得哑口无言,底气弱了好几分。
“所以,任黎同志,你是要哪个家呢?”
这是**裸的威胁。
“其实我,是来和你说再见的。”陶兰溯听着任黎一路对胡家的抱怨,什么狼心狗肺,什么他也是胡家儿子之类的话,直到两人回到陶兰溯的公租房才打断他。
“为什么?”任黎显然是被这没来有的话给整蒙了,“是我把你说烦了?对不起,那我说得没错,确确实实胡家没有一个好东西。”
“你也是胡家人。”
胡家是一个拼凑起来的家庭,两个长辈都是二婚,结婚前各自带了一个孩子,结婚后又生了胡任冀。任黎排行老二,是胡任冀同母异父的哥哥。
“我在他们姐弟眼里就是外来人,人家姓胡,我姓任,真不知道我妈为什么要嫁这种有钱没眼的家庭。”
“我们不合适。”
“哪里不合适?”任黎刚刚还在家里正面刚胡任冀,导致他差点就没了经济来源,现在他维护的对象和他毅然决然提出分手,真是变化无常。
“回北享祥乡你愿意?”
北享祥乡是陶兰溯的家乡,任黎沉默了。
“我要在北享祥乡定居,你愿意?”
深夜的路灯照着些许的光亮,任黎的再次沉默让陶兰溯也沉默了。
“不愿意。”陶兰溯打破了沉默。
“你为什么还要回去?在哪里你有没亲人,也没朋友。”
陶兰溯没有给出解释,“如果我执意要回去呢?”
“那个破山村要医疗没医疗,要教育没教育,什么都没有,你刚摆脱那里,你回去干什么?”任黎很认真和他分析利弊,“难不成是胡任冀那个男狐狸精亲了你,你就变心了?”
“不是。”
“那为什么?”
“你觉得我是为什么?”陶兰溯反问他。
“我怎么知道?”任黎双手握住他的臂膀,一双偌大的狐狸眼真诚看着陶兰溯,“你看我们,只要在蕲州省,不用努力胡家就能养我们一辈子。”
“胡家养不了我。”
“只要我们混久了,就会得到认可。”任黎再次表达心意,“我真的喜欢你。”
“喜欢我?用你的父母来给我来施压?我记得我们并没有在一起。”
陶兰溯和任黎确实没有在一起,手都是今晚被任黎仓促地硬拉上的。任黎和他说,今晚是简简单单地吃一顿饭。谁知道一进胡家的门,任黎的父母都坐在沙发上,还话里话外让他们俩结婚。
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好在还有胡任冀这个前任,虽然说话不好听,但是有效。
“对,就是施压,怎么啦?我追了你一年多了,你都不同意,我都认定你就是我未来一辈子的媳妇。”
“所以你就这样做。”
“那是因为我没办法了。”
“可怕。”
“我实在没办法了,礼物月月送,情感日日给,你还是不同意,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嗯。”
“没办法啊,我实在没办法啊!”任黎握住的手更加用力了,“陶兰溯,你看看我,我有哪一点比不上胡任冀?为什么他想亲你,你就眼巴巴凑上去?”
“你在说什么?”陶兰溯疑惑不解,胳膊吃痛,“放开我。”
任黎像是没听见一样又用力了好几分,“你以为我没看见吗?你那倒贴的一步是摆设?”
“放开我。”
“你贱不贱啊?他是我弟弟!”
“放开我。”
“陶兰溯!”任黎踮起脚,凑近他的脸。
看着近在咫尺凑过来的脸,陶兰溯生理性厌恶,后退几步。
“呵。”任黎放开了陶兰溯,“你就跟胡任冀一样,又当又立。”
“又当又立?”陶兰溯无奈笑出声音,“那你是又土又狗?”
“我真是倒霉,碰见你们就是我最大的不幸。”他有点歇斯底里,“你不喜欢我,为什么要拖着我?”
“我一直都在拒绝你。”陶兰溯这话说得不假,每一次他的搭话、示好都被陶兰溯单方面拒绝,各种送礼全被退回来,真不知道哪里来的幻觉,让任黎这样纠缠。
要不是陶兰溯把他当朋友,想今晚和他规规矩矩且郑重地说告别,也不会弄成现在这样。
“浪费时间。”
“我也浪费时间。”陶兰溯明显有点生气了,那张淡然的脸更加冷若冰霜。
“什么?”
“你不觉得自己人品有问题吗?胡家供你吃供你穿,平白无故就养育你十几年,你却像个白眼狼,面子不顾,感情不顾,家人不顾,反过来咬人一口。”陶兰溯双手抱胸,眉头蹙起,“知道你为什么比不上胡任冀和胡禾吗?又懒又穷又笨又傻,标准的四有青年。”
“你说什么呢?”
“都是骂你的,建议你全文背诵。”
“呵。你以为你是谁,我好歹还是胡家二少爷,你算什么东西有资格骂我?”
