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阳花开处 第11章 第 11 章

这天，晚自习后的A校操场上反复回荡着一男一女两个稚嫩声线的呐喊声。

“嘿咻，嘿咻，老孟加油！”

然而，在魔鬼教练随旁监督之下，正值青春、本该有用不完精力的林少年唐少女，最终惨败，双手扶腰、缓步颠跑的姿势换来教练白眼以待。

“都打起精神来，像什么样子？”祁故倒退步子，慢跑在三人面前。“尤其是两名陪练。”

陪练唐某丧尸一样抬起双臂，当空划拉两下，企图抓挠住视线前游荡的魔鬼。祁故动察唐某居心，轻巧一闪。唐某内心哀怨：同样是人，同样十七八岁的年纪，眼前这厮精力是无穷尽的吗？

经过几晚长跑特训，林葭柠逐渐适应了高强度训练。虽然长时间慢跑下来他依旧会有些气息不稳，但好歹不像唐佳忻和老孟两个呼哧带喘。

见老孟状态萎靡，祁故试图重整旗鼓，提声问：“我们的口号是什么？”

“老孟，老孟，老孟的青春不是梦！”

“我们的目标是什么？”

“老孟，老孟，勇争第一！”

喊完口号，唐佳忻算是耗干最后一丝气力，扶着膝盖原地喘气。旁边老孟似乎也想休息一下，但内心苗头才冒一点头，就被教练看穿了。实在哀怨，老孟边跑边哭喊：

“今儿个是教师节……你们……不送礼物就算了，还不给休息……一天……”

“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怎么行？”祁故笑容逐渐诡谲。“这可是老师平日里对我们的教导。”

据林葭柠观察某学渣大有“怀私怨，泄私愤”嫌疑，罪证确凿，但林葭柠不说。气息不够用时，他抬头望了望天。一轮满月高悬头顶，整个夜空都仿佛被月光照亮。秋日的夜晚微风拂面，十分凉爽，这一刻他好像有点懂为什么那么多人喜欢晚上出门跑步了。

“哎呦喂，可算……跑完……又一圈了……”到达终点，老孟膝盖一软，差点扑学生怀里。

祁故笑着撑住老孟，嘴上不饶人：“休息五分钟，还有一圈。”

撒旦！——老孟和唐佳忻猛一哆嗦，祁故是道貌岸然的现世撒旦！

林葭柠按照之前所学，缓慢调整呼吸，由跑步姿势慢慢转变为散步。他走到操场看台位置，本想逗逗老孟的狗玩。可他忽然看到原先栓着大黄的链条，现如今只有空绳一条，狗杳无踪影。

“狗呢？！”

林葭柠大喊，唤来众人。

老孟脸一白，比刚刚倍受跑步折磨时还要面色发白。

“大黄！大黄！”老孟大叫几声，操场上偶尔经过的学生时不时转头看向这边几眼。“我的大黄啊！一定是咬断绳子跑掉了！糟糕！那可是我养了三年的狗啊！”

“老孟你先别着急，我们……我们分头找找。”话毕，祁故转身就跑动起来。林葭柠旋即跟了上去。唐佳忻也正要跑起来，目光一转。

咦……

老孟猛擦一把汗，转头就要去寻狗。

“老孟。”唐佳忻小声唤，手偷悄悄拽住了老孟的袖角。

老孟着急忙慌看向唐佳忻：“怎么了？！有什么话回头再说，先找……”

“你跟我来。”说着，目光远送走跑在前头的两人。

等祁故他们的身影消失在操场尽头，唐佳忻立刻拽着老孟往另一头跑。两人跑了几步，就在角落里看到了一黄一白两条狗。其中一条，不是老孟的大黄又能是谁？

“大黄？！大黄哟！”老孟惊喜连连，喜极而泣。

此时的大黄正嗅着一只雪白卷毛比熊犬的……屁股。唐佳忻见此揣手品咂讲：“小小大黄，也学会自己找女朋友了，老孟你将来省心不少啊。”

