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可怜重生后全员火葬场 第41章 第41章

和熙悦娱乐合作一事，在林金弘的积极奔走下，整个公司哪怕是宿祈安的人，也开始相信会合作。

至于宿祈安，他对这件事仿佛毫不知情。

他虽然是一拖再拖，但表面功夫还是会做的，比如说允许林金弘请熙悦娱乐的人来公司洽谈具体合作事宜，招待的人是林金弘，但负责具体工作对接的却是他的人，知道该怎么做，每一次商讨，进度几乎都在原地踏步。

总而言之，事情向他预期的方向发展。

只是谁都没想到，那位叱咤风云的周老爷子会在这时候撒手人寰。

老爷子去世的消息传出后，原本定下三天后再次展开的洽谈会议也不得不取消，所有人都心知肚明，随着遗嘱的公布，接下来周家将迎来一番腥风血雨。

在这场风暴停息之前，翔安和熙悦娱乐合作一事不会再提上日程。

老爷子走后第二天，上午还晴空万里，午后气温骤降，路上行人裹紧外套步履匆匆，整个城市都提前染上了寒意。

气象部门预报，今年将是既十八年前以来最寒冷的冬季，让居民提前做好御寒防冻准备。

薛擎敲门走进办公室，转达了熙悦娱乐的意思。

他道：“宿总，这次不是周一瑞，是周总的意思，他说签合同的事还要等等，让你给他一点时间。”

“怎么，到这时候还想合作？”宿祈安好笑道，“老老实实把欠款拿出来不就完了。”

薛擎也乐了，宿祈安一直在拖，林金弘偏偏在促成，熙悦娱乐不明白宿祈安的意思，却偏偏对林金弘深信不疑？现在更是敢直接打电话，听口气……也不知道是装傻，还是真蠢，宿盛勋只不过是从京城来，真以为他就能在翔安当家做主？

遗嘱还未公布，但具体是什么结果大家早就心知肚明，既然周为忠知道，也坚信熙悦娱乐是他的了，当然敢在翔安这头钢铁巨兽面前嚣张。

薛擎道：“宿总，都到这份上了……你……”

再忍可不像您的风格了，也该出手了。

宿祈安无所谓道：“那就告诉姓周的，滚吧，不必再谈了。”

简明扼要，没有一个字多余。

薛擎却又为难道：“这是不是太直接了？老爷子还没入土为安，要不等几天再通知。”

万一传出来，宿总不尊重老人家、没有孝心之类的话……

“你那是什么眼神，我知道你的意思。”宿祈安转身看向落地窗外被浅灰色笼罩的摩天大楼，缓缓道，“我让你回的人是周为忠，不是周家。凭他周为忠，还没那么大的权利左右这件事，你就直接告诉他，如果他能把周家拿到手……”

他说到这里，竟然冷笑一声，“到时候我会亲自和他谈。”

宿祈安虽然从未告诉过薛擎答案，但一切都是薛擎带头查出来的，他多多少少也知道些什么。他明白宿祈安是清楚遗嘱的内容才会这么做，给周为忠难堪。他立刻领命，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回电骄傲自大的倒霉负责人去了。

下午三点多，宿祈安结束会议回到办公室，办公桌上的电话已经在刺耳地响着。

一般打一两声没有回应，知道没人，会挂断电话。

这是谁？

宿祈安厌恶地拧起眉头，拿起电话：“说。”

“你怎么现在才接电话！你去哪了！”宿盛勋几乎是咆哮道，“我打你手机竟然不接？”

听到这个声音，宿祈安紧拧的眉头舒展开，眼神似笑非笑，他坐到椅子上，双腿交叠翘到办公桌上，毫无形象可言，这才悠然道：“原来是大哥，我刚才开会，手机调静音了，这么着急有什么事？”

听到他仿佛什么事都没有的语气，宿盛勋火气更大，立即劈头盖脸一顿输出：“我听说周老爷子的遗嘱在他头七那天公布，这几天周家人仰马翻，你就别去凑热闹找不痛快！听到没有！遗嘱一公布你也别等到第二天，当天就去找周为忠，找不到他，至少也找到熙悦娱乐的负责人那个叫周一瑞的家伙，什么条件都无所谓了，先把合同签了再说。”

宿祈安的口吻依旧散漫，字字都咬得格外清晰：“办不到。”

宿盛勋显然是误会了，在电话那头疑惑道：“什么？什么办不到？你连个十八岁的小孩都搞不定？”

“就是十八岁，才难。”宿祈安不由自主想起另一个十八岁的小孩，叹气，“你没带过小孩不知道。”

好不好带另说，就不知道成天都在想什么，比难带的小孩还让人头疼。

宿盛勋嘲笑道：“十八岁的都搞不定，这些年你怎么管翔安的？管不了就交给我管。”

