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里问高低 第6章 心意明确

夜色轻柔，树叶打着节拍，虫儿们哼唱着曲子。十一翻过长着蔷薇花的高墙，边躲避着宅中仆人，边绕过一池碧水，穿过一片假山，在院子里打了个转，分不清该往哪个方向才能找到欣瑶。

幸好，十一摸到了厨房，听到一婆子交代，让两个小丫头往小宗女房内送茶点，他才省下力气，不用逐院逐屋去寻，直接跟着那两个小丫头，寻到了欣瑶的住处。

眼见屋内烛火摇曳，小丫头们轻手轻脚的进去又出来，十一躲在角落，想：还亮着灯，还叫了茶点，莫非他同我一样，心中不得安宁，无法入眠？

十一正要从角落中走出，去敲响那扇雕花细腻的门，却听到脚步声和低沉的交谈声。十一再次俯身，藏在角落，并侧耳倾听。

“我已叫人将许多东西搬去你屋，还让人给你做了些爱吃的。我和你爹爹，已同你说了许多，这一番交代叮嘱，只怕吓着你，害你今夜睡不着。无妨，睡不着，就翻翻看看。”昭昭牵着欣瑶边送她回房，边嘱托。

“娘，我……真能行吗？”欣瑶道。

“能行。娘说你行，你就行。今后，娘会严格教你。”昭昭道。

“姐姐……真的不用再劝劝姐姐了吗？”欣瑶道。

昭昭伸手，抚了抚欣瑶的头，道：“快回屋吧！明日还有许多事要忙。”

十一心道：看来，那紫萧阁真不是什么好去处，竟叫脉主夫妇这般担忧，还吓得欣瑶无法入睡。劝劝姐姐是何意？莫非劝大宗女选我？不行，我必得找她说清楚。

待欣瑶娘亲走远，整个小院彻底安静，十一这才轻轻敲门，欣瑶问：“谁？”

门外人并未回答，而是直接推门而入，原本坐在书桌旁的欣瑶，被惊得站起身来，亮出峨眉刺。

十一快速将门关拢，道：“我。”

欣瑶装作不经意般，将书桌上摊开来的男子画册用一副画卷遮掩，而后问：“你怎么进来的？”

十一笑道：“我翻墙进来的。”

欣瑶心想，这家伙死心不改，还惦记着要见姐姐。问：“这一路过来，竟无人发觉吗？”

“怎能叫人发觉？”十一道：“我同你讲过的，我没有娘，我爹的夫人们厌我，小时候，动辄就没有饭吃。我实在饿的不行，便只能去厨房偷。一开始，会被人抓住揍，后来，我就越发聪明。到最后，我无需隐身术，也似隐了身一般，能在各处走动。我这被迫练就的本事，今日终有了大用处。”

欣瑶有丝同情，道：“还好你误打误撞找到我这儿，若你直接去寻了姐姐……”

欣瑶本想说，姐姐定会将你打出去，但又转念一想，若十一当真寻到姐姐，姐姐会不会欢喜上十一，因而改变心意？想到此处，她有丝庆幸，还好十一先寻到这里来，又有丝担忧，眼下，要选婿的变成了她，不知十一会如何想。

“不是误打误撞。”十一道：“我凭着直觉寻到了厨房，本想挨间院子去找你的，恰听到一个婆子叫小丫头给你送吃的。我就跟着过来了。”

“你是来找我的？”欣瑶疑惑:“莫不是，你怕我诓你，不在姐姐面前同你讲好话？”

“莫要那样讲，我是来见你的。“十一道：“便是瞧见你姐姐，我也不说其他，只问你在何处。”

“你这是何意？”欣瑶道。

“你当真一点感觉也没有吗？”十一凑到欣瑶面前，握住她的双手，道：“万幸，我先遇见了你，叫我的心有了归处。”

欣瑶羞红了脸，将双手从十一手中抽出，推开十一道：“胡说什么？”

“我没有胡说。”十一道：“跟你分离后，我心始终不得安宁。到底，我想明白了。我不要做长吟宫的赘婿，我要和你在一起。”

欣瑶笑道：“呸！你进不进得了长吟宫的大门，还不一定呢！”

“是！”十一道：“你说的是。但进不进长吟宫的大门不是重点，重点是，我想和你在一起，你呢？”

“你在你自己家里，饭都没得吃，还要练就躲藏的本事，去厨房偷吃的。”欣瑶道：“要我怎么同你一起？”

“你只说你想不想？”十一道：“只要你愿意。我立马就带你走，咱们离开灌湘山，离开丹水河。只要你跟我一起，我绝不让你受委屈。”

“你要我跟你私奔？”欣瑶道。

“你放心。我就是去做大贼，也不会叫你缺衣少食。”十一道。

“做大贼？”欣瑶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而后道：“那是不是，先偷了长吟宫，再去偷紫萧阁？”

