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升月落的自然周期并不漫长,夜晚在匆匆一梦中很快过去。再睁眼时,人们看到的又是一片明媚的天光。
在结束与孟景桥的微信聊天后,施淮雨动身去了那家梦泽十中附近的派出所。
吴庆在被医院包扎好后就独自回到派出所坐在了椅子上。被雷厉吓个不轻的他在接受询问时支支吾吾,看上去精神状态不大好。
关心吴庆的并不只有他一人,他在派出所遇上了徐婷和孟景桥。然而就算再担心同伴,他们中也没有人有“安慰崩溃的同龄人”的经验,最终只能草草离去。
鉴于那晚群架的特殊性,徐婷在离开派出所后和施孟二人单独吃了顿饭。席间,她告诉了两人自己和吴庆之间的所有事。
“总而言之,我把他当成特别好的朋友。我不喜欢他,但真的特别珍惜这段友情,从来没想过这件事会变成这样。”
坐在木桌对面的少女长发披散,脸上却始终笼罩着一层散不开的阴云。
听罢这段故事,共情能力较强的施淮雨不由感到一阵唏嘘。
他不是性缘脑,从不觉得两个人之间除了爱情就不存在其他类型的感情。
人的情感是非常多元的,若是用性缘脑去套所有人际关系,那反而变得没意思了。
当下徐婷面临的就是友情和性缘关系的冲突,而那群混混的加入让整件事变得更加复杂。
混混的矛盾核心集中在孟景桥身上。他看了看坐在桌对面的少女,眸光一沉道:
“这件事变成这样跟我家的事有点关系。那边的事我会想办法解决,但吴庆这边可能还得你帮忙开导一下。”
深知“解铃还须系铃人”的道理,徐婷赞同地点了点头。接着她又朝施淮雨道:
“对了,施淮雨,你昨天回去没事吧?”
听到这里,施淮雨拿筷子的手微微一顿。这是他今天第无数次听到胚胎省队众人对他昨晚酒后干架行为的评价了。
黄诚说他昨天像个病/娇一样拿着甩棍把混混打了个屁滚尿流,但他本人对此毫无印象。于是他摇了摇头:
“没有。老实说昨晚发生的事我都不大记得了,脑子里只有‘有几个混混来找我们麻烦’。听你们说我会打架还挺意外的。”
徐婷大概料到了这样的情况,只是说了句“那就好”。孟景桥脸上的表情却微微一变,这一变化很快便被坐在他身边的少年发现了。
施淮雨见状眉头微蹙,总觉得今天的孟景桥有点奇怪。
孟景桥这个双标分子对他一直很好,但今天见面后,那家伙眼里好像又多了些他无法理解的含义。
那眼神很奇怪,好像包裹着无限的温柔,好像携带着几分依赖,又好像在透过他看向某段过往。
发觉施淮雨在看自己,孟景桥微微转过头。四目相对下施淮雨莫名觉得不大自在,将脸转正后又道:
“但我总感觉我昨晚记起了什么。有个初中时候的场景特别真实地出现在我脑子里,好像跟那几个混混有点关系,但我又记不清。”
孟景桥闻言眼中一亮,迅速接住这个话题:
“初中时候的场景?是不是在蓝花楹大道?”
“有可能吧,好像是在言信初中附近。我就记得那天好像有个神风学生被他们追着找……”
话说到一半,施淮雨的声音忽然卡住。
先前在集训营共进午饭时,孟景桥说过自己“初中也是神风的”;昨天这群混混一出现,矛头就直直指向孟景桥;而他在四年前遭遇那群混混时,身边刚好有个神风学生……
一股巨大的荒谬感席卷施淮雨心头,他难以置信地猛转过头,脱口问出了一句话:
“孟景桥,那天那个被他们追的神风学生是不是你?”
这句话入耳的瞬间,孟景桥眸中的光微微颤了颤。他满怀心事地抿了抿唇,随后点头应道:
“是我。集训第一天我就认出你了,只是你好像不记得我。”
施淮雨确实不记得。他在言信初中本部过的三年幸福而又精彩,帮助一个狼狈的外校同学不过是举手之劳,没必要特地记忆。
但就算有非常合理的理由,在听到这句话的一瞬间,施淮雨心里还是涌起一股不知由来也不明觉厉的遗憾。
那时的他还没搞清楚自己为何遗憾,只是觉得和孟景桥的相认太晚。但这份遗憾很快便被一股奇妙的惊喜感所取代,这股惊喜感让他接着说道:
“这样啊,我就说昨晚的场景怎么那么熟悉。既然这样,那我们早就应该是朋友了。”
听到这话的孟景桥轻轻笑了笑,镜片后的眼神中满是柔和神色:
“嗯,好在现在还不算太晚。”
桌旁剩下的徐婷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总觉得这俩人中间的氛围有点怪。
***
施淮雨并没能和他们两人共处多久,因为言信中学有在周天下午把所有学生拉回学校上下午自习的习惯。
那天他刚出门就计划好,要在见过孟景桥后直接回学校。因此他一路穿着校服去了派出所,又穿着校服同孟徐二人吃完午饭,最终穿着校服坐上了回言信的地铁。
九月中旬的下午天气清爽,金黄色的阳光暖洋洋地洒在言信颇具西欧风格的漂亮校园内,像一幅精美的油画。
第一节周末自习结束后,张晓棠忽然从教室前门探出头,将高二理九班全体班干部拉进了办公室。
“我们学校马上要召开学生会换届大会,这个你们有听说吗?”
