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俭换了一身装备,拿着扇子倒像是个地主家的儿子。
三人直达长乐坊。
墨兰说是为了掩人耳目就选了这个地方,又说姬旦是长乐坊的常客,不会起疑。
周俭也挺高兴的,还能见识一下郡里的第一快活楼。
周俭哪能想到那么多?本想着平平安安过一辈子,谁能料到他一个混子也能参加到宫斗夺权里面去。
长乐坊很大,很豪华,各色上好的绫罗绸缎在绕在楼梯边缘。
瓷的,金的,银的摆件琳琅满目,各色美人在厢房里陪酒的,聊天的,跳舞的,弹琴的,应有尽有。
周俭看了一圈,故做高深莫测的样子,在走廊尽头的房间里看见了怀抱美男的姬旦。
姬旦见他进来,介绍道:“坊里新来的美人,长的是不是很仙?”
周俭看了看,笑着点头:“很适合你!”
姬旦闻言,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眼神在周俭的脸上流转,似乎看透了什么却又未言明。
他轻轻拍了拍怀中人的背,示意其退下。又挑眉看了看周俭。
周俭笑着让墨兰墨竹去门外等他。
姬旦转身关了房门对周俭道:“你怎么知道姜守贞的那封信是我写的?”
周俭笑道:“用脚趾头想都是你写的!”
又道:“我瞎猜的,你要对抗姜瑶,唯一的联手对象是姜守贞,不过,你又不能确定姜守贞和姜瑶有没有私仇?”
姬旦笑道:“一个姜瑶还不是我的对手!”
周俭摆手:“目前与你对抗的只有一姜瑶,以后谁也不能保正会不会出现第二个姜瑶?”
姬旦闻言,神色微敛,目光中闪过一丝深思。
“你说的对,但世事难料,未来之路,谁也无法预料。姜瑶不过是个开始。”
又目光坚定地望着周俭,“看来是我高估了靳柏雅,我看他俩成亲是假,上床才是真!这边绑着我用强,那边又和姜瑶耳鬓厮磨!真是恶心死了!”
周俭想了想又问他:“是不是姜瑶手里有什么吸引他的地方?”
姬旦摇头:“不知道,所以我才给姜守贞写信,让他给我配副毒药,我药死两个奸夫□□!”
“你可少动点别的心思,杀人偿命,何况他是王爷的儿子!”
姬旦摆手:“王爷儿子多了去了,少了他一个儿子,王爷也不一定能记起来,他除了脸长的好一点,没有半点长处!”
“那你为何还不离开他?”
周俭又继续问道:“难道床上功夫好,你舍不得离开?”
姬旦听了,长叹一声,倒也没有生气,反而一脸愁容的看着他,“现在是摆脱不了他了,我是随时随地被他监控着,要不是他今天一早去了军营,被你们偷出来,我这会儿还在他眼皮子底下打洞呐!”
周俭道:“你活的也不容易,你爹就这么看着你被他欺负?”
“别提了,上次炼丹看错时间,导致一炉丹药尽毁,他现在还在牢里关着呢!”
周俭笑道:“所以你写信的目的是什么?”
姬旦贼眉鼠眼的笑了笑:“舍身取义,杀身成仁,这皇帝我来当也罢!”
周俭闻言,脸上的笑意瞬间凝固,他眯起眼睛,审视着眼前这个看似玩世不恭,实则心思深沉的人。
四周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连窗外的吵闹声都似乎在这一刻停歇了。
“姬旦,你可知你在说什么?”周俭的声音低沉而严肃,每一个字都像是重锤,敲击在姬旦的心头。
“皇位之争,历来是血腥残酷的,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你当真以为仅凭一腔热血,就能撼动这千年基业?你可真是痴人说梦!死不足惜!”
姬旦的神色变得异常坚定,他挺直腰板,目光如炬:“横竖都是死,死在他手里我觉着很憋屈,为天下大统一而死,死的光荣!”
周俭害怕他已经调查清楚了姜守贞的底细,又怕他张嘴说甩锅姜守贞。
听他说完,心中还有一丝窃喜。
还没等他张嘴反驳,反锁的厢房门突然被人一脚踢开。
姬旦先是一惊,又惊恐的往后退了退。
门口站着丰姿绰约的靳柏雅,为啥周俭知道是姬旦的相好呢?
因为这狗腿子看见靳柏雅阴冷的双眼,立即跪下往他身边挪,一边挪一边叫他相公。
周俭扶额,立马也跪了下来,身上早已惊出一身冷汗。
“绑回去,栓起来!”
周俭倒吸一口凉气。
有人开口道:“三爷这般大张旗鼓的过来,扰了我的客人,我这生意还要不要做了!”
“坊主说笑了,我这边只是在处理家事而已!那就拦着你开门迎客了?”
坊主温文尔雅,笑的如沐春风:“俗话说得好,不看僧面看佛面,您也知道,我这坊里规矩严明,讲究的是个和气生财,客人来了便是客,岂能任由外人随意践踏?”
