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阳而生 第4章 4

这条巷子太安静了，因为不在主干道，又铺设在这个老旧的居民区里，没装路灯，大多居住者是老人，这个时间点几乎没有人会出门。用手机电筒照路，走过一段，稍微伸出头终于能看到少有几家还照出昏黄的光，脸上有点紧绷，许魏琛抹了把，用右手手掌拍在脸上，眼泪糊了全脸。不应该是这样的，在他的期盼里，母亲的医药费有着落，他可以好好毕业去找份工作，偿还方爷爷家的恩情，可以和周宁在一起，也许会分手，但绝对不是现在，他太需要这么个情感的依靠。放了真心，真实的喜欢过这个女人，只是后来利用价值占了上风，何况周宁作为女友明显没有作为被依靠者来的合格。努力维系这段根本不平等的爱情，他甚至可以退让，假装不知道她劈腿，装傻充愣，但他还是做不到，已经这样却还是做不到，于是这么的失败。

漫长的楼道，一圈一圈往上延，每走一步，脚步声回响在楼道里，声控灯闪烁着亮起，台阶是最简单的水泥面，没有铺砖，木头扶手，好些掉了漆，甚至露出来些里面纯色的木心，终于到五楼，楼层太高，向红已经很久没有出门散步了。她一直病着，一直病着。门把手的凉意让他清醒很多，扬起嘴角，让自己看起来高兴些，随后才拧开门锁。

“怎么去这么久？”向红坐在沙发上，腿上盖着毯子，电视开着，但她注意力集中在那扇门上，她好像等了很久，终于看见儿子推门进来。心落地，踏实。

许魏琛边换掉鞋，边解释，“妈，药店没人等了会儿。我应该早点回来。”来到母亲身边，药放在桌上，是两盒感冒药，“对不起，又让您担心了。”

向红望着他，欲言又止。最后还是用许魏琛熟悉的那种饱含歉意以及无力改变现状致使其失落无奈的语调说：“没事。回来我也就放心了。”又说，“妈给你去倒杯水。”

“妈，我自己来。”许魏琛立马起身扶住她，贴心的拿过放置在沙发侧边的毯子。“我都长大了，这些自己来就好了。”“这么晚，您快去休息吧。不然明天又该头疼了。”

视线从许魏琛的面部划到脚踩着的地面，踌躇不安，“好，也好。”“趁这会儿，妈妈也有话跟你说。”“妈妈想了整晚上，还是没想好怎么说，你才好受点。”“是妈妈的错，妈妈没用，让我的宝贝受了这么多苦。”

“妈！”“你别乱说。”他打断向红的话，“你陪着我，就是最好事情。”

许魏琛扶着向红往房间走，“诶哟。”向红用左手推开房门，由向生跟着走进主卧，主卧并不大，但还是有连着一个小阳台。没有挂结婚照，也没有任何被存放起来的照片。这个房子，不需要有那部分回忆，就像这个家，从来没有男主人。

“你方爷爷家外孙女，我听说她已经过来好一段时间了。”“你们见过吗？”坐在床上，向红低头看着蹲在自己脚边的儿子，他长大了，不再是以前那样小小一个人儿。不会眨着大眼睛，努力想把眼泪憋回去。最后却一边抽噎着滚落泪珠，一边小声询问自己还难不难过。他好像从小就这样乖巧懂事，不吵不闹。也想起来，他第一次说起方家，说起自己的医药费时，那种真正明媚笑容，是看见了光，遇到了希望。

他的肩上挑着原本应该由自己承担的重担。

手掌抚在许魏琛头发，“宝贝长大了，妈妈该老了。”

帮母亲脱掉袜子，又铺好床捻好被子，“我和她还没见过。”这才握住母亲的手，自己也坐到床边，安慰说：“妈你别想太多，我没事。”话语停顿，短暂思考之后，他才又说：“退一万步讲，只要她不订婚，方爷爷也不会说什么。”“换个角度看，也许她是一个不错的人。那也是我的运气。”“妈，你说是不是。”

向红没有应，侧过头，埋进枕头。

手搭在母亲的肩上隔着被子，他拍了拍，也没想能得到回答。又待了近五分钟，才拢上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