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乖 第15章 第 15 章

顾晟和盛愿两个人在别墅走了半天，顾晟率先开口打破安静：“阿愿，能带我去看看小乖的卧室吗？”

盛愿摇头：“那里是小乖的私人空间，你可以待会儿问问她，让她带你去参观。”

他估算着三个小孩子离开的时间，猜错他们也该困了，说不定现在已经在影音室睡着了。

顾晟以为盛愿会同意，就是不同意，也没想到是这样的理由。

他印象里的家长，对孩子的卧室一直是无所谓，没有所谓的私人空间，进去需要征求孩子同意这一说法。他觉得，很新鲜。

小乖是他们两个人关系的一个很好切入点，抓住这个，顾晟询问：“宴会开始前，你给小乖说过我们商量好的事情没？”

盛愿点头，他走在顾晟前方，顾晟看不到他的表情。

他说：“小乖很聪明，我告诉她那些之前，她自己就已经编出来了一个和我们编的差不多的故事。”

一在顾晟面前提起小乖，尤其是小乖的思维方式，盛愿总会有些控制不住的情绪失控：“她以为自己是我们相爱后才会来到人间的孩子，她的故事就是那样开始的。她很好奇你，问我能不能看你的照片，还说照片里的你很温柔。小乖一直很懂事，她觉得我们是爱人，所以才会说周末让我们一起出去玩。”

盛愿觉得自己的语言中枢出了问题，大脑更是凌乱的厉害。

顾晟上前想给盛愿一个拥抱，最后只是拍拍盛愿，示意他别难过。

他们所有人给小乖编造了一个完美的童话故事，小乖是生活在童话故事里的那位还未出生就被两个父亲和其他长辈爱的小公主。与现实不同的事，故事里的她有一对十分恩爱的父亲。现实里，她的两个父亲从未真正在一起过。

盛愿无法想象小乖知道真相后震惊、不敢置信的模样，他更不想让小乖对他们失望，不想让小乖发现她亲爱的爸爸从小就骗她。

一想到这些，一直以来支撑盛愿强大的那根支柱好像断了，让盛愿难受的直不起腰。

盛愿有时候在想，假如他试着和顾晟在一起，他们真的在一起有了感情，那小乖知道真相后，是不是不会那么难过？

但是盛愿过不了自己心里那一关，也不相信他和顾晟之间可以走到互相爱上对方的地方。

盛愿认为顾晟对他，一直是因为得不到所以心在骚动，一定自己答应在一起并付出真心，那所谓的感情就会烟消云散。

他不信顾晟，更不信自己。

顾晟不忍心看盛愿在这里崩溃，他上前打破那一步，将盛愿带进自己怀里，一下下的抚摸着盛愿的背，缓声说：“哪怕你不爱我，小乖也是我的女儿，关于她的事，你不用自己一个人承担，这是我们两个人的责任。”

盛愿颤抖着：“顾晟，我怕……小乖太聪明了，我怕她猜出来。”

“不怕，”顾晟尽力安抚盛愿，“我在。真到了那一天，我们就把一切都告诉她。就像你说的，小乖很聪明，也有自己的是非判断对称方法。”

这些年顾晟对小乖的信息也没断过，通过盛愿的分享，盛灏有时候的提到，顾晟对小乖这个孩子也有了一定的了解。

“小乖知道，她的爸爸很爱她，她的长辈们也很爱她。她会明白我们送给她的善意的谎言，我们希望她可以快快乐乐的，在幸福中长大。”

墙角边，盛静溪蹲在地上。她一只手攥紧裙摆，抬起另一条胳膊撒过眼睛，感觉胳膊湿乎乎的。

她小心拿着东西起身，不发出声音，跑回了自己的房间。

团团和鹏鹏都困了，被保姆哄去客房休息。

今天盛静溪好高兴，她还有些精神，想一个人去和顾晟说说话，比如确定周末什么时间一起去玩。这是个秘密，她就对保姆提出要自己回卧室休息，实则来会客厅这边找顾晟和盛愿。

三岁的盛静溪觉得自己是坏孩子，因为大人们说了，好孩子是不会偷听大人们说悄悄话的。因为盛静溪从好孩子变成坏孩子了，所以她受到了惩罚，她知道了，她的两个爸爸不爱对方。