坊主语气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他看向周俭,眼神中多了几分暗示。
周俭心中五味杂陈,他确实不懂坊主看他的意思。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心绪。
也不开口说话,也不抬头,就一直跪着。
靳柏雅道:“内人在此私会,实乃我管教不严之过,坊主宽宏大量,今日之事,我定当妥善处理,绝不让贵坊的声誉受损。我即刻带内人回府,严加管教,并会亲自向受惊扰的客人们致歉,以表诚意。”
坊主微微点头,开口说道:“给公子松绑,请上马车!”
姬旦挣扎起来,大喊道:“我去你大爷的!姓靳的少胡说八道,他是我好友,哪里来的私会,你睁大你的狗眼看看!满嘴喷粪!”
周俭脑袋嗡嗡作响。
姬旦又让周俭说话。
周俭想了想,斟酌了许久,才开口:“我俩的确是好友,还请三爷明察!”
靳柏雅像是没听见他说的一样,对着坊主笑道:“我先带内人回去,多有打扰!”
靳柏雅像是提狗崽子一样,直接拎起蹦哒的姬旦出门了。
周俭长舒一口气。向着坊主行了大礼,喊了墨兰墨竹回去了。
他前脚刚到,姜守贞随后也进门了。
周俭急忙问他:“灵均怎么把他从王府里弄出来的?别到时候靳柏雅怪罪在我们身上!”
姜守贞笑着摇头:“不会的,就算他知道的又如何!”
周俭皱眉,姜守贞口中的他说的就是靳柏雅。
“你的身份他知道吗?”
姜守贞道:“靳柏雅不知,但是定王知道,以我的身份,科举都是明令禁止的,更何况定王要认回我这个流落在外的儿子?”
妓子所生,知道的都只会藏着掖着,姜老爷一直让姜守贞跟着姜氏,也是想着他以后若要走科举这条路,也是顺其自然没有障碍的。
如今,姜守贞可没有这个打算。
周俭有个大胆猜测,“难道靳柏雅和姜瑶的婚事是定王指婚?”
“不是????`!”
姜守贞又道:“姜琪在郡里凭着姜老爷的名号,摸爬滚打好些年,终归有他自己的人脉与手段。”
“靳柏雅与姜瑶的婚事,两家都为了各自的利益牵扯其中,靳柏雅看中姜琪在医药上的影响力,而姜瑶则希望借靳家的权势为家族增添一层保护。”
周俭挺后,继续问道:“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周俭的声音里透着关切与不解,他深知姜守贞的身份一旦曝光,将引来多少风波与危险。
姜守贞目光深邃,缓缓道:“不怕,莫要担心,船到桥头自然直,至于我的身份,只要我不主动暴露,谁又能轻易揭开这层秘密?定王羞于启齿,几位爷若是查出来更不会明目张胆的说出来,大家都只会藏着掖着!”
“而且,我手中还握着几份足以让某些人夜不能寐的秘密,这些,就是我最大的依仗。”姜守贞嘴角勾起一抹淡笑,那笑容中既有自信也有几分无奈。
“在这个权利与阴谋里面,真相往往是最不值钱的,利益才是最重要的。我要做的,利用好自己的每一分优势。”
“至于靳柏雅和姜瑶,他们各有盘算,但我不会让他们轻易得逞。”姜守贞的眼神逐渐变得坚定。
周俭道:“我们何不利用姜琪在医药界的资源,为我们自己铺路!”
又道:“你的医术远在姜琪之上,他开药铺我们也开,他有药庄,我们也有,只怕又姬旦在,姜瑶就能安心的在后院呆着绣花生孩子?”
姜守贞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淡然的微笑,“他如果只会生孩子,那他就不叫姜瑶了!”
“他舅舅现在可是二爷身边的红人,二爷没娶到他,却被三爷娶到了,你才为什么?”
周俭摇头。
“因为本该死的人却没死,反而隐姓埋名活了几十年,如果你是定王,你会怎么做?”
周俭道:“放在眼皮底下监督着,然后顺藤摸瓜,查清楚当年谁是漏网之鱼,又是谁有只手遮天的权利,瞒天过海,能在他的眼眼皮子底下把人救出去!”
“结果,该死的人又生了孩子找他复仇来了!”
姜守贞笑道:“你说的很对,这也是姬旦着急来找你的原因!”
“找我?为何找我?我又救不了他,靳柏雅杀我像捏死一只蚂蚁容易!”
“因为他们都知道我和叶灵均是拜了把子的义兄义弟,而我又是姜老爷子的传人!”
周俭黑着脸,“你又是我相公,你们之间相互制衡,又相互试探,这也是定王想看到的局面,因为坊主是定王的人?”
“是!”
姜守贞肯定的回答道:“定王偶尔会来坊里打牙祭,其实当年我阿爹刚生下我不久,定王就抱着叶灵均来找我阿爹!至于叶灵均是谁的孩子,我还没有打听出来!”
周俭摆手:“这些皇家秘辛,我们本不该过多插手,但既然已身在其中,便不得不谨慎应对。叶灵均的身份若真如你所言扑朔迷离,那我们与他之间的交往就更需小心谨慎。你既为姜老爷子的传人,盯着你的人自然会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