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家庶女 第8章 第七回

杨玉晔走出房门，看见八小姐站在院子里，正盯着花圃里一块空地看。

那里有泥土翻新过的痕迹，正是之前埋烤鸭的地方。杨玉晔有些不安地迎了过去，开口笑着问道。“八姐姐，日头这么大，怎么不进去说话呢~”

杨玉昭温温柔柔地开了口，“你这院子里花草别致，我忍不住停下来看看。”

“不过丫鬟们随手种的杂草罢了，哪里入得了姐姐的眼。”

杨玉昭抬手一指：“那一处，瞅着土像是刚翻新过的，不知是埋了什么好东西呀？”

八小姐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像是随口问起，但杨玉晔心里警铃大作，这地里埋得是上次那只烤鸭。杨玉晔面上却不显，回道：“前日刚种了一株玉兰，还没长出来。

那玉兰花开时，“藐姑射，肌肤凝雪”，可不像姐姐一样么~待花开时，妹妹定叫姐姐来一同赏花。”

“妹妹可真会说话。如此，便说定了~”

杨玉晔这话说的极为漂亮，八小姐再没瞄过那空地一眼，跟着她进了里屋。“我叫丫鬟备些点心，端上茶水，咱们姐妹慢慢聊。”

八小姐走进里屋，摸着床沿下绣架上的被罩，啧啧称奇。“瞧瞧这梅花绣的，简直栩栩如生啊。”

“八姐姐谬赞了，我绣的东西还拿不出手，也就春梅不嫌弃了。”

春梅羞红了脸，杨玉昭一看便明白了。“原来这是给春梅的嫁妆，春梅真是好福气，能得主子亲手做陪嫁。就是不知道春梅是许了什么人家呢？”

“还没定呢，只是春梅年纪大了，早晚要嫁人，早些备着好，刚巧我也可以练练手。”

杨玉昭话锋一转，叹道：“唉，别说春梅了，你我姐妹二人的前途还未卜呢。”

杨玉晔明白她话里的意思，“姐姐是想说选秀的事情吗？”

杨玉昭点了点头，拉过杨玉晔的手，亲亲热热地和她一同坐在塌上。

“这府宅里，只有你我姐妹二人的年纪最为相仿，只因你从前跟着父亲在福建，令人不能亲近。现如今我也终于能拉着你说几句体己话了。

我不想进那劳什子宫，你也不要笑我，我这个人胸无大志，只求能时常陪伴在父母身边，孝顺祖母，教导幼弟，也就够了。

先前母亲训话时，我瞧着你的神情与我一般无二，想来心中所思跟我如出一辙？”

杨玉晔不敢说出实情，只含糊答道：“宫门深似海，念及我资质愚钝，进宫怕拖累父亲。

长姐的气质形容，样样都在我之上，她进宫尚且不得宠，我又何尝……”

八小姐善解人意地拍了拍杨玉晔的手，语气越发亲近温柔。“妹妹不用这样自谦，论样貌，你在众姐妹中最为出挑，父亲想选你也是自然。

但若你真不想入宫，就去找父亲把话挑明了，他素来最疼爱六姨娘和你，不会不顾你的想法的。”

杨玉晔两只手绞着衣服上的带子，只装作听不懂的样子，“可我不会违逆父亲的意思。若是父亲真的选了我入宫伴驾，我自然没有不从的道理。”

杨玉昭点点头，却不再提刚刚的话，“也罢。你我同是女儿家，我自然理解你。”

丫鬟端上了茶点，杨玉昭抿了一口茶水，复又道：“不知妹妹注意到没有，五姐姐最得父母疼爱，却没和我们一起学技艺。”

“想来母亲已将嫡出的长姐送入宫，再也舍不得五姐姐入宫，所以这次选秀不会让五姐去了。”

杨玉昭的声音多了一丝怅然，“是了，终归她是嫡出，比我们高贵得多。”

