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寒衣助皇上扳倒了莲曳,成了后宫的新红人,封为慎刑司司公,九环他也一跃升天,做了慎刑司司公身边的大跟班。
寿山是莲曳的党羽,被连带着处死了。
然后寒衣成亲了,和那个看上去不太聪明亚子的映裳姑娘,两个人天天蜜里调油恩恩爱爱,把九环赶了出去。
世态炎凉人心不古啊。
现在他已经可以自如的和左赫卿说话了,聊天看病抓药,两个人似乎达成了一种默契。相安无事,互不干扰,接触的时候,九环也不会一惊一乍的了。
天天吃狗粮吃够了,九环也想找一个像映裳姑姑那样的对食了。
温柔漂亮,还能暖床。
每一个知道他想法的人都会笑话他,做梦吧。
司公是什么人,有颜有钱有权,你是什么人,除了能吃能睡还有什么别的用吗?
九环超级委屈,其实他可能干活了,洗衣做饭刷碗抹地他样样能干,没看见司公家的家务都是他包嘛,他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就算滚不了大床也能暖床啊。
好在映裳姑姑人好,经常安慰他,说他以后肯定能找一个知心的人过一辈子。
九环重新的燃起了希望,洗碗抹地倍儿带劲。
宫里面又开始不安生了,发生了好多好多事情,映裳姑姑失踪了,皇上驾崩了,娘娘自缢了,又登基了一个新的皇帝。
九环看在眼里,有些迷茫,他感觉宫里面宫外面好乱,但是他每天过的无比的淡定和规律,一点没有被影响到。
洗衣做饭刷碗抹地。
新皇帝登基了,司公又升官了,这次,他再也不是司公的跟班了,司公嫌弃他,不要他了。
连司公都不要他了啊。
九环收拾收拾东西,滚了。
说一点都不生气是假的,但是看到司公给他的沉甸甸的钱袋后,所有的气都没了,他吃小心翼翼的摸了又摸,数了又数,嘿,这官银成色真好,够他一辈子花了,回乡下买个几十亩地,养几头肥猪,一窝鸡鸭,再讨个老婆。
美滋滋。
然后他又遇上了左赫卿,左赫卿好像知道他要回去一样,在郊外站着,在他回去的必经之路上,就那样看着他,不说话,九环感觉头皮发麻,问他到底要干什么。
“你的卖身契。”
九环哦了一下,突然想起来,自己是有卖身契的,他的卖身契还捏在左赫卿手里呢:“所以呢?”说着,把司公给他的银子一股脑的倒出来,看着那银子咕噜咕噜滚到地上,九环心里非常畅快:“不就是钱嘛,给你,够不够?”
左赫卿一言难尽的看着他:“我是想说,卖身契,我早就撕了。”
九环:“……”
左赫卿看着马上哭丧着脸蹲下来疯狂捡银子的九环,微不可闻的叹口气:“九环,我们当真……回不去了吗?”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反正我现在要回去了。”九环低头。
“行吧,算我多事。”左赫卿苦笑一声:“你哪里知道……”
“知道什么?”
“算了,说出来没有意思。”
“哦,”九环把银子收起来,重新背上他的小包裹,上路了:“告辞。”
九环走了,林中慢慢的转出来一个人,寒衣,他望着九环的方向,皱眉:“你不是要留他吗?怎么又放他走了?”
“留不住啊。”
“那也是自作孽不可活,”寒衣语气很重:“七年了,伤都好不了。”
“是啊,七年,我为他……”左赫卿苦笑:“他哪里知道?以为都是你护他吧,我在他眼里,只怕永远是个坏人了。”
“难道你不应该护着他?”寒衣斜乜他一眼:“这种事情,还要假借他人,你是越活越回去了。”
左赫卿重重的叹口气,眼中一片萧瑟秋意,红叶落在他的脚边,雪白的靴子染上了尘埃:“那有什么办法呢?我倒是想把一辈子赔给他,他不要啊。”
那个人,他只是想普普通通的活着,天天有肉吃,老婆孩子热炕头。
九环出了京城,找到一家客栈,客栈老板娘长的可好看了,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的,对他一笑,九环觉的自己骨头都要酥了一半,他特意打了好几个贵的荤菜,就为了让老板娘多看他几眼。
老板娘的确对他不一般,亲自敬了他一杯酒。
喝完,他又感觉不对劲了,这种眩晕的感觉,和记忆里面不愿意去触碰的地方,何其相似。
一个男孩子,不仅仅要防男孩子,还要防女孩子。
九环醒来的时候明白了,这是一个黑店。看上了九环人傻钱多,想抢了他的钱然后把他做掉。
九环哭笑不得,看来他一直以为自己成熟了长大了,其实一直都没有,他离开了别人,根本活不了。
少年时被少爷护住,宫里面被寒衣护住。
眼睁睁的看着刀要落下来,九环心里面居然有些好笑,他在想,会不会像说书人讲的那样。有一个蒙面人从天而降,手握一把亮蹭蹭的斜月弯刀,刀锋到处,万物不生,那寒光直逼歹徒,只听到:哇呀呀呀呀呀的一声,竟然生生的喝退了歹人。
九环挺佩服自己的。
下一秒,他更佩服自己了。
因为真的有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