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剧场合集 第13章 非你

番外之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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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年夜的晚上，S市恰好下了一场很大的雪。

傅政年前的工作一直非常忙，电话视频、异地会议也不断，有时候，甚至会到凌晨三四点的时候才从公司回家。

“傅总。”秘书敲了敲办公室的门，将咖啡放在傅政的桌子上，专业地说道，“年后的工作已经全部推到十天的休假之后，您请放心。”

“嗯。”他签下了几份文件，面无表情地揉了揉眉心，“今天的最后一次会议到几点结束？”

“预计最早的话也要到凌晨二点。”秘书说。

“你先回去吧。”他握起杯子、浅浅喝了一口。

秘书关上门走后，他坐在椅子上闭目养了会神，拿起电话拨了一个号码。

电话很快被接起来，一个柔和的女声在电话那头轻轻“喂”了一声。

背景音里有小孩子的欢闹声，还有碗筷摆上桌面的声音，他静默了一会，问她，“单景川他们都过来了？”

“嗯。”邵西蓓在那头微微笑着说，“下午就来了，汶汶和豆丁都快玩疯了，现在准备开饭了。”

过了一会，听他没有说话，她柔声问，“你今天几点回家？我等你回来，帮你热一下饭菜。”

知道他现在每天都非常累和繁忙，她不会去催促他，只是每一天都会等到他回来才入睡。

“两点左右。”他说，半响将对于其他人冷硬的声音稍稍放软了一点，“我尽量早点。”

“好。”她似乎很开心，“今天我做的基本都是你喜欢的菜，你在公司吃一些垫垫饥，回来再吃。”

他能想象到她的脸庞上温柔而专注的表情，眉眼间的神色也软了些。

“妈妈，是爸爸吗？”这时，只听电话那头忽然传来了一个很可爱的小女孩的声音。

“嗯，汶汶乖，等妈妈一会，等会帮你去拿小碗来。”她细声安抚。

“妈妈，我要和爸爸说话！”名叫汶汶的小女孩只这么说。

“方便吗？”她问他。

“嗯。”他点了点头，“让她说。”

“爸爸，”小女孩捧着电话，像模像样，“新年快乐！”

傅政眼角微微起了些笑意，声音还是如常，“嗯，你也是。”

“爸爸，你今天早点回来哦！”小女孩这时说着，还压低了声音，“今天肖安叔叔也来了……还帮妈妈做了很多家务事，还一直对妈妈笑，我觉得他长得真好看……有可能会把妈妈抢走哦。”

他听得脸色微微一僵。

“汶汶。”那边立刻听到邵西蓓微有些羞恼的声音，“你在胡说什么！”

“耶！”小女孩欢呼了一声，鬼灵精怪地丢了电话给妈妈，自己跑开了。

“……你不要听她瞎说。”邵西蓓接起了电话。

“肖安今天也来了？”他冷声问。

“嗯。”她的手指轻轻敲着电话的背面，“他一个人回来出差，邱心澈和孩子都留在美国。”

他没再说话。

电话两头都是安静，她将电话侧了一个面，压低声音说，“生气了？”

他对她，从来都是小心眼到任何人都叹为观止的，哪怕肖安都已成家、儿女双全，一旦提到，他还是会冷脸。

“没有。”他很快否认，“我先去开会了。”

…

单景川和顾翎颜带着女儿回去了，肖安也在零点的时候告辞。

大儿子傅矜南刷好牙、很乖地就关门上床睡觉，邵西蓓好不容易帮女儿傅迁汶洗完澡，念完故事哄她睡着，才有了休息的时间。

洗完碗，将帮傅政早早盛出来的饭菜放进微波炉，她擦了擦手走出厨房，看了眼钟。

十二点半，他还有一个半小时才回来。

洗了澡泡了杯热咖啡，她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看着看着……就有了倦意。

电视机的声音和身后外面的烟火的声音重叠，本是喧闹的，她却觉得睡意汹涌，趴在沙发靠枕上便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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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政进入商界，也从来是以工作上的雷厉风行与严谨在业内闻名。

可这次晚上的会议，公司的几个高层却发现他在开会期间，针对每一项报告，基本都只是点点头、连一句话都没有多说。

似乎是有些心不在焉。

“傅总。”财务总监这时咳嗽了一声，礼貌地看着他，“刚刚那一项报告，请问您的具体批示是什么？”

他沉默地看着手上的报告，半响才回复道，“你把报告重新念一遍。”

