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味道,不会是你放的吧?”杜衡目光紧盯着他,试探着问。
舒佑咽口唾沫,作势捂住鼻子:“好臭……”
杜衡眯了眯眼,这装的也太假了。
舒佑正犹豫要不要承认,忽见陆思明举着一根木棍朝杜衡砸来,他立即把人推开,抬手一指,陆思明就被定在了原地,手里的木棍掉落在地。
“坏蛋。”舒佑沉着脸,抬手一挥,陆思明就整个飞出了屋外,重重砸在地上。
杜衡全程目睹这一幕,惊得下巴都快掉了,没想到那个附在陆玉竹身上的傻乎乎的妖怪,本事还挺大。
而这个妖怪,很有可能真是那只小黄鼬。
陆思明摔得七荤八素,好不容易缓过来,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寻常,指着舒佑哆哆嗦嗦道:“你……你不是玉竹!杜衡,你到底对玉竹做了什么?”
陆思明在伙计搀扶下站起来,愤愤道:“我知道了,一定是你不满玉竹退婚,对他施了什么妖法,让他对你死心塌地,你给我等着,我要去报官,把你关进大牢!”
杜衡懒得和他纠缠:“我一没关二没绑,他不愿走我也没办法,要报官就尽管去。”
陆思明看看舒佑,见弟弟看自己的表情毫无波动甚至透着厌恶,他知道今天是没办法把人带走了,回去从长计议再说,带着人匆忙走了。
人走了,那臭气还在,杜衡找了解毒提神的草药让田桂芝和杜若吃下,自己也吃了些,一家人在院子里坐着,等屋里的气味散去。
“好臭啊,娘,是刚才那帮坏蛋来放屁了吗?”杜若捂着鼻子,小脸皱得紧巴巴的。
田桂芝也是疑惑,她年长,能闻出来这是黄鼬的臭屁味,但附近没看到那只常来的黄鼬,那会被杜衡推进了里屋,也没看到舒佑一手把陆思明甩飞的画面,不然更是要惊疑不定了。
杜衡却已心中有数,饶有兴趣看向舒佑,舒佑正坐在角落,觉得是自己乱放屁,害的他们没法回屋,羞愧的头都不敢抬。
方才受了些皮外伤,杜衡拿了些跌打药自己抹了,等气味淡去天都快黑了,田桂芝和杜若继续烙饼,得赶着天黑前把晚饭吃了。
舒佑想去帮忙,但又怕自己笨手笨脚做不好,没敢去,此时杜衡走过来,高大的身影罩在他头顶,他抬头正对上他探究的眼睛。
舒佑心中惴惴,刚才没忍住暴露了法力,他知道杜衡肯定会追问,给他们惹了这么多麻烦,还是说清楚就离开吧。
看到杜衡审视又好奇的眼神,舒佑如同做错事的孩子,低头道:“对不起……”
杜衡觉得有趣:“对不起什么?”
舒佑支支吾吾:“我……放屁……臭……”
杜衡噗嗤笑了,起初还是忍着轻笑,越笑越忍不住,但怕被田桂芝听见以为自己傻了,笑了一会就憋住,道:“你这放屁的本事,其实挺好,杀伤力大。”
舒佑见他笑得这么开心,紧张的心也放松了一些。杜衡又盯着他看,似乎想从陆玉竹的皮囊下看出那只小黄鼬的影子来,问道:“快跟我说说,你怎么会跑到陆玉竹身体里面去了?”
舒佑磕磕巴巴将那晚的事说了,杜衡听得奇异,跟听灵异话本似的,也不知此时的陆玉竹究竟算是死了还是活着。
“我说他怎么忽然转了性……”杜衡若有所思,拉过舒佑的手腕把了把脉,果然脉象极缓,根本不像是活人的脉搏,温度也比常人低了不少。
“也就是说,你一离开,他就会死?”杜衡思索道,“可你总不能一直呆在他身体里吧。”
舒佑也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不能一直呆在别人身体里,可要是离开,好歹也是一条人命,不能看着就这么死了。
“你这小家伙,心还挺善。”杜衡道,“你也看到了,陆思明不会善罢甘休,我劝你还是从他身体里出来,让他自生自灭吧。”
舒佑救陆玉竹也不全是因为心善,陆玉竹是因二姐的天雷遭难,要是他死了,这因果算在二姐头上就麻烦了,所以他想救他,不能让他死。
“你……能救他吗?”舒佑问道,“你那么厉害。”
杜衡看了看“陆玉竹”,外表除了脸色比常人白一些倒看不出区别,思索片刻,道:“这会也看不出什么来,你先出来,我看看情况再说。”
舒佑点头,留了些法力护住陆玉竹仅剩的原神,片刻后便从他体内出来,站在地上眼巴巴看着杜衡。
杜衡撑开陆玉竹的眼皮看了看,又把了脉,摇头道:“不成,按理说这情况尸体都该凉透了,我虽能治病,但也不是神仙,没有起死回生的法子。”
舒佑失望的垂下尾巴:“那……我还是先回去吧。”
杜衡拦了一下:“你想清楚,你又不欠他的,何必非要救他,是生是死,都是他的命,与你无关。”
舒佑垂眸思索片刻,随即摇头:“不行,我要救他的。”
杜衡看到陆玉竹睁开眼睛,早已空洞无神的眼眸中闪出一点神采,与小黄鼬眼中的光华一样清亮通透。
杜衡自认不是什么心怀苍生的大善人,他只救值得的人,看心情行事,此时看到舒佑一意孤行救一个毫无关系的人,不免有些触动。
如此心怀良善,难怪能修炼得道,通达人性。这世间很多人,怕是都没有他的一颗赤子之心。
“那你打算怎么办,一直这样吗?”杜衡问,“陆家一定会把你带回去,毕竟你现在是陆玉竹。”
舒佑低头轻叹:“如果我大哥在,一定会有办法的。”
但如果大哥在,一定会先把自己痛骂一顿。
杜衡只是普通凡人,对这种事也没啥法子,只能由着舒佑去了。
“我……还是走吧。”舒佑站起来,“我给你们惹麻烦了。”
杜衡道:“拖着这副不死不活的身子,你打算去哪?”
舒佑也不知道,带着这个身体回去肯定要被二姐数落一顿,而且这么大个身躯怕是下不了山崖进不了洞,能去哪呢?
“罢了,你先留下来吧。”杜衡权衡后无奈道,“要是陆思明再来闹,用你的法术把他赶走就是了。”
看舒佑露了那一手,他倒不担心陆思明能拿他怎么样,就是自家怕是要不得安生了。
没一会田桂芝喊他们吃饼子,用猪油煎过的饼子焦香酥脆,看着就让人食指大动,让他们都暂时忘记了忧虑,一人一个饼再配上稀粥,吃的无比满足。
舒佑头一次吃到这么好吃的饼子,觉得一切辛苦都值了。
吃完后天已黑了,田桂芝难得奢侈得点燃了油灯,收拾了碗筷简单洗漱就带着杜若进屋睡了。
舒佑把自己的地铺铺好,留意到杜衡有无意识耸后背的动作,回想白天他和那几个人打架的场景,明白过来,默默跟着他进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