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敬风已经知道了簌雪的身份,连忙过来抱拳:“郡主。”
他这段时间都在找女儿,一直在附近徘徊,可是始终找不到神龙寨的位置,要不是女儿跑出来,给自己发消息,恐怕自己也找不到这里。
眼下形式并不好,簌雪只微微颔首,然后看向前方不断往他们这个方向涌来的人,道:“接下来,恐怕是一场硬仗。”
陈二那边不知道遇到了什么,恐怕凶多吉少,眼下他们只能靠自己了。
徐敬风点点头,道:“郡主,老夫从来就没怂过。”
簌雪偏头,睨他一眼,点点头,便飞身上前,趁他们人少的时候,开始解决追兵。
伴随着逃跑的女子越来越多,追过来的人也越来越多,知道他们要逃跑,有些人也不管他们是不是自己的同伴的妻子,提剑就把她们杀了。
簌雪没想到他们竟然这般残忍,当即瞪大眸子,踢起一颗石子,便丢了过去,而后,把那人诛杀。
此情此景,她已经顾不得手软,她知道,倘若自己手软的话,那么接下来,死的就是她们了。
既然总要有人死,就不能死得是自己。
除了自己以外,她还要护着那些手无寸铁的女子,有一些落在后面的女子,也知道不能仅靠别人保护,于是颤抖着,提起旁边的剑,就把一个从一侧钻出来的男人的手臂砍了下来,虽然尖叫着,但是一点都怯懦。
簌雪把自己身旁的人解决了,连忙过去,把那个人解决了,看着一些惊慌的女子,她咬牙,道:“往山下跑的路恐怕不顺利,你们能够拿武器的,尽量拿武器,至少还有一线生机。”
方才那个砍掉男人手臂的女子,抹了一把溅到脸上的血水,一双眼睛异常的明亮,道:“郡主,我们不怕死,我们只怕,这辈子都逃不出这里。”
“是!我们不怕死!”
柔弱女子也有巾帼志,她们同样也有勇气。
女子们的声音一个传一个,有些胆大的、本来逃跑的,甚至还回来了,帮她们一起护送其他人离开,一个人力量不够,便两个人一起拿着剑,往那些追兵的身上捅,有的还去高处,把上边的巨石给推下来,把人砸个半死。
簌雪本来还觉得很有压力,有她们拖住一些人,自然没那么吃力。
当然,也有一些柔弱的,丧命于那些残忍无比的追兵剑下。
不远处山寨粮仓火势汹涌。
山寨的入口处,血流成河。
直到所有的女子都跑出去,簌雪这才垂下酸痛的双手。
徐敬风立在身后,催促簌雪:“郡主,下山吧。”
簌雪摇摇头,看着远处熊熊的大火,摇头道:“不,你们先走。”
既然被抢走的女子在山上,那么……那些被征走得男人,是否也在山上,他们被带走?又是做什么?
关于其中,他问过县太爷,县太爷说,每次他们带走的人,都是交到神龙寨大当家手上。
就是刚刚她威胁的那个人,但是那个人诡诈多端,山寨现在四处乱着,她也不知道去哪里寻找他的下落。
簌雪觉得,自己还是应该要查一查。
于是跟徐敬风父女道:“你们先护送她们下山去,我在山上再看看有没有女子要走的。”
徐问仪眼含担忧:“郡主。”
徐敬风一抱拳:“郡主小心。”
簌雪的身影,很快隐入了黑暗之中,路上,确实遇到了零零散散的同样想要逃跑的女子,簌雪给他们指路,带她们从另一个路口离开,继续去找庞慎的身影。
山寨如今一团乱,簌雪边找他的身影,边藏,不知不觉,竟然到了远离山寨的位置。
这时候,忽然看到一个穿着白衣的人,在一块石头旁边站着,过了一会儿,石头挪开了,里边露出了一个山洞,他一进去,石头便合上了。
簌雪紧跟其后,到了山洞里边,便黑森森的,即使她夜视能力好,也只能勉强能够看到路。
簌雪只能一边摸索着,一边往前走。
走过了漫长的黑暗之中,眼前瞬间就开阔起来,簌雪往下看去,就看到许许多多的,脚上绑着铁链的人,正在底下敲敲打打,正在做着兵器。
山洞下陷,仿佛一个巨大的勺子,旁边分成好几层,每一层,都有数不清的人,正在击击打打,他们眼中无神,蓬头垢面,脚趾发光,手中的动作机械,仿佛重复这样的动作,已经很久……很久,久到他们不知道日月乱转,不知道今夕何年,不仅仅青壮年,还有老年人,在重复这样的动作。
兵器……
簌雪吃惊的看着一切,看着他们打造成型的长矛、短仁、弓弩……她瞪大双眼,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一切,原来,他们抓来的人,竟然藏在这里,藏在这打造兵器,这么多的兵器,可供一个军队使用。
簌雪压下自己的吃惊,刚想要找个隐蔽的地方藏起来,就听到一道声音:“郡主看这么久,看到了什么?”