财务总监怔了。

“刚刚我没有仔细听。”他冷峻的面容纹丝不动，“你挑重点再念一遍。”

说完，他低头看了看手表，“现在是凌晨十二点半，你们还有一个小时的时间。”

公司的所有高层全都傻眼了。

傅总，傅总竟然会在工作中走神？

傅政说完，便再也没有说过话。

窗外的爆竹烟花声愈来愈响，似乎都透着整个城市的热闹与欢聚，他蹙着眉在文件上做着批示，心中归心似箭。

…

到家的时候，终究还是要凌晨两点了。

他轻轻打开门，发现电视机还开着，屋里的灯也亮着，而她蜷在沙发上等自己等得已经睡着了。

屋外天寒地冻，屋内开着暖气，配着灯光让人浑身都暖了下来，他放下包脱下大衣，轻轻走到沙发旁。

她睡着的时候的样子从来都非常好看。

他摘下眼镜，御着一身渐渐消退的寒意看着她。

在他每一个没有归来的深夜，她就是这样等着自己的。

这样看着她，他就会想起以前。

他们最初在一起，她十六岁到她二十四岁的那八年。

那个时候的她，在这样热闹的日子，到底是一个人怎么支撑过来的。

还记得那次，他刚刚陪她过完新年的第一天，他能感到她那么留恋自己，而第二天一早他就抛下她，为了一桩生意与邻省一个老板的女儿去了酒吧、彻夜未归。

她那个时候知道这些事情的心情，是怎么样的？

绝望、难过、痛苦……可即使是这样，在他回头的时候，她依然是笑着看着自己的。

“……嗯？”她似乎感觉到了细微的响动，揉了揉眼睛，“你回来了？”

他点了点头，在她身边坐下，将她整个人抱到了自己的腿上。

他大衣上还有些寒气，她靠到他身上时下意识地就一缩，却被他搂得更紧了些。

“饿不饿？”她轻声问他，握住了他的手，“手好冰，我去帮你热洗澡水。”

他不说话，却也不让她走，就这样静静地抱着她。

她习惯了他的少言寡语，很乖地让他抱着。

“肖安什么时候走的？”过了很久，他才开口。

“和哥哥还有颜颜差不多时间，刚过零点吧。”她想了想，笑着说，“我看他也是归心似箭，想邱心澈想得不行，还有一对可爱的孩子，估计不是上头要求着，才不愿意这么个好时节还要离开家人。”

她的声音细软好听，说着别人的家时也能让人有温暖的感觉。

“以后。”他打断她的话，忽然说，“晚上不要等我了。”

她一怔，“为什么？”

他不说话。

“你是不是生气了？”一看到他沉默，她总下意识地恐慌，“是不是因为肖安？还是公司的事情？”

“不是。”他听得出她声音里的颤音，低头看着她，“在沙发上睡觉很不好。”

邵西蓓看着他冷暗的眸色，心底很暖。

他心疼她。

半响，她摇了摇头，“没关系，习惯了，而且有毯子，你回来我还可以帮你热洗澡水还有热牛奶，你自己总会忘记。”

他没有答应，这时抱着她从沙发上起身，朝卧室走去，走到门边时，他忽然停下来脚步，“蓓蓓。”

“嗯？”她搂住他的脖颈，抬头看他。

“你……”他蹙着眉头看着她，话在嘴边，却如何也说不出来。

从前八年里，你每夜独枕，想着我这个时候或许睡在别的女人身边；亦或者，即使我陪你入睡，你梦里却还是想着或许睁开眼我早就离开了。

这样的每一天，你到底是怎么坚持下来到今天，陪着我渐渐老去，儿女双全，每夜好眠？

“什么？”她问。

良久，他还是什么话都没有说，抱着她走进卧室，将她放到床上。

“我还没有帮你热饭还有牛奶、还有洗澡水。”躺到床上她才反应过来。

“我自己来。”他坐在床边，低头亲了亲她的额头。

她点了点头，唇角不由自主地往上勾了勾。

“明天带南南和汶汶去爷爷奶奶家，让他们住在那里住几天。”他淡声说，“我已经订好机票，我们出去。”

她一开始还想说什么，到后来还是作罢。

“睡吧。”他帮她盖好被子。

她很快就睡着了，呼吸均匀而淡定。

看上去很安心。

他看着她，神色终于露出了谁都未见的柔和。

你当年坚持，到如今圆满，终于能够在我身边安然入睡。

而我如今只想做的唯一一件事情，便是保你此生好眠。

人间冷暖，成功失意，都是身外之物。

我只知，你是我的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