见欣瑶玩笑，十一道：“我认真的。”

“我不走。”欣瑶道。

“你真欢喜那个世子爷？”十一道：“我承认，与他相比，我一无是处。他貌美，他还是世子，他还有紫萧阁，晴轩园……”

欣瑶道：“我是孔雀一脉的宗女。我哪能那般轻松的，说走就走？”

“那个世子爷，看似年轻，实则一把年纪了。”十一道：“兴许，他没多久，就死了呢！到时候……”

“你说什么呢？”欣瑶想到，姐姐会嫁去紫萧阁，世子会成为姐姐的夫君，自听不得他人咒骂，道：“咒他做甚？”

十一见欣瑶为政安世子训斥他，耷拉下头，失落的坐在桌边，可怜兮兮道：“听闻魔界鹏族有一脉，住在碧空山，那里的女子，可以有多个夫君。要是灌湘山也能那样就好了。”

“仙界没有那样的地方。仙界多痴情，大多一生一世一双人，便是有滥情者，也多是男子。只听闻，有男子娶多个女子的，并未有一女子有两个丈夫的。”欣瑶道。

“事在人为。”十一道：“你做你的宗女，嫁你的世子爷。你嫁他，我嫁你，我给你做小。”

“不要脸，我可没想过叫人给我做小。”欣瑶笑道：“莫不是你有龙阳之好，看上了貌美的世子爷吧！说什么给我做小，我看你是别有心思。”

十一恼道：“我同你认真讲。你却尽是玩笑。你当真对我无一丝情意么？”

“我不嫁政安世子了。”欣瑶道。

“太好了。”十一道：“那我明日也不来叫你姐姐相看。”

“那不行。”欣瑶道。

“怎么不行？”十一道：“待你姐姐寻了夫婿，我再登门，斗胆向你爹娘说明心意。”

欣瑶道：“万一，你见到我姐姐，又发觉，你更欢喜我姐姐呢？”

“才不会，干嘛这样想我。”十一道。

“怎么不能？你也说了，你爹爹滥情，见一个哄骗一个，这性情，大多会传给孩儿。”欣瑶道。

“这你担忧错了。我爹是滥情，可我娘专情啊！打小，大家都说我同我娘像。我说欢喜你，那便是欢喜你，一生一世只欢喜你，便是死，也会同你死在一时，死在一处。”十一道。

“我知道了。你快走吧！”欣瑶叮嘱道：“记得明日来长吟宫时，打扮的精心些。”

“你还要我来。”十一道：“万一，你姐姐相中了我，该如何？”

“你若想同我一起，听我的便是对的。”欣瑶道。

“当真？”十一道：“我不走，我要亲耳听你说，你会同我在一起。”

欣瑶打开门，将十一推了出去，道：“我还有正事要忙，无暇与你纠缠。”

门关上了，十一望着紧闭的门，道：“又是这句。”

而后，十一轻声朝屋内道：“你方才说的，可不能出尔反尔。”

门外静了下来，欣瑶推开一条缝隙，向屋外看去，黑咕隆咚，静悄悄的，空无一人。

欣瑶将遮掩画册的画卷掀开，拿起十一的画册，竟发觉此画比先前俊美了许多，忍不住抱着画册，笑了起来。

第二日，长吟宫颇为热闹，十一虽不知欣瑶所为何意，但还是按照欣瑶的吩咐，精心打扮一番，前来参加集会。

这次，十一并未刻意躲藏，因而，很碍他几位哥哥的眼。

二哥颇为不屑，他和大姐是云天峰峰主正妻所生，最看不上那些后来的姨娘和孩子，却也不屑欺辱十一，只是路过十一身旁时，轻声道：“劝你老实呆着，莫要做出小家子气的举动，说出惹人笑话的言语，害云天峰丢人。”

“二哥哥不是已有欢喜？”十一道。

“你知道什么？你这没娘的小贼，指望你懂什么？老实些，待我与长吟宫结亲，会给你寻个好亲事。”二哥故作好意，哪有什么好亲事？各自心中明白。

三哥亦到来，他面上总是和善，其实最坏，十一自小的打，大多因他而起，他笑吟吟走来，道：“二哥哥和十一弟在这儿啊！”

无人回应，三哥哥也不恼，叫道：“六弟，快过来这里，哥哥和弟弟都在这儿呢！”

云天峰老六是个傻的，他兴冲冲过来，见到十一，嫌弃道：“搞什么？这家伙真的来了？”

此时老七不知从何处钻出，道：“与我们而言，来此只是一个机会，与十一弟而言，这可是救命稻草啊！他能不来吗？”

几人虽不和，却在取笑贬低十一这块，甚是和睦，许是争夺权力的压力，夹杂着母亲的期盼，再有对父爱的争夺，使他们无处发泄，唯有欺辱十一，才能得到释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