将“为人师表”四字视为人生准则的老孟，怎能允许自家宠物在自己学生面前做出如此羞耻的事情！？即便学生口吻轻巧，语言讨喜，比熊犬又可爱无敌、十分适宜做准儿媳，但不能骑就是不能现在骑！

在千钧一发之际，老孟眼疾手快抱起自家修勾。

“自古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俩的事我不同意！”

暂且不提老孟是如何棒打鸳鸯的，先说追出校园寻找大黄的祁故和林葭柠。

两人一路焦急寻找，偏偏各处都没能寻到大黄。直跑出校外，两人又沿着巷子找了一遍。

“大黄？”

“大黄！”

没有。巷子里流浪狗群里没有大黄的踪迹，倒是有一阵扑鼻而来的饭菜香。

林葭柠觉得大黄可能会朝着有饭香味的地方跑，于是乎，拐角出巷口，眼前出现了百米长的小吃摊。

虽说小吃摊就在A校附近，林葭柠也早有耳闻，但平时一放学就乖乖回家的林葭柠从未真正在十点左右的时段逛过小吃摊位。此时驻足于华灯点缀、烟火气息浓郁的小吃摊位，林葭柠惊喜的眼瞳都放大了一倍。

“大黄！大……”祁故走出巷口，正好就看见林葭柠憧憬目光望向长长一排小吃摊。

“烧烤。海鲜。冰啤酒！”

“大串十元，小串五元！”

“臭豆腐，老长沙臭豆腐！”

……

在此间，小贩吆喝声此起彼伏，显然不再是寻找大黄的可行之路。

“肚子饿了？”祁故走到林葭柠身后，问。

林葭柠想要摇头，但诚实为本点了点头。

祁故笑了笑，“看样子，你没来过。”

“嗯。平时一放学就回家了，而且家里也不怎么让吃……”

“也是。”顿了顿，忽而蛊惑声音问：“想试试吗？”

“想！太想了！”

于是乎，十分钟后两人落座桌前摆满几十串不同种类烧烤，还有两大杯冰啤。这些东西的存在完完全全勾引出林葭柠肚中馋虫，使之再也无法分神回想是不是忘记了什么事情。

“尝尝这个。”祁故递给林葭柠一个烤串。

林葭柠咬了一口，果然很香。开心之余，放下这串又去拿那串。每串都想尝一口，每串又都吃不完。眼里心里唯有剩下好吃的，生怕一个不留心落下哪串没有尝。这么一来二去，祁故只能捡林葭柠咬过几口的烤串。林葭柠一心扑在品尝美食上，也就顾不上为“让祁故吃我吃剩下烤串”而尴尬。

烧烤摊拉临近是一家以烹饪海鲜为主的料理店。今晚天气适宜，海鲜摊也有几桌散桌坐在店外。这其中，有一桌客人，是几个十七八岁穿着C校校服的女学生。她们不知什么时候注意到烧烤摊位，这时候正就林葭柠他们为谈话中心。

“那是A校的学生？”

“A校的学生？不是都说A校学生非富即贵，他们也会来这种小排挡？”

“偶尔解解馋嘛……”

“哎你们快看，那个高个男生好帅啊！”

“他旁边那个也不错啊，是我喜欢的类型。”

“去要微信吧？”

“我不敢……”

“你不去我去了，到时候别怪我见色忘友。”

“一起去。”

林葭柠正吃烤串上瘾，被人友好地拍了拍肩膀。他抬头，见两个女生一前一后依偎在一起笑着与他打招呼。

“你好，我们是旁边C校的学生。可以交换个微信吗？”女生亲切友好地问。

“好唔。”嘴里含着食物的林葭柠，想也不想，含糊点了点头就要拿手机。他这边正要拿手机，不期手背被人猛得拍了一下。

祁故放下手中烤串，反手打在了林葭柠手背。在终止了林葭柠取手机动作后，他又抬起头向两位女生露出一个无公害微笑。

“抱歉，他没有手机。”祁故讲。

女生一惊，脱口而出：“怎么可能有人没手机？”

