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走来,周俭也想了很多,其实那天他不应该去给他搓澡,他只想扒着他的大腿吃饱饭,现在如果和他摊牌,自己拿他当兄弟,他会怎么想。
想了想,还是选择说出来,“姜爷,我想跟着你去创天下,也想扒着你的腿赚些银子盖了院子,娶一房美娇娘。一直想和你拜了把子,称兄道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有难同当!”
姜守贞笑道:“你的志向远大,姜某人无才无能,与你做不了兄弟!”
周俭被拒绝后,有点手足无措。
姜守贞盯着他看,继续说道:“姜某光明磊落,只想与你做夫妻,你看怎么样!”
周俭第一次被表白,惊吓之余还有点尴尬,姜守贞说的真诚,也不像是玩笑话。
周俭紧张兮兮的问他:“如果我不同意呢!”
姜守贞一脸淡然:“你可听过一句话!”
“什么话?”
“生米煮成熟饭!”
周俭白了他一眼,“要是动起手来,也不知道咱俩谁煮谁!”
“那就立个赌约?”
“无商不奸,我和你立约,那不是往火坑跳吗?”
“以前怎么没发现你嘴巴这么巧!”
周俭往前走了几步:“谁知道你的心思在哪里!”
这句话说的无意,听着有意。
周俭看见周俊生在门口站着,三步并作两步往前跑。
姜守贞见他到家,早已隐入黑夜。
周俊生也没看见他,就瞧见周俭乱七八糟的跑过来。
“姜家的活不是都干完了吗?怎么还在他家呆着!”
周俊生帮他倒了一杯水,“眼下就剩山脚下那批的药材了!”
周俭接过水,喝了一口,“他娘扭了脚,这几日叫我去做饭,再说了,姜守贞已经预支了我一个月的银子,这还没到一月,咱也不能坐那没信用的人!”
赵济笑着说:“也是这个话,等满一月了,就辞了工,叔带你去打猎!”
“就等叔这句话了!”
晚上,周俭和周俊生睡一屋,周俭就把姜守贞的话说了一遍,让周俊生帮忙斟酌斟酌。
“那孩子除了面目可憎,倒也是个乖巧伶俐的人儿,你若喜欢的紧,改日叔去问问。”
周俭笑道:“叔也知道我是个什么样的人,不认字,长相也不出众,只要能吃饱肚子,不挨揍,也就心满意足了,哪里还能想到这些事情!”
“说的也是!”
“本想着仗着他的势,咱们也能赚个盆满钵满,结果他来这么一出,我都不知道要怎么做事了!”
“那有何难?你叔有个拜把子兄弟在范阳郡开酒馆,你要是喜欢,送你过去当学徒也是好的,原想着送金福过去,奈何不争气!”
周俭听他叹气,又见他帮衬家里,只是邱氏是个浆糊,一直诋毁周俊生掏空家底,骂的人不人鬼不鬼。
“小叔别叹气,先紧着自己来,金福眼高手低,周莲儿又和我娘一个鼻孔出气,心狠手辣,比邱家舅母还厉害!”
周俊生叹气道:“周莲儿看着也是个苦命人,又没有怜悯心,断了自己的路反而不自知!”
又道:“前几日你爹来找我拿银子,说是金福要议亲,我也没有多问,拿了二两给他,你回去也别多问,他们怎么说,你怎么做就行,别到时候又吃亏!”
“晓得了!”
周金福娶亲一事传的沸沸扬扬,眼看到月底了,邱氏让他去找姜家支了工钱好操办。
周俭真怕她亲自去姜家要,又和她拖延了两天,才去周俊生家拿了五百文交给她。
周莲儿打扮的花枝招展,笑盈盈的和周金福未过门的媳妇聊天。
一个水灵灵的小女孩,叫苏彩芹,十五岁,手里拿着手帕,害羞的到处乱看。
邱氏拿着周俭的工钱,给苏彩芹扯了两件衣服,又买了一些小点心让他带回去给弟弟妹妹吃。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这怕是周莲儿的金点子。
周俭也不多问,给了钱,就去姜家洗衣做饭,打扫卫生。
姜母见他老实,想让他在干一个月,等她脚伤好了,在多给他几文钱。
周俭也同意了,家里面要给周金福准备新房,他的那间破屋子早变成杂物间了。
姜守贞见了他,还和以前一样,该说就说,该骂就骂,咋看都像老夫老妻的样子。
“昨日教你的字都会写了吗?”
周俭摇头:“早上打草喂牲畜,中午烧火做饭,晚上给你们一家老小洗衣物,还要给你烧洗澡水,没那功夫去写的!”
“哦,还要做晚饭!这个忘说了!”
姜守贞“噗嗤”一声笑了,“姜夫人给你多少铜板,让你伺候我们一家老小!
“说是月底了多给几文钱!”
又对他说道:“你要是能把你的贴身衣物自己洗了,我也能抽空学写字!”