杨玉昭轻轻摩挲着杨玉晔的绣品，神情十分惆怅，目光中透出些许悲凉。“可叹你我姐妹，这一生的命运，都绕不开“庶出”二字，半点不由人。夫人何曾把我们这些庶女当小姐看。

六姨娘年纪轻又美貌，若是她能成为这杨府的大太太，就好了。到时候妹妹你便是嫡出，我和三姨娘的日子也会好过些吧。”

杨玉晔若有所思地看着杨玉昭，却什么都没说。又闲聊了一炷香的时间，八小姐称有事便离开了。

你想着杨玉昭的话，思考要不要去找六姨娘，探探她的口风。听春梅的描述，六姨娘在老爷面前很得脸，想来心中会有些盘算。

万万没想到，这不去还好，一去便被卷入了是非的漩涡里。

话说杨玉晔走向姨娘们住的院子，还未靠近便听见里面传来了响动声还有叫声哭声。杨玉晔疾步走近，在院门口看见大夫人的丫鬟夏兰在探头探脑，鬼鬼祟祟。夏兰看见九小姐走过来，连忙离开了。

因着响动，杨玉晔顾不上夏兰，直接进了院子，看清楚发生了什么后，便愣在当场。

只见一美貌妇人拽着另一个朴**子的发髻，狠狠地把她掀翻在地！

朴**子的头发扯掉了一把不说，头皮隐隐见血，那美妇不依不饶，骑在她腰上，左右开弓扇了十几个耳光，只打的她头晕眼花，嘴角有血渗出，和着血吐出一物，赫然是半颗牙齿。她露出的脖子上还有抓痕血痕，场面惨烈不亚于你前世所见的宫中刑罚。丫鬟们惊叫连连，但无人敢上去劝架。那美貌妇人口中更是念念有词。

“你生的杂种自己干的腌脏事，还敢攀扯我家晔儿，不要脸的娼妇生的烂种，也敢在姑奶□□上撒野。”

杨玉晔听见这话，更是犹如雷劈。这才意识到打人的正是她的亲生母亲六姨娘，而被打的是三小姐的生母二姨娘。杨玉晔连忙上去阻拦。“她与你同为姨娘，你怎可打她？何故闹出这般大的动静！被夫人知道了可怎么好！”

六姨娘仍嫌不解恨，“晔儿，你别拦我，贱人死不足惜，就是她教出来的下三滥杂种……”

杨玉晔又急又气，又觉得丢人现眼。“那也是父亲的女儿，也是姓杨，说什么杂种不杂种的，当心父亲恼了你。”

二姨娘趴在地上只是呜咽，始终一句话没说，远处的四姨娘乐得抱着膀子看热闹，六姨娘犹自不解气，一把推开杨玉晔，狠狠地踹了几脚在二姨娘肚子上，又拿下鞋底子拼命抽她的脸。

杨玉晔看着这样的亲生母亲，心里只能想到泼妇两个字，她万万没想到六姨娘是这样的人，刚刚与她商议的心思变淡了。只是再这样打下去怕是要闹出人命，杨玉晔决定阻止这种恶行，让春梅赶快去找老爷。

春梅犹豫地开口：“内宅的事情向来是夫人做主，找老爷怕是不合时宜。”

杨玉晔急道：“之前夏兰在门口探头探脑，夫人想必已经知道了，只是不愿意多事……还是找父亲来更为妥帖。”

春梅听明白了，点点头道：“小姐放心，我去找老爷来，他疼爱六姨娘，就算为二姨娘主持公道也断不会为难六姨娘的。”

“如此甚好。”

杨玉晔替春梅理了理衣角，又把自己头上的一根绢花簪子拿下来插在她的发髻间，让她看起来更加貌美如花，才准许她去。春梅明白了自家小姐的意思，脸瞬间就红了。腿上不敢迟疑，连忙去找老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