是啊，怎么可能有人没手机？林葭柠也一副“你扯谎能不能有点边”的惊讶表情望向祁故。

祁故没着急回答，一口气喝完了剩下的半杯啤酒，然后才说：“没手机，就是没手机。”

“好……好吧……”女生失望离开。

女生一走，林葭柠又转头打量祁故，后者明显吃饱了，闷掉了剩下半杯啤酒后就扭头看街景。

这人……怎么好像是，生气了？

*********

吃完烧烤，祁故去结账。结完账后，一句话不说就走了。

这人腿老长，林葭柠快要小跑起来都追不上。哀怨的林葭柠愤愤不平瞅祁故双腿，心里合计：这厮身高最少有一米八五吧？从小是吃什么长大的？才高中而已就这么高了，未来还给不给其他人活路了？

因为身高缘故，祁故一双修长双腿平白无故就比林葭柠长了一截，平白无故就比旁人显得笔直。这厮于是乎依仗先天优势不理人，好不讨厌！

林葭柠闷头想着“好不讨厌”，就见另他艳羡的腿停止了走动。嘿，他受宠若惊跟了上去。

“祁故，你多高啊？”

“185。”下意识回答完，祁故才反应过来。“问这个干嘛？”

果然没猜错，林小柠见缝插针问：“祁故，你生气了？”

“呵……“祁故不屑笑笑，问：“你知道刚刚她们为什么要你微信吗？”

“当然知道，我又不是小学生。要微信当然是喜欢我，想要做朋友。”

“是，你什么都清楚。那你又清不清楚这是什么地方？大排挡。三更半夜的大排档，要微信，主动搭讪的人，不管男女，能有多大概率是好路数的？”

“呃……”林葭柠经祁故这么一提醒，后知后觉想幸好刚刚被祁故阻止了。他现在是跟着祁故出门的，真要遇到什么恶**件发生十有**要连累祁故，祁故也一定是看准这点才会大动肝火的。“我知道了。我下次注意。但你不要再生气了。”

认错态度良好，但祁故不要这么快搭理。

“我生哪门子气。”

听祁故语气，特别像别扭的小情侣吵架时，一方对另一方讲“我吃哪门子醋？”这么一类比，林葭柠叹气环顾四周。他这么一环顾，一眼看到角落里有个卖花摊位。

今天是教师节啊，学校附近自然有人瞅准商机售卖花束。甭管什么节不节日的，林葭柠眉头一挑，丢下闷生气的祁故人跑不见。

林葭柠速战速决买好花，手捧十枝玫瑰“当当当当”亮相在祁故面前。

“送你的！”林葭柠煞有介事哄，“别生气了好不好？”

“送……我？”祁故眯起眼睛，右手食指弹了一下花束中央插着的小立牌。

立牌书：祝桃李满天下。

虽则慢半拍，但林葭柠把立牌取出，“嗖”的一下丢掉。

“谢谢你刚刚请我吃烧烤，也谢谢你最近几天帮我们做跑步特训。”只要林葭柠装得像，就没人会怀疑林葭柠买错花了。

祁故尬笑两声，收下了寓意古怪的花束。

所谓，友谊的小船捞一捞还是能用的。两人很快和好如初，慢步并行在操场。快要走回和老孟特训地点时，两人一致感觉好像忘了点什么。

“祁故，我怎么有种好像忘掉什么了的感觉？”

“我也有。”

“忘什么了？”

“你再仔细想想，我也想想。”

“嗯……”

“……”

“大黄！”

“大黄！”

四目相对，瞳孔震惊。

大黄：要不是我品德高尚仍狗中俊杰，像你们两个这样的我一口炫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