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府马车上,文羽犹豫了许久,终是开口问道,“满满……那个阿玄,我以前怎么没见过他?他是你的贴身侍卫,出门不带他吗?”
文向南原本靠坐在中间的位置上闭目养神,听到文羽的问话之后,久久不闻回应,便缓缓睁开双眸。
那双沉静如水的凤眸看向林满,往日里明媚又狡黠的小姑娘好似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鹿眼低垂,不知在想些什么。
大概是两人的眼神盯得太久,林满忽然回过神来,抬眸在二人之间来回看看,问道,“怎么了?”
“满满,你有点魂不守舍啊,那个阿玄,舍不得了?”文羽嘴角扯出一个笑,语气故作轻松道。
林满:……
这孩子怎么一点都不顾及他的义父啊,她看了看文向南,见对方并无反应,于是回道,“夫君说笑呢,阿玄是我在侯府的侍卫,现在已经放他离开了,今后大概都不会再见了。”
说完她又心虚地看了文向南一眼,她不确定文向南是否能听到她和阿玄之间的对话。
就像她现在还不看不出文向南的武功究竟有多厉害。
她的轻功曾被司徒师父夸赞已经算得上极其厉害了,但是文向南追上她毫不费力,她觉得文向南的武功只会比她想象中更高。
那他的听力很有可能比常人更厉害,方才街角那个位置到侯府大门的距离,说远不远,说近不近,普通人定是听不清她与阿玄的对话,但是文向南……
不过就算听到也无妨,她和阿玄的关系还轮不到他人置喙。
“那你怎么魂不守舍的?”文羽听到她的回答后,小声抱怨道。
林满转移话题道,“因为我在想方才侯府之事,幕后之人究竟是谁。”
“不就是你那庶妹和韩侧夫人吗?”文羽回。
“话说,我二妹是何时认得你还对你一见钟情,情根深种的?什么宴上?我是没去吗?怎么没见到你?”林满一连多问,直问的文羽语塞。
顿了片刻,他才气鼓鼓回道,“我怎么知道!”
“哎,我的夫君年纪轻轻就如此会招蜂引蝶,日后还了得呀?义父,你说我该如何是好啊?”林满故作姿态道。
文向南回道,“若他做了对不起你之事,你大可随心行事,届时我不会阻拦。”
“哇!义父大人真好!”
文羽在一旁气急败坏道,“我才不会!我这之前都不认识你那妹妹,你怎可将此事怪罪在我身上!”
“开个玩笑嘛,不要较真儿!”林满笑嘻嘻道。
随后她又问文向南,“义父,你也觉得幕后之人就是她们母女二人吗?”
文向南深深看了她一眼,“或许。”
林满还要继续问,马车恰巧停下。
“大人,到了!”青影的声音在外面响起。
几人下马车,一起走进府中。
文向南走在前面,青影和赤阳跟着他,林满和文羽落后几步,凑在一起嘀咕今日之事。
只听文羽问道,“满姐,你家侧夫人和庶妹待你一向如此吗?”
林满不甚在意道,“还好吧,往日里没太多感觉,今日确实做的有些过分了。”
“那你为何不继续拆穿她们?”文羽问。
“那小公子你又怎得不继续追究下去?”赤阳忽然转过身,一边倒着走,一边笑眯眯地反问他。
“那毕竟是满满家人,满满开始在西梧院的时候,都央义父网开一面了,我自然不能太过追究。”文羽回道。
赤阳点点头,赞道,“羽公子对少夫人还真是一往情深,今日堂上所言,我听着都甚是感动呢!少夫人也对公子甚好,一心维护公子。”
文羽忽然有些不自在,对着林满说道,“是啊,今日还未向满满道谢,多谢夫人…相信我,并且为我证明清白。”
林满笑着回应,“不客气哦!谁让你是我夫君呢!”
文羽知道她是因为有人在,故意这般说,但还是难掩开心。
他不自在地清咳一声,随后道,“不过今日之事有一点我比较奇怪,那林雅怎么也会吸入迷药?我进去时房内并无其他人,醒来时,她们主仆三人可都是清醒状态。”
“许是那林二小姐为了做戏做全套,自己将自己迷晕一会儿,这样好做受害者!”赤阳回道。
林满挑眉看向赤阳,好似随口一问,“对了,我有一点也挺奇怪,赤阳怎么会提前请魏太医前来呢?”
赤阳顿住,几人一起停下脚步。
林满停下脚步,笑道,“定是义父安排的对不对?前往敬事堂的路上,义父应是提前想到了,所以吩咐你去请大夫。”
“是啊!”赤阳赶紧点头应道,“只是没想到林二小姐会提前吸入迷药,多亏了少夫人后来让那个……什么名字来着,对,阿玄!让阿玄抓来那两个侍卫,不然都不知道如何收场了。”
林满笑笑没回应,而是问文向南,“方才车上问义父是不是也认为此事幕后之人就是这母女二人,义父回答或许,可是觉得这幕后之人不见得是她们?”