但是因为这天是她的生日，所以她知道了，她的爸爸们和长辈们都很爱她，尤其是她的爸爸，甚至胜过爱自己。

三岁的盛静溪是大孩子了，所以她要用自己的方法，找到爸爸和顾……叔叔的事情。

好孩子是不能让爸爸委屈自己，只为了让她幸福高兴的。她应该在自己之前，也让爸爸得到幸福。

周末三个人一起出去玩是建立在顾叔叔和爸爸互相爱对方的基础上的，但事实不是这样，所以盛静溪不要让他们勉强自己出去了。

所以，现在有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盛静溪无法通过让大人们不知道她已经知道了他们的小秘密的方式，告诉顾晟周末不要和他们一起出去玩了。

小乖坚持言出必行，她这里没有客套话，说了周末一起去玩就是真的要一起去玩。现在不想去了，就要告诉大人她不想去，把话说清楚。

她闷闷不乐，想不出好办法。

忽然，她想起来宴会上试图阻止自己邀请的季雨姑姑。

小乖很少和季雨打交道，但许妍告诉过她，她的季雨姑姑是个很好的人。说话很直接，就像小乖一样。

小乖相信大伯母的评论，所以大晚上的她跑到了别墅里季雨暂住的房间。

季雨洗完澡出来，发现床上多了个人。

她不记得小乖有说，晚上来和她一起睡。

季雨眼尾一抽，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

果然，小乖见了她立即抱住她的大腿，眼泪汪汪的说：“姑姑，帮帮我！”

季雨心下一慌：小乖这么害怕，难道一个人遇到什么事了？

单身女青年没有哄孩子的经验，幸好孩子懂事，一边哭还能说清楚发生了什么。说完记得还央求季雨：“姑姑不要告诉爸爸他们，小乖不想让他们担心。”

季雨听完觉得小乖真是人如其名，太懂事了。顺便内心纠结：这让她怎么说？

作为合格的长辈，而且还涉及盛愿的家事，她应该告诉盛愿的。但是小乖这么……可怜兮兮的看着她撒娇，季雨很有负罪感。

她问：“小乖告诉姑姑是想倾诉吗？”

这样的话她可以去找许妍，把她拉过来给孩子开解的同时，自己去暗中提点盛愿孩子已经知道了的事。

盛静溪摇头，认真说：“我要知道爸爸和顾叔叔的事情，我想知道，他们除了都喜欢小乖以外，还像不像大伯父和大伯母那样互相喜欢。”

季雨知道小乖聪明，但是不明白她为什么会纠结这个。对于大多数孩子来说，重点不是父母长辈是否恩爱，重点是父母长辈是不是爱他们。

季雨蹲下身子询问：“这个对小乖来说很重要吗？”

盛静溪重重点头：“很重要！”

她给季雨解释：“动画片和爷爷给我的科普书里都说，小孩子是父母爱情的结晶。那么我应该是爸爸和顾叔叔互相喜欢后才有的。但是，爸爸很难过，顾叔叔也说爸爸不喜欢他。所以，我不是爸爸和顾叔叔相爱后才有的结晶。我……”

她的声音有些哽咽，目光也变得茫然：“我想知道，如果爸爸和顾叔叔不爱对方，为什么又要有我，为什么又要那么告诉我。但是，我怕问爸爸后，让爸爸难过……”

季雨把小乖抱进怀里安慰说：“小乖还是个小孩子呢，关于你爸爸和顾叔叔的事情，我们这些大人一直在思考怎么告诉你。我们都觉得你太小了，还不到能理解他们事情的时候，所以一直没有告诉小乖。姑姑给小乖说对不起，也答应小乖，不告诉你爸爸这些。”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逻辑怪圈，盛静溪的就是相爱的人会有孩子，并抚养孩子长大。周围环境与教育让她对这个观点信服，并且无法跳出这个思维方式。

季雨把小乖抱到床上，等到小乖不哭了，问她：“你知道盛蟾爷爷和季芸奶奶的故事吗？”

