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荷才露尖尖角 第3章 03

日子平常的过着，冬天要吃的菜该种了。早起，江荷就和家里人忙活开了。

前院菜地分为左右两部分，中间有一条石子路分隔，连接院门。左右两块地各分为四垄，冬天要种的菜不算多，把左边的地清理出来就差不多够种了。

青瓜豇豆都已经过季，只有零零散散的藤蔓，半干不枯的挂在竹笠上。先把这些藤从根部割断，全部扯掉，再把插在地里的竹笠拔掉一把把扎起来，来年还能继续用。

杂草和枯藤清理掉之后，还得把地给翻一遍，干得快的话今天就能干完，不赶时间的话用不着这么累。

翻好的地还需要还需要撒上底肥，这样菜长起来的时候才能保证肥力足够。家里的人畜粪便都留着堆肥，要发酵之后才能用。

左边的地还种了红薯，挖红薯的时候就相当于把地翻了一遍了，等红薯全部收完再把每一垄地的土给弄整齐就好了。

红薯藤已经枯黄，江荷用锄头刨了个红薯出来，个头还不错，就指挥着江笠把红薯都给挖了。

挖红薯的时候需要小心，一锄头下去，再小心用力带动旁边的泥土翻开，才不容易挖坏。当然，有时候运气不好，一锄头下去刚好挖中红薯，那就无可避免的挖坏了。

一个个红薯被翻出来，零散的在泥土上躺着，江笠挖的很小心，一锄头一锄头的慢慢来，没有多少挖破的，保存起来也比较方便，放的能久一些。

刚挖出来的红薯都带着泥巴，江荷跟在江笠后面把红薯捡起来，分成两个箩筐装，完整又大个留起来，泥也不用洗，这样留的久，还有个头和手掌差不多大的，天冷烤火的时候她喜欢丢进火塘里，用灰埋起来，这样烤着吃也很香。

挖破的就得先吃了，两垄地不算长，但是产量不少，光看江笠挖出来的这些，估计都能装满三四个筐。

红薯饭也很好吃，澄黄软糯的红薯和米饭混合在一起，冒着热气，一口下去都是甜丝丝的味道。江荷决定中午就蒸红薯饭吃，挑几个红薯去皮切块放入淘好的米上一起蒸熟，要吃的时候和米饭拌匀，一口下去别提多香甜了。

挖破的红薯她打算晒成红薯干，中午吃完饭后就和江笠挑着箩筐去河边把泥巴洗干净，河口村是沿河而建的，比起不临河的村还是方便很多。

洗净的红薯上锅蒸熟之后就很容易剥皮，刚出锅的红薯烫手，放凉一点再切成一条条的样子，整齐的放进竹匾里，每天晒够太阳时不时翻一下面就好了。

快要冬天了，没什么雨下，几乎每天都是大太阳，这样的天气很舒服，没有夏天日头的毒辣，但在阳光里晒久了也还是会出汗。

江家院子里打了井，用水取水都比较方便，可能是她们这离河近，往下打水也比较容易，因此基本每家都有井，平时家里要用的水都是井里提的。不过除了冬天，村里人洗衣裳还是习惯河边，不用费事提水还能跟人聊聊天。

最近没有雨，地也比较干，江荷和江笠抬了七八趟水才把翻好的地给浇透，再洒下种子，冬天能种的菜不算多，萝卜、豌豆还有白菜都是必须得种的，还剩点地方她再去大伯娘家看看有没有多的种子。

全部弄完之后江荷和江笠一块往江大伯家走，江荷家住在村里靠后的地方，江大伯家则住在村中心的位置，走过去要穿过几排巷子。

暖暖的日光晒得人有些睁不开眼，江荷看着不好好走路江笠，他倒是不觉得这太阳有多晒，时不时往前跑两步，还把垂下来的树叶折断。

江大伯没在家，她大伯娘倒是在，正和江芹在院子里做鞋子呢。

“大伯娘，大哥去哪了，没在家吗？”江笠一进屋便问周巧荣，他跟着他姐来是为了找江华平的。

周巧荣抬头一看，见是江笠便说道：“去找你二哥了，你往隔壁喊一声看他在不在。”

江二伯就住隔壁，当年家里住不下，刚好老宅旁边还有地，就起了房子一家搬了过去，也不算分家，过年的时候一大家人还是会在老宅一起吃饭。

周巧荣说的二哥是江二伯的儿子，和江荷一样大，江笠从小就跟着他大哥二哥一起混，还都是差不多大，打架喊一声就有帮手，因此没被村里的小子欺负过。

听见在隔壁，江笠没打算喊，准备自己过去看一下，对周巧荣和江芹打了个招呼就往门外走了。

江芹给江荷搬了个凳子，她今年十五，吃得好脸圆圆的，晒久了太阳脸蛋红扑扑的，不过不太爱说话，大概是两人年纪相近，还挺黏她这个堂姐的。

周巧荣看她坐下才问她来是不是有什么事。

江荷笑着说道：“家里刚下了冬菜种子，不过没种几样，想着来您这看看还有什么能种的。”