“小满可是有何别的想法?”文向南问。
“我没有什么想法,不过文羽所提之事我也很是疑惑。我总觉得我那二妹和侧夫人应该没有如此深的城府,想不到那么多步。”林满乖巧回道,“不知英明神武的义父大人,可有高见?”
“并无。”文向南淡淡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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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人在后院入口处,分道而行,赤阳和青影跟着文向南前往书房。
赤阳见文羽和林满走远之后,拍了拍胸脯,“好险,刚才差点露馅!还好少夫人并未深究。”
文向南斜睨他一眼,并未说话。
青影道,“下次警醒些!少插话!迟早你这张嘴会坏事儿!”
“嘿!怎么说话呢!我也没说什么啊!我刚才插话还不是为了替公子说几句,好让少夫人更深刻地感受到公子的情意。”
“再说,这不是没露馅嘛!今天这一场戏,老大也算是一举多得!”赤阳沾沾自喜道。
“什么露馅?什么一举多得啊?”风序抄着手从文疏阁一侧的长廊上走下来,悠悠问道,“今日怎得回来这么晚?”
“序哥,我们去安定侯府了!”赤阳立马回应道。
“安定侯府?归宁宴?大人您做为少夫人的公爹,去儿媳妇的归宁宴合适吗?”风序立马皱着眉问道。
文向南没搭理他,直接迈步走进文疏阁,三人跟在后面,也进了书房。
赤阳边走边解释道,“不是老大要去的,是安帝非要去,拉着老大一起。”
“不过去了也有好处,刚好参与了一场大戏,收获颇丰呢!”
“什么戏?什么收获?”风序问。
赤阳便将今日之事添油加醋,洋洋洒洒讲述了一遍。
文向南在安帝邀他一起前往归宁宴时便觉有事会发生,于是去之前便吩咐赤阳警觉一些,到了侯府四下探查一番。
结果还真让赤阳探听到韩娉婷和林雅之间的对话,知晓二人今日要趁机让文羽纳她为妾,且还听到了她们的计划。
她们欲在归宁宴中将文羽引到西梧院,将他迷晕后,林雅进去伪造出被他侵犯过的场景,同时命丫鬟前往飨宴厅大声求救。
待众人过去之后,文相定会发现迷药之事,接着便会认为是林雅的手段,暗中让人去请大夫,时间紧张的情况下,赤阳定会请来在侯府附近进行义诊的魏正太医。
在他们都以为林雅撒谎之际,魏太医会确认林雅也中过迷药之事。
这样林雅便反过来成为受害者,既被众人误会,又遭受不幸的林雅,双重委屈下,更容易逼得文府不得不收了她。
文向南知晓后,便将计就计,让赤阳如她们所算计般将魏太医请来,而他刚好在众人要求文羽纳妾之际,表现出对林满的维护,恰好不知情的文羽也表达了对林满的情意。
这样便加深了林满对文府的感情。
“那最后怎么收场?”风序听完之后问道。
“最后收场也算是意外之喜,原本老大在得知对方计划之后,就命青影去抓李嬷嬷和郑嬷嬷的儿子,准备最后以此要挟她们说出实情。
没想到林满竟会站出来维护公子,且命人抓住了那两个放迷药的侍卫,最后逼得李嬷嬷不得不出来认罪。”
赤阳说完后,兴致昂扬地端起桌上的茶杯一饮而尽,继续道,
“这还不算完,最后安帝离开时,竟还给咱们公子升了职,明天直接安林卫副指挥使走起!我估计是他觉得面子上挂不住,毕竟是他兄弟府中的人要陷害咱们公子。”
风序听完他的话之后,看向文向南,“事情没那么简单吧,一对侯府深闺中的母女,怎会算到咱们相爷发现迷药,请大夫,还刚好请到魏太医来查验这一步?魏太医又为何会听命于她们?”
文向南点头,“嗯,如果这幕后之人是安帝,是不是就说得过去了?”
“安帝?”赤阳双眸瞪大,惊讶道。
青影白了他一眼,“大惊小怪,从安帝邀请大人一起去侯府参加归宁宴,那对母女敢在安帝眼皮子底下耍手段,就说明这件事没那么简单。”
“我去!为何啊?安帝发觉老大不对劲了?这是对咱们起疑了,故意搞我们?”赤阳追问道。
风序说,“应该不是,如果怀疑我们,不应该只是想给公子安排个妾室这么简单。”
“那是为何?”赤阳问。
无人答他,他看向青影,青影也只是摇摇头。
最后齐齐看向文向南,等待他开口,他却只道,“好了,都先退下吧!”
三人互相对视,最后一起行礼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