盛静溪知道，盛愿给她大致讲过。

盛蟾爷爷和季芸奶奶属于包办婚姻，他们不爱对方，所以季芸奶奶在盛灏伯伯和季雨姑姑还很小时候，就和盛蟾爷爷离婚了。

既然小乖知道，那她应该明白不是所有在一起的人都会因为爱情才会生孩子才对。她还没问，就听小乖继续说：“爸爸和大伯父他们说了，包办婚姻是封建糟粕，所以两个人哪怕在一起有孩子，也很难甚至不会产生爱情，只会有亲情。从爸爸他们这一辈开始，就没有包办婚姻了。”

季雨……季雨觉得盛灏他们说的不错，但又觉得哪里还有点问题。

她尬笑两声附和一句“他们说的对”，思考怎么给孩子解释盛愿的事。

最终，她叹气，决定还是往顾晟和盛愿有感情那方面圆。反正当时盛愿就是这么嘱托的，现在稳住小乖才是关键。

她讲：“你爸爸和顾叔叔其实在某种程度上来说，是喜欢对方的。”

盛静溪满脸不信，认为季雨在骗她。

季雨叹气，问小乖：“小乖是爸爸生的，这个小乖知道吗？”

小乖犹豫点头。爸爸说了她没有妈妈，那她就是爸爸生的。

季雨回忆白天许妍给她分析的话，挑挑捡捡，筛选出少儿能听的部分娓娓道来。

盛愿和顾晟是因为一场意外有了小乖，这个意外原则上应该说很多人都有错，后来这些人都受到了惩罚。

顾晟这个人不能单纯的说是好人坏人，他的家人教给他的是一切以利益和责任为主。所以，他当时知道盛愿有了小乖后，有了和盛愿在一起、联姻的想法。

盛愿认为无论是在一起还是婚姻的前提，都应该是爱情，他明白顾晟不爱他，所以他拒绝和顾晟在一起，也不再和顾晟联系。

人总是在失去后才懂得珍惜，顾晟开始了解盛愿，对盛愿的感情也在加深。但是，盛愿不信任他，也认为自己不应该和他在一起。

“姑姑，”小乖出声打断，她强撑着睡意，“爸爸为什么不信任顾叔叔，也认为自己不应该和他在一起啊？”

她是个孩子，不懂大人之间的情情爱爱。

季雨觉得太早教给孩子影响不好，但是话题都到这份上了，好像提一提也可以。

她表情凝重：“世界上很多人对待爱情一直是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一旦得到就会不珍惜。你顾叔叔很可能是这样的人，所以你爸爸不敢试着喜欢他。”

小乖自言自语：“原来这就是爸爸认为自己不应该和顾叔叔在一起的原因啊……”

她打了个哈欠，好像快要睡着了。

季雨却摇头认真说：“你爸爸不答应的主要原因，是他的道德观三观告诉他，如果和顾晟在一起，等你和家里其他小朋友知道大人可以通过这种方式认识在一起后，会做出错误的事。他不想让自己经历告诉你们，人生可以这样犯错。”

大人做了这件事，他们孩子也会觉得可以做这件事。

今天盛愿可以在不认识顾晟的前提下和他发生关系并在一起，那以后团团或者小乖也可能会学着他这样，和不知道什么样发生关系后才谈感情。顾晟勉强能说句人品不错，可其他人呢？盛愿想都不敢想。尤其是小乖还是个女孩，在这方面很危险也很吃亏。

小乖含糊不清问：“所以，爸爸不喜欢顾叔叔很大一个是因为怕小乖和团团哥哥以后学坏吗？”

睡着前，她听到季雨姑姑说是的，可惜她能告诉季雨姑姑，她和团团哥哥不会学坏的。

次日，小乖醒的时候季雨还在背对着她睡觉。

她坐起来回神，想起来了昨晚上和季雨姑姑的对话。

季雨姑姑说爸爸不和顾叔叔在一起是怕带坏小乖和团团哥哥，是怕答应顾叔叔后顾叔叔就不爱他了。

所以，爸爸不是不喜欢顾叔叔，是不敢喜欢顾叔叔。

小乖肯定，她是不会让自己和团团哥哥学坏的。所以，现在她有一个非常重要的任务，那就是确定顾叔叔是不是感情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