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阳花开处 第19章 第 19 章 回溯篇，地室

自上次在废弃楼房大喊大叫发泄一通后，祁故就经常跑来这里，俨然把这当成了自己藏匿心事的秘密基地。

这天，祁故心血来潮，拿了三四个脏铁桶，搭建出一个小型讲台。他先是站在讲台下，将嗓子清了又清。

“咳——咳——大家静一静，”祁故表情庄重，朝着空无一人的楼房演讲道。“今天，我校专门邀请到国内知名学者，美之运动创始人祁故祁老师。大家热情欢迎祁老师！”

祁故一双小手啪得噼啪直响。

在掌声中，祁老师跨步走上讲台。

“谢谢。谢谢。”祁故欣慰点头，温柔口吻颇为关爱下一代。“很荣幸光临贵校，谈不上莅临指导，我就谈谈我对运动的心得吧。”

又一片掌声哗然。

“运动是健康的源泉，我们每一个小学生都应喜欢运动。譬如老师我，运动带给了我无穷无尽的乐趣。”说罢，三两步跑下台。

“老师举例！老师展示！”振臂一呼完毕，祁故小跑上台。

“好吧，老师给你们演示一个。”只见祁老师有模有样“拆迁”了讲台，将其中一个铁桶搁十米开外。接着，回到原先讲台位置的祁老师，手在口袋里摸索一番找出一枚小石头。

石头是现成的，这个年纪的男孩淘气，口袋里百宝箱一般别有洞天。但祁老师不该在口袋里装石子啊。祁老师于是清了清嗓子，说：“接下来，我给各位同学演示‘三分球’！这在篮球运动中是很重要的一项！”

自说自话的同时，祁故将石子猛得朝上空抛去。石子笔直向上，无奈乎有房顶阻拦，冲天劲头儿十足却遭半路围剿，只闻得“叮”的一声响，又“当”的一声，石子竟稳稳当当落进了祁故提前摆放好的铁桶中。

“三分球成功！”

掌声雷动。

“谢谢。谢谢大家！”对于自己一球入桶的演示，祁故颇为自得其乐。他欢喜的跳着小步子，绕楼跑了一圈。

跑着跑着，沉浸于自我世界的祁故忽然停了下来。片刻后，他手支在下巴处，摸索说：

“这个地方十分古怪，无一人需要御寒，怎么就堆这么老大一个杂草堆！”

当空比划了一个“老大”的圆，祁老师一瞬变身祁记者。

“今日，请大家跟随我的镜头，对这古怪的杂草堆一探究竟！”

在镜头助力下，祁记者壮大胆子，费劲老半天把杂草推开。出现在镜头前的，是一处明显有别于其它地面的板子。

“板子？地下密室！”

这下子，祁故顾不上解说了，伸手就要去打开地下板。

“转校生！转——校——生——”

楼房外，传来阵阵不耐烦的喊叫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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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故刚一出现，就被王子杰的两个“下手”给拽住胳膊，当场“绑架”了。他四下一打量，看到平时总跟屁虫一样跟着王子杰的两个女生不见了，除此之外六个男生将他团团围住。王子杰站在他面前，趾高气扬眉毛都要翘到天上去。

“转校生，我们的仇今儿是不是该理理个清楚了？！”不知从哪部电影电视剧中学到一句半句，王子杰说完十分得意的挑眼看同伙。

祁故生平头回这么讨厌一个人，看着王子杰嚣张，他由最开始的气愤愤到逐渐平静下来，反而不言不语看起来很好欺负的样子。

王子杰乐得祁故不说话，团起拳头就要招呼上去。不等他打人，祁故大叫一声：“胖子！”

“胖？胖胖胖……说谁胖子呢！？”王子杰好险咬到舌头，当着众人的面未语脸先红。

祁故心里偷乐，嘴上抱歉：“说轱辘了，不好意思。”

“我看你是找打！”

“我错了。”祁故接着又喊。

这么容易认错？还没打就认错？这让王子杰拳头还好意思往下挥吗，那显得他多没肚量？！

祁故转头就主动陈奏王子杰打他的理由：“胖子，不如我们赌一场吧？”

“赌/博？！”

只有从大人嘴里听到过的词汇，对王子杰这个仅仅才三年级的小学生而言，实在是充满香气的毒苹果，使之垂涎三尺。

“就拿你最喜欢的捉迷藏来赌。我输了，你揍我；你输了，我们两清，你以后再也不许带人打我。”不等王子杰考虑，祁故接着又讲：“你不会是怕了吧？”

