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阳花开处 第29章 第 29 章

老孟一走，班级沸腾起来，全部同学都加入进飞短流长的议论中。

“发生什么事了？”有人问。

就有人回答：“我听我在警署工作的表叔说……”

“真的假的啊？！”

“当然是真的，我表叔值班那天刚好同事记笔录。我表叔听到是咱们学校的，就留意了一下。听说，绑架团伙其中一员就是——祁故的爸爸！”

一石激起千层浪，议论声微波荡漾在整个教室蔓延。林葭柠听到这种非议，立刻想要起身制止。这时候，只听陆苡南位置，主人不屑一顾的朝前座位猛得一踢。

“都闭嘴吧，八婆！”

陆苡南踢的那人恰好是表叔不离口的同学，莫名奇妙遭到陆苡南攻击，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陆苡南你说谁八婆呢！”

“谁传话筒谁八婆。”

“你！”

眼见两人就要吵起来，同学们劝说：“好了好了，都少说两句。”这才阻止同学之间继续传播八卦。

林葭柠见势头平息下去，也就缓缓坐回原位。不放心地再去看窗口位置的人，那人好像完全游离于教室之外，一点不减凭窗远眺的兴致。林葭柠只好草草收整自己乱七八糟的心情。

乱七八糟的心情，乱七八糟的一堂课。课后，伴随下课铃声一起到来的，是陆苡南来到祁故桌前。

祁故抬头，就见陆苡南表情郑重，旁边是总在一起的死党齐超。这两个人忽然找他，就是金鱼脑如他老子，也知道为了什么。

“祁故，聊聊呗。”陆苡南微仰下巴。

三人于是走出教室，一路走到洗手间。洗手间里几个同学见苗头不对，都知趣的马上开溜。很快，洗手间里外空无一人。

祁故摆明不想闲谈，对陆苡南开门见山讲：“都没人了，有什么话你就说吧。”

本身很难说的话题，经祁故这么不当一回事挑了头，陆苡南也就好开口了。他说：“祁故，我之前一度以为佳忻看上你来着。”

“噗——”祁故或惊或喜，没控制住当场笑崩。就连一旁齐超都好险栽一跟头。

但凡长眼睛的人，都知道陆苡南喜欢唐佳忻，这是明摆的事实，陆苡南毫不掩饰。就算不如祁故心思敏感，和他们相处几天。不，最多24小时，一准看出端倪。同理，唐佳忻心有所属的对象是谁，小丫头也从不遮遮掩掩。两方光明磊落，两方与林葭柠构成明摆的三角恋——祁故以为这事学校后廊上的流浪猫都知道。

合着，唐佳忻喜欢谁陆苡南还曾一度迷糊过？

这不能不让祁故并齐超笑破了音。

陆苡南知道他们在笑什么，懊恼之下把头挠了三挠，说道：“哎，你们别笑啊。”

祁故摆手表示歉意，说：“唐佳忻喜欢谁估计只有你看不出来。”

“后来看出来了，但我的意思是佳忻对你一直挺好的。特别好，倍好！”加重语气。

“这点我承认。”祁故停下笑。

“是吧。因为佳忻的缘故，我们都对你挺不赖的。什么活动都带你一个，我还邀请你去我家。现在发生了那种事，”陆苡南懊恨感慨，干脆豁出去了讲：“你能不能看在以往的情分上答应我一个请求？”

“什么请求？”

“你能不能和老孟说转个班，别总在佳忻跟前晃悠了。”

陆苡南的要求一旦讲出口，后悔也无济于事了。他看到祁故变了脸色，知道自己要求过分，但还是控制不住给自己找借口。

“你别这么看我，我也是没辙了才出此下策。那是绑架啊！从前只在电视剧里看到过，可这次真真实实发生在佳忻身上了！她一小姑娘，得罪了谁啊犯得上这样？我们都知道这事不怪你，可这事搁谁身上谁能没个心理阴影？佳忻现在就对你有心理阴影了。你和她在一个班级，每天抬头不见低头见，那不反复给她刺激吗？她能受得了吗？

“你也别怪我把话说绝。我们学校转班转年级都方便，和班主任提一声就行。”

在此之前，祁故以为最坏的结果也就不过是换个座位了，谁知道现在连存在于同一个班级都这么讨人嫌。更可笑的，是陆苡南连往后的退路都给他计划好了，真正履行了爱之深情之切。如果唐佳忻也在，说不准会感动于陆苡南一腔守护之心。可他呢？谁来告诉他，他凭什么要一退再退？就为了成全别人的守护之心，别人的温暖朝阳吗？