果然还是透露出自己的最终目的。

宿祈安嘴角勾起一抹讥笑，慢条斯理地挖坑：“你行，你去啊。”

隔着电话，宿盛勋终于被他这八分不动的懒散态度激怒了：“行！你不去，我去！到时候我会搞定周一瑞，宿祈安你听好了！你！那天你给我准时带着公章和律师合同出现。”

目前来说，是周家欠翔安的钱才用熙悦娱乐抵债，和熙悦娱乐签约的只能是翔安，用宿祈安的名字和翔安的公章。

宿祈安拖沓成这样，宿盛勋急得想用自己的名字和熙悦娱乐投资合作，只是抢自家人的资源，犯了老爷子的大忌，给他一百个胆子他都不敢。

但如果让老爷子知道是因为他，一个来玩的、而不是翔安总裁宿祈安，因为他翔安才能顺利和熙悦娱乐签约，才能成功搭上周氏，结果就不一样了。

无论如何，这份功劳都必须是他的。

他甚至没有注意到，电话那头一片安静。

宿祈安根本没有答应他任何事。

挂断电话，宿祈安只把这通电话当成无聊工作中的小插曲，继续看他的报告。

直到微信上弹出一个消费提醒：“您的卡于20XX年11月18日XXX处消费17.5元。”

这是公司程序部自己写的饭卡收支小程序，据说是为了方便大家“资产管理”，毕竟翔安的餐点零食种类丰富。翔安每个月都会给员工固定一笔餐补，这笔钱不分职位和工龄，大家都一样。宿祈安也有一张，但他用不到，陈念生的实习结束后临时饭卡也没用了，宿祈安就把自己的给了他。

给陈念生饭卡那天，宿祈安就让人把小程序推给他。

陈念生下午只有两节课，下课了就跑来公司，顺便去食堂买了零食，然后端着手冲咖啡进办公室。

天冷后，冰咖啡也换成热咖啡。

“给。”

陈念生在茶几上随手拿了个杯垫，把咖啡杯放在宿祈安手边，大大咧咧在他身边坐下，吃刚买的水果酸奶和曲奇。

这才发现从他进来后，宿祈安都是一动不动，只是微微转头，目光温和又颇具深意地看着自己。

这让陈念生本能地觉得自己被看穿了，下意识缩了缩肩，咕咚一声咽下曲奇，心虚道：“怎、怎么了？”

宿祈安不禁笑了：“紧张什么，有件事跟你说。”

“哦。”陈念生松了口气，转瞬间又想起什么，重新警惕起来。

能让宿祈安说这种话，绝对不是好事。

空气有片刻的胶着。

宿祈安眉眼含笑，耐心地看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道：“明天是老爷子的葬礼，你跟我一起——”

陈念生立刻打断他，磨着尖牙道：“你自己去！要去的是你又不是我，不关我的事！”

宿祈安已经预料到他是这个反应，目光、神色以及口吻都愈发温和：“一位老人家走了，你不想送他最后一程吗？你在医院见过他，他对你很好是不是？”

陈念生抬头瞧着他：“可以——”

宿祈安微微松了口气。

“但没必要。”陈念生话锋一转，语气坚决没有任何犹豫，“那么多老人家，我都去送一程，送得过来吗！”

他一口气喝完酸奶，往垃圾桶一扔，站起来咬牙切齿道：“好了，我要回学校，今晚不回家了，再见！”

宿祈安抢他之前，一把把他书包拎了过来，看着他紧绷起来的脸以及因为紧张而不由自主颤抖的湿润眼尾，忽的有些不舍。

可他硬了硬心肠：“明天会来很多人，没有人会注意到你，我也会多带几个人，除了薛擎，高管们都要来，大概有二十来个人，这么多人给你撑腰还不行吗？”

数秒钟之后，陈念生吐出一个字：“不。”

被滚烫的气息直接打在脸色，宿祈安深呼吸了一下。

陈念生从他手里一点点抽出书包带，背好书包往外走。

宿祈安现在只想把他抓回来关进休息室，关到明天，怎么喊都没用。

然而陈念生没有走到门口，就听见一阵敲门声，他看见可视门铃屏幕里的薛擎，想都没想，给他开了门。

薛擎松了口气：“太好了你也在。”

然后他看向宿祈安：“宿总，前台说有两个人想见小陈少爷，一个是周老爷子的律师，一个是他的管家……要见吗？”

陈念生疑道：“见我？他们怎么知道我在翔安？”

宿祈安瞥他一眼，轻声道：“你以为你的行程是什么机密，想见吗？”