姜守贞把玩手中折扇,一本正经的说他白日做梦。
一月过的很快,九月初,周金福成亲,迎亲的队伍吹吹打打抬了新娘子进门,家里摆了三天的流水席,人多很热闹。
唯独没有请周俊生来喝喜酒。
周俭问了邱氏,邱氏说不吉利,生不了孩子的人没资格参加宴席。
周俊生远远的看了一眼,回去了。见了他的人都说那日他哭的很厉害。
姜母脚脖子大好,叫周俭以后不用去做饭,让他直接去地头收菜,挖草药这事不许他参与,说他手脚不干净。
周俭当场辞工,让她再去请别人。
周俊生回去后大病一场,整日浑浑噩噩的,赵济担心了许久,周俭也没办法,心病还是心药医,这心药堪比毒药,救不活人的。
姜守贞每月还是送来一两银子,那日他来,周俭央求他帮周俊生把脉。
姜守贞探了探脉象,让他在家等着,他去配药。
周俭送他出门,姜守贞轻声说道:“心病,喝再多的药也是无法根治的!”
周俭皱眉不说话。
第二日,周金福笑嘻嘻的来叫他回去。
“哥,娘给你问了一门亲事,那家人挺好的,就是年纪有点大,好像三十了,家里做布匹生意的,说是彩礼能给五十两!”
周俭一听,先稳住金福,随便编了瞎话让金福先回去后,自己去找了姜守贞。
姜守贞好像知道这事一样,躺在塌上,安静的看书。
“还有事?”
周俭着急说道:“就这事儿,爷就行行好,帮帮忙吧!”
“不帮!”
“爷,我现在就指望你了,你就是我的再生父母啊!”
姜守贞翻了身,装作没听见。
周俭没办法,贴了上去,附在他耳边说道:“来着肯定不善,你想想啊!出五十两买我这个废物,能有好事吗?怕不是转手又卖给哪些达官贵人享乐去了!”
姜守贞转过身,沉声问他:“你怎么知道!”
“我那天给你搓澡的时候你很喜欢!”
“滚!”
周俭嘴巴不停:“所以我猜想,有些人就在房事上可能有些许的那个?”
“哪个啊?”
“你少装糊涂,你知道的!”
姜守贞:“不知道(* ̄m ̄)!少拉我上贼船!”
过了半响,又听他说道:“这种人有很多,手段也是极其残忍,尤其是买入教坊司的那些人,久了,也就是个废人了!”
“所以,这事要怎么处理,我已经把金福骗回去了,如果我再不回去,我娘可能要把你家骂翻天了!”
姜守贞摇头:“不会,姜夫人也不是吃素的,你等着看吧!!”
只见他沉思了一会儿,又问他:“你打算怎么办?”
周俭笑道:“脱离周家,和我小叔远走高飞!”
姜守贞听了,一字一句道:“做…梦!”
周俭又变了话语:“只要能脱离苦海,唯你马首是瞻,跟着你吃香的喝辣的!怎么样?”
“不怎么样,你知道我的心意,你还想和你小叔远走高飞,你要是和我远走高飞,我倒还可以考虑一二!”
“感情是慢慢培养的,急不得,强扭的瓜不甜,再说了,你这样的人物,应该娶个知心的天仙,我只是个奴才,命都由不得我做主,根本配不上你!”
姜守贞:“我说配得上!你莫要担心,你就是只□□,在我心里也是天仙。”
周俭:“谢谢爷看得起我这只□□!”
说了半天,姜守贞也没说要怎么处理这件事,周俭表面看着很淡定,心里还是很惧怕这件事。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要是周老头和邱氏答应了,孝字就如一把刀架在他的脖子上,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
姜守贞的态度已经算是很好了,他不过是泥泞中的一只蚂蚁而已。
也许死在姜守贞的手里不会那么痛苦。
周俭突然站起来,恶狠狠的说道:“你家厨房的有两把菜刀,借我一把,我去剁了那些畜牲,然后再自裁!”
又想了想以前的伤心事,脸上瞬间挂着几滴泪:“要不是我小叔,我他娘的早活够了,我活着连你家的狗都不如啊!我要拉着他们下地狱,他们欺负我就算了,还欺负小叔,一帮良心狗肺之辈,哇哇……呜呜…!”
姜守贞捂着耳朵:“哭的真难听,好没有长乐坊的小娇娘哭的好听!”
周俭瞪着湿漉漉的眼睛看着他,问他:“那我捏着嗓子再哭一遍?”
姜守贞笑着说不用,“你本就不是周家孩子,你是周俊生从外抱来的,邱氏不想养,周俊生便一直养着,又过了两年,周家才有了周莲儿,后面又生了周金福!”
“等周俊生想要把你带走的时候,邱氏不同意,说是一直养在他们家,就是他的儿子,又说他是拐子,还要报官缉拿周俊生!”
周俭问他:“你怎么知道?”
姜守贞:“村里人都知道。”
言外之意就是你傻呗!
姜守贞说完,从怀里摸出一个小木盒,打开木盒,里面放着两个小药丸,取出来,递给他。
又起身从桌上端了一杯水,“温水送服…”
你人还怪好得嘞,伺候的挺到位,周俭想也没想,直接吞服下去,问他:“毒药!”
“强身健体的,放心吧回去吧,不会有事!”
有他这句话就够了,周俭大摇大摆的回了周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