簌雪抬头,就看到一身白衣的庞慎立在对面的山上,山涧的风吹得他的黑发跟衣服猎猎飞扬,他站在高处,看着对面容貌极好的少女,只觉得可惜。
“看到了什么,自然是看到了,你们强抢百姓,鱼肉百姓。”簌雪眉眼带着冷厉。
庞慎哈哈大笑,道:“鱼肉百姓,哈哈哈哈!这个词我喜欢!”
说着,他面色狰狞起来,道:“但是,世人只知道,鱼肉百姓的,是官府!欺压百姓的,是你的父亲隶王。”
“而小郡主你,知道一切真相又怎么样,你也逃不出这里。”
“放箭!!”
伴随着这一声喝声,无数利箭从四面八方射了过来,簌雪手中的剑是刚才路上捡的,此时还染着血,她往后一躲,然后就用手中的剑去抵挡那些飞过来的利箭。
利箭到处的飞着。有些射到底下正在麻木的打着武器的人,但是射箭之人却没有丝毫的怜悯之心,不管手中的剑是否有殃及旁人,也肆无忌惮的往前搭弓射箭。
簌雪听着底下的惨叫声,只觉得心如刀割。她觉得有些呼吸不过来。
她试图后退,却发现身后的铁门已经紧紧的关上了。
对面的人早就已经预料到了她的到来,就等着请君入瓮。
知道自己中计了,簌雪只觉得有些暗糟,无数利剑还在继续向她飞来,她咬着牙,手臂麻木的,拿着剑,不断的把飞来的箭打飞,打飞的箭刺到山石上,插在石头上,晃了两下。
一边挡箭,她一边私下观察地形,准备找机会跑。
旁边有一块突出的大石头,借着力,说不定可以跑到另一边去,她眼前一亮。
趁他们松懈之时,动身往那石头一跃,打算往上飞去,然而他没想到那石头竟然是一个机关,她一踩上去,那石头飞快的往下沉。
接着顶头一个大网就落了下来。
簌雪一个旋身,想要躲开,利箭飞了过来,只觉得脚上一痛,就见到被刺中的地方的鲜血淋漓。
身形不稳,簌雪整个人也往底下摔去。
而这个时候,中间本来看起来平整的大圆形地面,突然就打开了。
竟然是一道门。
簌雪摔下去以后,那门,便关上了,
底下是一条河,河水极为汹涌,黑黝黝的,带着奇怪恶臭。
底下似乎有什么浮动着,簌雪看了一眼,大惊失色。竟然还有鳄鱼!