陆苡南把话说尽后，就静静等待着对方有所回应。对方并没有让他等很久，并且很简明扼要的回答了他三个字。

“有意思。”

点评完毕，祁故迈步就走。

陆苡南将人拦下，不解问：“‘有意思’是什么意思？你答不答应？”

齐超抚额，很想告诉好哥们：祁故脸上显然写满了不答应。

果然，祁故说：“我不转班。”

陆苡南困扰极了，追问：“你非得让佳忻一姑娘心理蒙上黑暗阴影吗？”

“我是那道阴影吗？就算我是，明摆了告诉你们，”祁故看看陆苡南，捎带连齐超也一并囊括。“在这个世界上——阴影？多了去。在有人帮忙的情况下，浅尝一下阴影的滋味还算不得坏事。不是人人都能一辈子平安无事，永远做温室的花朵。”

“但我们还是学生。”陆苡南据理力争。

祁故不禁冷笑，和刚刚逗弄陆苡南时的笑意形成一寒一暖。

“你们又不能一辈子都是学生，下次再遇到恶势力逞凶，你也去代替她向恶势力提请求吗？好笑。”

面对祁故的嘲笑，陆苡南好像平白无辜挨了记巴掌。这人凭什么和他讲大道理，灌心灵毒鸡汤？搞得自己好像多苦大仇深一样。真正该苦大仇深的是遭遇绑架的唐佳忻！想到这里，起先因强人所难而略微产生的亏欠感荡然无存，陆苡南反而生气祁故的故作姿态。

“有什么了不起的？”陆苡南冷笑说，“你懂这些，还不都因为你有个劳改犯的爹。上梁不正下梁歪，说得是什么鬼道理。能说出这种话的人，未来八成也……”

说出口的话，泼出去的水。等陆苡南看到齐超的眼神示意后，再想堵嘴已经来不及了。

已经走到出口位置的祁故，在听到“劳改犯”三个字后，还是停了下来。

“也是劳改犯吗？”祁故面无表情问。

陆苡南刚好抬头看向祁故，四目相对，不是产生火花，就是霹雳啪啦。电光石火，热血青春眼瞅就要开打。

“你们在做什么！”班主任老孟听闻班里同学传言，出于安全考虑将教学楼巡查一番，果然在洗手间将学生逮个正着。

于是十分钟后。

班里同学小声议论：“听说了吗？陆苡南为唐佳忻出头，和祁故约架被老孟逮个正着。现在几个人都在老孟办公室挨训呢！”

坐在前排位置借解数学题冷静冷静的林葭柠，听到同学议论再也坐不住了。

与此同时，教职工办公室内传出一声哀怨悠长的告饶。

“老孟！”

“叫老师。”

“老师，”陆苡南举双手发誓，“我们真没打架，千真万确。祁故没打我，我也没打他。我们就正经说话。”

祁故、陆苡南、无辜受牵连者齐超三人整理划一，罚站在老孟办公桌前。每每想要辩白几句的陆苡南最惨，被老孟喝令眼睛哪里也不准瞟，只准瞅鞋底尖。三人备受煎熬的时候，室外响起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老孟说：“进来。”

林葭柠揣着小心，怀抱高高好几沓课本走进办公室。

“老师，语文作业。”一边交作业，一边拿眼偷瞅罚站三人组。

从头到脚，林葭柠眼一溜。经鉴定：身无大恙，尤其脸蛋无恙。林葭柠这才松了一口气。

老孟将作业扫了一眼，对陆苡南他们说：“没打架我信，这我不恰好赶去了吗？要晚一点点，你们还能不打起来？”

“晚一点的事情谁说得准……”陆苡南小声嘟囔。

“嘿，你还挺委屈。”老孟张嘴要训，见林葭柠站旁边不动。“葭柠还有事？”

“嗯？”林葭柠跑丢的眼神被拽回来，“嗯。还有……数学作业。”

今儿作业怎么全林葭柠搬来了？学委们集体去卫生间了？老孟虽狐疑，但没多问。他指挥陆苡南齐超说：“你们两个先出去，打架的事就暂且算了。以后再要发生类似事件，一个都别想跑。”

陆苡南得令，夹尾巴就要小跑出门，听到身后老孟对祁故说：

“祁故，刚才校长和我说班里几个同学家长联名，要求学校给你办理转校……”

话音未落，陆苡南“啊，什么？！”一声大叫，齐超瞠目结舌。林葭柠手里整理的数学作业洒了一地，看向老孟的眼睛布满红血丝。甚至于，门口方向传出窸窸窣窣呼应室内作业散乱的声响。老孟抬头望去，看到唐佳忻杵在门外，脚下是一地的外语作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