“那胡家应该感谢你的付出和努力。”陶兰溯一脸不屑看向他,“因为他们马上就会在神经内科闯出一片天地,为人类新物种提供给新思路、新看法。”
陶兰溯憋着一路的火终于得到了有效释放,干净利索地转身上楼,谁知道恼羞成怒的任黎突然起身反扑过来,还非常吵闹。
陶兰溯食指一歪,随之法力结成的巴掌呼了过去,力气之大,任黎的身体直接甩出几公分距离直接凭空滚出楼道,冲向了绿化带。
任黎摸着迅速泛红的脸,鼻血猝不及防顺着脸部轮廓喷涌。
“你好弱。”陶兰溯这还是按照以前估算的力度,按照预判才用了三成力气,任黎就柔弱成这样,以前打胡任冀都用全力。
任黎仰着头爬起,右手扶着疼痛的脑子,左手堵着鼻子,声音混沌,“你!你……”
“你。”陶兰溯手提公文包慢悠悠走了出来,一张根正苗红的脸随着阴影面的逐渐减少而慢慢显现,超大号的半袖T恤慵懒地挂在他的身偏瘦的身躯上。他停留在杂乱的绿化带旁边,望向脸上一块青一块的任黎,拨通了120,轻声和他说:“有优点,抗揍。”
“你有受伤吗?”胡任冀问。
一听到任黎又闯祸被打了,任女士单方面表示根本不想管,于是胡家只能派出正在家里休息的胡任冀前来交涉,顺便把任黎这个不争气的人给捞回去。
“没有。”
“那怎么被打了?因为任黎嘴贱被谁听到了?”
“嗯。”
“那你怎么没事?是因为长得好看?”
陶兰溯看着包裹成木乃伊的任黎,确实没那么好看。他轻哼一声,二郎腿一翘,玩起手机。
两人突然没了话题可聊,都在病房里玩起了手机。
“你们关系还挺好。”
“我给你报销费用,你先回去。”
“不用。”
“把你没用的责任心收收吧。”胡任冀伸出手机,亮出名片二维码,“转账。”
“这搭讪方式古早又拙劣。”陶兰溯站起身看了一眼,将收款二维码打开,“转账,不加好友。”
“行。”转账完成后,胡任冀问,“你辞职了?”
“嗯。”
“有什么打算?”
“你是以朋友的身份问我?”陶兰溯继续坐下玩手机。
“我不想以朋友的身份问,你给机会吗?”
“没机会。”
“回乡?”胡任冀从桌子红绿红绿的水果篮里面拿了一个苹果,慢悠悠削着。
陶兰溯刷手机的动作一滞,眼神空洞像是在想什么,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良久,胡任冀看向他,“怎么了?”
陶兰溯轻轻咳了一声。
陶兰溯接过苹果吭哧吭哧啃了起来,啃得速度之快立马半块苹果入肚,“这苹果好吃。”
“这么快饿了?在胡家没吃?”
“不好吃。”
胡任冀笑了笑,将苹果一点一点切开,见陶兰溯看着自己,又给了一半苹果,“你是要问我什么吗?不知道你在心虚什么。”
见陶兰溯沉默,胡任冀反问,“真没有问题?”
“没。”他很果断。
“你再说没有,我就当你真的没有什么要问的了。”胡任冀将苹果切开,递给他一半。
“嗯。”陶兰溯讪讪接过苹果。
半夜的病房很安静,窗外也没有车辆行驶的声音,两人无言。胡任冀将刚刚那一半苹果给他,起身将水果篮里面其他水果一一挑出来,只剩下苹果。
“如果。”
“什么如果?”胡任冀沿着提手摸着,检查是否有扎手的凸起。
“以朋友的身份问的。”
“是任黎答案让你不满意了?所以他才被打了一顿?”胡任冀笑道,“不然你以恋人身份问我?我不介意,只要你肯。”
“你只管回答。”陶兰溯垂眸,“如果是你,你会和我回北享祥乡吗?”
“你问这个没意义。”
“嗯。”
胡任冀将水果篮递给他,“路上吃,一路顺风”
“谢谢。”陶兰溯将水果篮抱在怀里,心底似乎有种空洞的落寞。
【小剧场:一段快问快答(需要回答对方想回答的答案)】
主持人:请问,当初胡任冀先生会怎么形容两个人相处模式呢?
陶兰溯(仔细思考):有其他限制吗?
主持人(擦汗):没有,提醒一下我们这是一段快问快答栏目。
陶兰溯(点头回答):这样形容吧,他认为最好的爱情,不是颜值带来的悦目,不是性格带来的顺耳,不是处世带来的怡情,而是与君相见,我意相反相成,与君相恋,我意相倚为强,与君相度,我意相濡以沫。
胡任冀:势均力敌。
主持人:请问,陶兰溯先生会怎么形容两个人相处模式呢?
胡任冀(快速回答):是个人。
陶兰溯(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