看到有人掉下来了,它们抬起头张开血盆大嘴,便等着食物落进嘴里。
血红色的大嘴看着有点渗人,上面的牙齿雪白又锋利,簌雪急忙刹车,趁机用另一只没伤到脚,踩到他们的头,然后飞到了岸边。
立在岸边,她观察周围,发现周围四处都是洞穴。里边很黑,似乎暗藏危机。
而旁边湍急的河流之中。有一群鳄鱼在苦视眈眈。
她立在原地,看着自己被箭射中的脚,白色的罗袜已经被鲜血染红,她闭上了眼睛,不敢看那伤处,然后将箭从里边抽了出来。
她鲜少受这样的伤。这一拔,痛得眼泪都流了出来。
箭拔出来以后,血不住的往外流。
因为跟哥哥待在一起时间久了,她对药草也有些许的研究,便想要看看,附近有没有止血的药草。
然而这附近却一根草都没有,山壁无比光滑,上边只有青苔。
她只能扯下衣裙的布料。将那受伤的地方紧紧绑住,让血流的更加缓慢一些。
然后,一瘸一拐,缓慢的往前走,看看从其中一个山洞走出去。
然而刚到一个狭窄的山洞门口。就听到里边,似乎有什么在叫着。
她连忙看过去,发现里边有很多只眼睛,仔细一看,发现发现竟然倒挂着一群蝙蝠。这群蝙蝠比去寻常的蝙蝠似乎还要更大一些。也不知道是闻到了人的味道,还是被她惊吓,它们开始扑腾翅膀从里边飞了出来。
簌雪连忙躲开。
然而它们在空中一个转身,又飞了回来,密密匝匝的往她的方向飞来。
还好剑跟自己一同掉了下来,她拿着手中的剑,用力的舞动这,把那群冲过来,攻击她的杀了不少。
她不知道,它们到底有没有毒性,也不敢让它们直接接触自己。
但是确定这个山洞走不了,她只能换一个。
她往另一个山洞走,里边同样很黑,一开始安静的有些过分,过了一会她就觉得里边不对劲。她似乎听到水流的声音。接着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爬行,她定睛一看,就发现旁边的墙壁之上。竟然还有许多的大小蛇正在爬行,而且种类并不是单一的,有蟒蛇,也有她没见过的、或者书上见过的毒蛇。
簌雪的脸色一变。
对于这种爬行动物是她向来是惧怕无比,此时看到它们密密麻麻的冲自己的方向来,她只觉得后背冷汗森森。她忍着脚上的剧痛,飞快节节后退,面色惊慌恐惧。
她快,它们也快!
步步紧逼,眼眸森森,带着恐怖。
它们仿佛发了狂一般,吐着红红的信子,蜿蜒爬行,飞快往她的方向飞快游过来,底下带着棱角的石头,还有凹凸的山洞,对它们来说压根就不是什么障碍。
簌雪很快出了山洞。
它们同样跟着,四处乱爬。
钻进石头缝里,跑到河里,跑到地上,探着头,吐着舌。
旁边别的洞穴同样是黑森森。
簌雪不敢再往里走,生怕有未知的危险。
而这些蛇古怪无比,无论她去到哪里,它们都能追到那里,仿佛她身上有什么可以吸引它们的味道。
它们哪里都能爬,能往高处走,也能往低处爬,甚至水里还有在游着,石头缝隙都有它们的身影。
簌雪努力控制住自己发抖的身体,拿着手中的剑去杀它们,也对它们起不了任何的威慑作用。
不仅如此,山上的石壁还不停的有机关射暗器出来,似乎要把她射成筛子。
她只能往旁边躲,用剑挡住刺来的箭。
她的头发被刺断了一撮,发簪掉了,她也顾不得去捡。
剑矢射中她的手臂,她的手臂也受了伤,潺潺的鲜血流出来,她已经感觉不到疼痛了。
眼看着自己一步步被逼到河边,她回头看了一眼,踩在边缘的时候,石头都在往下掉落。
身后鳄鱼在等着。
甚至走的急不可耐的,爬了上来。
许多蛇,还有鳄鱼,跟数不尽一样,往她的方向蜂拥而来。
簌雪忽然害怕极了。
她觉得自己可能会死在这里。
这一刻她突然很想念哥哥。
如果哥哥在的话,他或许会有办法对付这些恶心的东西。
然而如今她只能孤身奋战。
连陈二他们她都不知道在哪里。
在这么一瞬间,她这才后悔自己的冲动,不应该孤军奋战。
然而眼下,也没有别的办法。
只能继续负伤战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