他当然知道律师来找陈念生是什么意思，但见不见无所谓。他等着看陈念生冲他们发完火，免得回家后火烧到自己头上。

然而他再看陈念生，发现他……

双眼都因为惊喜而睁圆了。

宿祈安眉头一蹙，心底有些怀疑。

陈念生猛地一点头：“当然见啊，他们在哪？快带我去。”

简直迫不及待。

薛擎把目光挪向脸色不友好的宿祈安脸上。

宿祈安一言不发，片刻后才起身，开恩似的开口：“一起去吧。”

会客室里，接待员工端上热茶，说了声“慢用”。

她轻手轻脚地关上会客室的门，宿祈安与陈念生和管家与律师面对面坐着。

遗产律师没想到宿祈安会来，更没想到会这么不受这位翔安总裁的待见，面露为难道：“这个宿总……我们是有些私事想和小陈少爷单独聊。”

陈念生立刻道：“他是我哥，没关系。”

宿祈安阴沉的脸色和善了不少，目光也有些得意，他缓缓向后倚靠，带着些看戏的慵懒惬意。

律师疑惑不解地看了看管家。

几天未见，管家仿佛老了十岁，他哑着嗓子道：“如果是宿总的话，没有关系。”

律师放下心，这才转身看向陈念生，正色道：“那我就长话短说，小陈少爷，遗嘱将在老爷子头七那天上午十点准时宣读，地点在周家老宅，到时候希望您能准时抵达。”

这话在陈念生听起来就太……荒唐了，他和遗嘱八竿子打不住，他去做什么？羞辱他吗？就像上辈子周家举行的那些大大小小的生日宴、庆功会……每一次都用尽手段逼迫他去那样极尽奢侈的地方受辱，一群衣着光鲜亮丽的少爷小姐们，嫌恶地看着他，好像那是什么脏东西。

想起那些事，他当然没有什么好脸色，冷笑道：“遗嘱？怎么还必须私生子在场才能公布？”

“陈念生。”宿祈安下意识沉着嗓子提醒他，一把抓住他搭在沙发扶手上的手，用力捏了捏，“别乱想。”

律师也慌得不行：“不是这样的，小陈少爷，老爷子的遗嘱……总之，不是这个意思。”

在陌生人面前这样不太好，陈念生试图不动声色地把自己的手抽出来，然而不管他怎么用力，都无动于衷，同时他刀锋似的火气也分毫不减，甚至更加锋利，“那你是什么意思？在我看来，你、你们周家就是这个意思。”

律师谨慎地斟酌言语，然后郑重道：“是因为遗嘱里有一些关于小陈少爷的部分，这部分非常重要，需要小陈少爷到场。”

陈念生甚至懒得回他。

就在这时，管家用沙哑的嗓音劝道：“我知道小陈少爷在怀疑什么，但请相信老爷子不会害你。”

陈念生直勾勾的看着他，眼神也柔软起来。

“小陈少爷见过老爷子，应该知道老爷子是很好的人。”管家对他微笑，“他很希望你能来。”

宿祈安听到这里，眉头猝然拧死。

陈念生改变了想法：“十点是吧，我会准时的。”

宿祈安牙疼不已。

这已经是第二次了。

他来回打量管家几遍，也没看出这人有什么与众不同的。

怎么每次遇到管家，陈念生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表现出他见都没见过的听话乖巧。

得到肯定答复后，律师又仔细叮嘱了一些事，甚至还暗示陈念生注意防备，才想和管家离开。

“等等！”陈念生忙不跌道，他惴惴不安地看着管家，像是被老师抓到没写作业的小学生一般，“我想和你单独聊聊……可以吗？”

这一瞬间，宿祈安的眼神简直可以杀人。

律师只觉得后颈一寒。

而管家只是一愣，他双眼下有明显的黑眼圈，不知流了多少泪，眼中充满红血丝，脸上甚至有明显皲裂痕迹。半晌，他死寂的瞳孔里终于迸出一点星光，木讷地一点头，“好。”

宿祈安和律师离开，会客室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先是沉默了片刻。

“请……节哀。”陈念生笨拙道，“你要注意身体，老爷子肯定也不想看见你这样，他会生气的。”

管家微愣，久久地注视着他，半晌才想起来什么，他鞠躬道：“小陈少爷，请节哀。”

陈念生连忙扶起他：“那个现在……你有什么打算吗？”

管家摇摇头。

“等葬礼过后，遗嘱宣布过后……”陈念生眨眨眼，轻声试探他，“你想跟在周为忠身边吗？”

管家不假思索：“我只忠心于周家。”

那不还是选周为忠吗！陈念生心里愁得不行，但他又没本事劝管家离开周家，只能换一种说法：“你辛苦那么久了，就没想过休息吗？”

管家疑惑地看着他，无声地笑了下：“小陈少爷，你知道吗？老爷子生前也是这么跟我说的。”