“我怕你？！笑话。比就比！”

“这次换你当鬼。”

“好。数几个数？”

“三十就行。”

“行，你藏吧，我数数。”王子杰大气一挥手，把双眼捂住。

明知王子杰自己捂眼睛百分之百要作弊，祁故却一言不发闷头跑掉。

一众小伙伴看这两人一拍即合后，其中一方就一道闪电般跑远，十分诧异。没等他们疑惑出个头绪，王子杰这边三十个数已经数完了。

王子杰不急于找人，朝伙伴们冷哼一声，示意问：“人跑哪里了，都看到了吧？”

老大明晃晃作弊，一众小孩互视一眼，其中有胆小的首先揭发：“看到了！跑，跑楼房里去了。”

“走！”

王子杰一行浩浩荡荡站到楼房窗口下，由带头者首先踩人上墙。

平心而论，王子杰这小孩个高人壮，虎头虎脑，只要不说话，看上去还挺讨喜。只是这份讨喜今天让他撞了太岁。

窗洞太小，祁故可以钻进钻出个十次八次，王子杰就不行了。他让人从后面推他，后面人一起用力，“咕咚”一声，是王子杰的肉肉摔到地板又反弹起来的音效。

一众小伙伴随后都跳进楼房。

王子杰忍住揉摔疼屁屁的欲/望，在黑魆魆的环境下高声喊：“出来吧转校生，我都看见你了！”

祁故怎么可能凭他一句话就出来啊？遂楼房内阴森森黑漆漆，不闻一声。

这时候，老天爷都帮祁故一把，户外刮起劲风。呼——呼——在空荡的楼房内部，听得如同鬼魅太岁，又像极了阴曹抓小鬼。

有胆子小的，早已经吓破胆在角落里打哆嗦。王子杰前日已经丢过面子，今番挑衅再栽跟头他的脸就可以丢到太平洋了。小男孩心实，哪里有祁故那么多弯弯绕绕，看到祁故在草堆后面勾小指，他就气乎乎地向杂草堆大步走过去。

三四双鞋子拖拖拉拉挨近草堆，王子杰一脚踹翻面前碍事的杂草。

“哇，老大你看！”

不需要同伴提醒，王子杰自然看得到地板下多出一块明显凹凸于其它位置的铁质地板。

“是密室！”

“想吓我？没门！”王子杰心里想着，这一定是转校生出的损招，目的在于当众嘲笑他胆小！他王子杰什么没见过，路边恶犬见他都绕道走，所谓“七八岁的王子杰，狗都嫌！”嘿。这样想着，王子杰不屑一顾一脚踏到地板上。

“有……有声音！”伙伴吓退到后面。

“退什么退？！你，还有你，给我打开它！”

在王子杰淫威之下，三个同伴齐力将铁板抬了起来。

一众人向下探脑袋。

许是因为地下太过乌黑、什么也看不清的缘故，几人大半截身体都快要埋进地室里。

祁故趁机闪身出草堆，朝着王子杰屁股就势一踹。

祁故这一脚没等踹出去，王子杰等人弹簧般集体挺腰，向后一跌，嘴里大喊着“鬼呀！”，手舞足蹈连滚带爬地爬到窗户边，连哭带喊地钻上窗户，先后跌出了楼房。

祁故两眼一蒙圈，顿了半晌，听见王子杰他们的脚步声跑远了。他走到打开的地室前。

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清。

祁故于是蹲下身，趴在地室上方探头向里。

一阵窸窣作响。

祁故瞪大眼睛。这当下，眼睛恰好适应了昏暗的光线。他先是看到地室里有一床破烂不堪的被子，灰黑色，布满泥土，满是肮脏腥气的臭味。有东西在被子下方蠕动，致使布料发出瑟瑟响声。

“是……是谁？”祁故问，“不说话我就拿石头打了！”

被子停止了抖动。

作祟的东西并没有现身。

祁故害怕之余，又生出一丝恼怒。这可是他发现的秘密基地啊！如果真有怪物。我——我才不怕呢！

“我打死你这个鬼！”大喊以壮胆量，祁故站起身，攥着石子的手高高举起。

地室里，肮脏的布料下忽然闪过一道白，又迅速隐匿不见。

祁故震惊不已，大口喘气。刚刚那道一闪而过的白光，居然——

居然是一节苍白、毫无血色、几近透明的小孩脚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