“那还真有，我前两天回娘家，拿了点青菜种子，说是冬天也能活，不怕霜，吃起来也甜，还是绿叶子。”周巧荣说着便往屋里走去，她前两天拿回来的还没种，刚好匀一点给江荷。

“冬天一锅吃的时候烫进锅里，可好吃了。”周巧荣把种子包好递给江荷，冬天绿叶菜可不多，江荷要是没来要种子，等长成了她也会时不时摘点送过去。

又说了一会闲话，周巧荣说再过两天有集，问她那天有没有空，一块去赶集。江荷自然一口应下，还和江芹说到时候要一块逛。

河口村这一片的大集在大桥底，离他们村不远，是通往镇上的路，隔五日就是赶集的日子，附近几个村的人有空都会去。

快到晌午了，江荷准备回家做饭，江笠还在隔壁，和大伯娘说一声江荷便打算去叫了江笠一块回家。

她刚走到门口，就看见隔壁江笠和江华平也正好走出来，一边往外走还向着院子的方向说话。

江荷喊了一声大哥，打了声招呼就各自回家了。

江荷在厨房做饭，江笠在给她烧火，一边放柴一边开口说道：“姐，我和华平哥还有华兴哥说好了，明天去山上砍点树，上回我看好的一棵树都干了，我们三个一块去肯定能扛回来。”

冬天到来之前，家家户户都会多屯点柴火，虽然他们这冬天不下雪，但是也还是冷，不烤点火冬天比较难过。一般会几个人约着一块去砍柴，一棵树扛回来再几家分，比一次去捡细柴火多些。

去年大伯二伯两家去砍了，也给了她们家一些，今年江笠想着自己去，叫上大哥二哥，也不用大伯他们再给他们分了。

“行，大哥有经验他带着你们我不担心，不过你叫二哥的时候二伯娘没意见吗？”江荷翻炒着锅里菜回答道。

二伯娘只有江华兴一个儿子，从小看得重些，基本没让他干过什么重活，江笠邀人一块砍树，二伯娘嘴上不说，心里怕是不太愿意。

江笠撇撇嘴说：“二伯娘没在家，二哥说他磨一磨他娘肯定能答应的。”

江华兴今年十六，从小被他娘看得紧，家里男人能干，活都干的差不多，他没吃过什么苦，不过他会偷偷跑出来跟着江华平一块玩，江笠要是被欺负了他也会帮忙，就是架打不过被二伯娘发现了也会挨一顿骂。

菜炒好，江荷让江笠去地里喊江爷爷回来吃饭，一早江爷爷就出去了，扛着锄头，说要把地里剩的根茎挖一挖。

干惯了活就是这样，总觉得有忙不完的事，多歇两天心里还不得劲。

过两天去赶集要把攒的鸡蛋拿去卖了，自家养的鸡生的蛋个头都不大，有只老母鸡不太生蛋了，等过年的时候可以宰了炖个汤给家里人补补身子，常年干体力活身体亏的也多些。

第二天一早，江笠带好柴刀和麻绳在门口等着，不多时，江华平和江华兴就一起走了来，看来江华兴成功说服了二伯娘。

三人汇合后没耽误就往山上走了，江华平去年跟着他爹和二叔一块去砍过树，他性子也沉稳，所以今天三个人也是以他为主。

今天没什么太阳，天阴阴的，时不时吹来一阵风，树木都有些萧瑟了，天气不好，不适合晒东西，江荷就没急着拆被褥去洗，等太阳好了再洗不迟。

江荷午饭都快做好了，才看见山那头有几个人扛着树的身影，她站在院门张望了下，等人走近了才确认是江笠他们。

几个人灰扑扑的，身上头上都有树叶和泥土，江华兴的衣裳还刮破了一道口子。

几人走进江家，先把扛的树干放下，这树有一人合抱那么粗，江华平和江华兴一起扛，江笠则扛着一根小一点的树干。

江荷端了几碗水给他们，才开口问道：“这是怎么了，还有二哥的衣裳是怎么回事？”

江华兴挠了挠头，不好意思的说道：“下坡的时候没走稳，摔了一跤，被树枝挂到了，还好江笠在后面看着扶了一把，不然这个树就压我身上了。”今天去砍了树才知道，他的力气还没江笠结实，亏他还大了一岁呢。

江笠笑了下回答道：“这有什么，不过二哥你确定明天还要去吗？”

“当然，还有那么多没扛回来，再说这回路走熟了明天我肯定不会再摔的。”江华兴没被吓到，他已经想好回去怎么跟他娘说了，他总不能啥重活都不干，多学点就习惯了。

留了两人吃饭，但是两人都赶着回家，到饭点了家里肯定等着他们，江荷没多劝，送两人出门。

她们家离后山近一些，因此扛下来的树就先放这，等分好了再搬回家。下午出了一点太阳，但还是有风，江笠在院子里把树锯成三段，不多时江华平和江华兴也来了，说说笑笑着干活。

江华兴还是穿着那身肩膀破了个洞的衣裳干活，二伯娘让他换下来缝好再穿他也没答应，不想多费功夫，反正也破不到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