陈念生瞳孔瞪大：“对啊！老爷子说得好！你要顺老爷子的心意嘛！”

管家苦笑着摇头：“但那只是一个选择而已，我还没想好怎么做。”

刚燃起的希望又瞬间被浇灭，陈念生极其小声道：“不好吗……为什么……”

为什么不接受好好休息呢，而偏偏选择回到周家，难道看不出周为忠不是个好选择吗？

如果周为忠是个好选择，陈念生就不会愁得浑身难受了，但凡换个明主，他也不会整天因为管家头疼。

管家可是跟在周老爷子身边近十年的人，虽然没有任职，但耳濡目染之下，手段也不是任何人能比的。他于周老爷子而言，就像薛擎于宿祈安。陈念生想幸亏他知道周为忠不会重用管家，否则周家可能真的有机会原地翻身。

管家一笑，仿佛正在看一个撒娇小孩，“我已经想好了，小陈少爷。”

他嗓音太过沙哑，以至于柔声说话时，都像是被错付了。

陈念生还想再说什么，可是他对管家而言，只不过几面的陌生人。

“我先走了，小陈少爷，刚才宿总好像不是很高兴。”

“他就没高兴过，你不用管他。”陈念生没好气道，“那我送你出去。”

黑色轿车缓缓驶离翔安大厦。

律师抽空瞥了副驾驶一眼，自从老爷子去世后，管家总是枯木一般。

律师愁得直叹气：“人你也见了，你到底是怎么想的？我要是你，到时候这边什么都办完了，就立马退休，找个海边城市养老去。你这又是何必呢？”

离开翔安后，管家说话时也算多了点人气：“老爷生前最担心的就是小陈少爷，他想我照顾他。”

律师开着车，看着车前窗外堵塞的车流，旁边的交警费力的疏通也没有任何改变：“可你知道，老爷子也想你离开，想让你轻松些。”

管家没有回答。

律师继续轻声道：“他恨周家，恨周家所有人，而你也是周家的人，他不会接受你的。”

管家仔细回忆几次见到的温柔男孩，摇摇头：“他不会。”

律师差点翻白眼：“我不信，周家那样对他，他还能冰释前嫌？何况刚才你也看见了，要不是宿总，小陈少爷根本不会来见我们。不过刚才，你们单独说了什么？”

管家不说话。

律师把他送回老宅，开车回自己的事务所。

他掉头的时候还直摇头，大概觉得管家倔得像驴。

周老爷子去世后的一切事宜，管家都沾不上边，周家上下几乎所有人都想掺和一手。被挤到一边的管家则在老宅子里，亲手整理老爷子的东西。

老宅里始终留有老爷子的三个儿子和几个孙子孙女的房间，短短两天，这些人都住了进来。

以往只有过年时才有这么热闹。

现在到处挂满了苍白的布。

满眼肃穆。

管家继续回衣帽间收拾衣物，这间主卧要腾出来，给即将上任的周家继承人住。

白如虹最近哭得快昏过去了，周为忠带着她来看老宅，分分心，商量装潢，以及请哪位设计师。

老宅虽然旧，但地理位置和周围环境实在太好，放眼城内，绝对独一无二。周为忠那些人都想陪着老爷子住在这里，但老爷子喜欢安静，他们也没有机会。

看见管家一声不吭地走进衣帽间，周为忠想了想，让白如虹自己先看。

他则跟着走进衣帽间，站在门口，犹豫了一阵，还是没有进去。

他看着管家动作利落地叠衣服，开口道：“那个，我爸走了，你如果想离开也请放心，周家绝对不会亏待你。但我知道你舍不得这里，你想的话，这里随时欢迎你，周家就是你的家，不用客气。”

话里话外，已经有周家家主的风范。

管家把薄毛衣从衣架上一件件取下来，面不改色地说：“周总放心，老爷子已经替我安排好了。”

安排好了？

周为忠想，能是什么安排好了，他爸肯定希望管家跟着自己呗。

但他真的想打发管家离开周家，他不需要这样的贴身管家，如果老爷子给他留人，最起码也是刘麒这样深得人心的下属，而不是这种只会惹人不快的人。

不过毕竟是周家老人，管家不愿意走，周为忠也不好开口赶人。

等周氏在他手中稳定下来，再过一段时间，那时候赶也来得及。

周为忠想，他咳了咳：“那个明天是葬礼，你别太操心，一切有我们来。还有就是，再过不久宣读遗产……”

管家头也不转，语气严肃道：“周总放心，在那天之前，我会把老爷子的东西都收拾出来，腾出整栋别墅迎接新主人。”

他继续道：“明天就是老爷子葬礼，我以为周总不让我插手，是准备亲力亲为，没想到周总还有工夫在这里和我聊天。”

周为忠脸色一白。

看吧，这就是他要赶走管家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