走到临门办公桌前打开笔记本,张晓棠微笑着看向面前这一窝人。少数几人脸上带有迷茫,绝大多数人却都是一副了然神色。
作为一所校风开放、活动丰富的学校,言信中学有一个规模相当不小的学生会。
学生会通常设立一个主席和两个副主席,其下设有五大部:纪律、社管、宣传、文艺、体育。各部门部如齐名,有条不紊地行使着自己应有的功能。
言信学生会永远以高二学生为干部主力军,而在上届骨干升入高三后,学生会就会在那年十月召开换届大会,寻找新一批核心干部。
见绝大多数学生点了头,张晓棠从笔记本里抽出一打A4纸,挨个发到每个学生手上:
“这次校领导那边下了死要求,各班必须派三个班委参加换届大会,作为学生代表进行民主选举投票。
“当然,身为代表的你们也可以参选学生会干部。关于各个职位的介绍都写在这张纸上了,你们可以回去研究一下。”
张晓棠话音刚落,隔壁理八班的学生堆子里就爆发出一声嘹亮的“老师我去”。
理九众人闻声转头,见是那位言信著名装x说唱男薛宇航同学笑着面向班主任杨雪筝,大声来了这样一句。
自习间隙的办公室里围满来自各班的学生,许多人都被薛宇航这一喊吸引了目光。施淮雨见状蹙了蹙眉,觉得这家伙实在是不可理喻。
***
当天傍晚,杨予拿着那张A4纸出现在理九班门口。
“施淮雨施淮雨!快出来!”
见跨班好朋友出现,施淮雨乖乖走出了教室,意外发现黄诚也在。
“干嘛呢?一个二个一下课就往理九跑。”
看看理七少年又看看文三少女,施淮雨眼角一弯问道。
黄诚走上前极豪爽地拍拍他的肩,将他直接勾到了走廊栏杆边:
“好了兄弟,陈栋才他们说了,这次部长都从高一在学生会待过的学生里选。金哥他们现在在年级上招兵买马,我和杨同学立马就想到你了!”
黄诚话中的“陈栋才”是即将退休的现任学生会主席,“金哥”则是板上钉钉的现任学生会副主席兼下届主席接班人,高二理六金涛。
听到这番话,施淮雨脸上闪过几分困惑,随后问道:
“我?我不是已经潜水好长时间了吗?”
已然料到施淮雨会找这个借口,杨予了然一抱臂,冲他露出个阳光自信的笑:
“这没关系,你当年的经历还摆在那呢。现在金涛比较想让我去文艺部、黄诚去社管部。你看看有没有感兴趣的?”
虽然嘴上说着疑惑的话,但施淮雨心里已经有了倾向:
“宣传部吧。我不想跟太多人打交道,弄点东西秀秀学校挺适合我。但我不想参加竞选,老老实实当个部员就挺……”
话音未落,杨予就忽然兴奋地蹦了起来。她在黄诚疑惑的目光中抓住高自己十公分的朋友一顿乱晃,机关枪一样输出着激动的文字:
“宣传部!啊啊啊啊我就觉得应该是宣传部!听好了你不要怂,要做就做到最好!快去找张晓棠报名竞选,我们现在特别需要个你这样靠谱的宣传部部长!”
杨予一番激情澎湃的发言弄得施淮雨一懵。所幸黄诚及时将杨予劝下来,两人这才重新正常站定。
伸手理了理变得微皱的运动服外套,施淮雨摊摊手解释道:
“不是,我真不想选干部。我这人挺内向的,坐那种位置不一定干得好。”
见施淮雨是这幅态度,黄诚的脸上变得有些凝重:
“可是杨同学说的没错,我们现在需要一个特别靠谱的宣传部长——言信每届学生会宣传部都要负责制衡广播站,这个你知道吧?”
前文艺部成员施淮雨点点头。学生会宣传部和学校广播站的关系可谓是人尽皆知:宣传部名义上统辖广播站,广播站却从来不服管,上届广播站站众还直接集体举报把宣传部长给卸了。
话题引到这,杨予也接着开了口:
“但现在广播站新站长报了宣传部长的竞选,想在这方面只手遮天。广播站新站长是谁,你应该还有印象吧?”
广播站前段时间自行完成了换届,消息自然而然传到了年级上。听到这个问题后施淮雨眸光微沉,启唇答出一个他非常不齿的名字:
“有印象,薛宇航。”
下章开始写一段施淮雨在言信的小插叙,言信线和竞赛线双线齐开!
薛宇航是言信校园线里一个很重要的反面角色,初次提及是在第十三章,名字正式出现则是在第二十七章。
二编补充作话:很抱歉今天更新时间有点错乱,因为刚才突然发现一个写了会很不好的点,紧急做了一个必要的修改。给大家滑跪,下次不会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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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竞选邀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