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诀 第15章 荷露虽团岂是珠

“你看，这周边的几棵树上都有不同程度的划痕，像是剑痕。忠信，你来说说。”班伯道。

“是，大人。”忠信指着树上的划痕，对其他几人说道，“树上的痕迹的确是剑痕，且深浅程度不一，这样的痕迹可能是几个人留下的，也有可能是一个高手留下的。”

王莽看着他，问道：“你的意思是，杀了前太守的不一定是一群人？”

“这只是属下个人的见解。”

“以你的身手，能不能制造出这样看起来不一样的划痕？”

“能。”

王莽和班伯对视一眼。

“章功曹。”王莽道。

“下官在。”

“前太守遇害时，身边带了几个人？”

“回大人，前太守大人出事时，身边带了四个护卫，当时只是说去附近巡视，谁也不知道他为什么来这虎岩山，而且身边护卫的尸体离他遇害的地方相隔数十米，实在蹊跷。”

“那些护卫的尸体呢？”

“这……”

班伯冷哼一声，道：“吞吞吐吐的，看起来功曹是准备欺瞒我们了？”

“下官不敢。是这样的，尸体本来都停在了义庄，也都找仵作验过了，可过了几天消息传出去后，那些护卫的家属都找上我们，非要把尸首带回去入土为安，他们找了人上义庄抢尸首，下官们实在是没有办法，所以，所以……”

“所以就让那些人把重要的物证带走了？”班伯冷冷地看着他，道，“普通百姓不曾读书，不识律法情有可原，怎么功曹竟与那些无知百姓一般，不知道损坏物证是何罪名吗？”

章源听得冷汗直流，赶紧解释道，“还有一具护卫的尸体在义庄！那个护卫家中只有年迈的祖母，听闻他殉职的消息后倍受打击，一病不起，没几天就逝世了。他俩的尸体都在义庄，下官们正在商议凑点钱，等事情结束后将他们祖孙俩找个好风水的地方安葬。”

“如此说来，功曹还真是个兢兢业业，一心为民的好官。”

“大人言重了，是下官思虑不周，才让如此重要的物证缺失，下官惭愧。”

“既然如此，我们查看完此地，就即刻动身去义庄。”王莽道，“影月，我们……影月？”

王莽回头，却没看见影月。他赶紧四处看了看，发现她在不远处的一个石块旁，俯身拾起了什么东西。

“影月，怎么了？”王莽走到她身旁，问道。

“你看。”影月将手里的东西递给他，道，“我在石块底下发现了这个。”

王莽伸出手接过一看，色泽莹白，质感细腻，通体圆润，是一颗上品的珍珠。

“王大人，发现了什么？”班伯跟过来问道。“这是……”

“南海珍珠，一颗价值十金。”王莽淡淡说道。

“十、十金？”一辈子没出过襄城的章功曹被这颗小珍珠的价值震住了，他家里那口子平日里也戴过珍珠饰品，从未觉得有什么稀奇的，谁想得到这么个小东西居然价值惊人，“这颗珍珠这么贵？”

王莽瞥了他一眼，嘴角扬起一抹似有若无的讥笑，道：“当然贵了，南海出产的珍珠可是贡品，只有皇室及姻亲才有资格使用。说到这我倒是想问问了，这前太守和当今陛下是哪一脉的亲戚呀？居然用得起贡品。”

功曹吓得腿都软了，慌忙摆手道：“下官不知，下官不知啊！下官从未接触过贡品，这些东西都是主簿的事，对、对……主簿、主簿肯定知道这些事，前太守最信任的人就是周主簿，他肯定知道这些事！”

“周主簿，你来说说。”

周屏道：“每年进贡的贡品的确是由下官清点好，再送往朝廷。贡品的清单是由太守大人交给下官，下官按照清单明细清点完毕，交由太守大人过目，再移送朝廷。自下官经手的两年，贡品中从未有过南海珍珠。”

“贡品遗失是大事，朝廷不可能不知道，回去找出清单明细，一对便知。”班伯走到影月身前，道，“影月姑娘，你是怎么发现这颗珍珠的？”

“班伯，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王莽冷冷地看着他。

“王大人不必动怒，在下只是随便问问。”

“无事。”影月道，“我是在这块石头上发现了剑痕，才想走上前看看，这才发现了石缝里的珍珠。”

“剑痕在哪儿？”

“这儿。”影月指着石块右侧一处浅浅的凹痕，道，“这痕迹极浅，稍不注意可能会忽视，我怕看错了，才会走上前来查看。”

“忠信。”班伯叫来自己的侍卫，“你来看看。”

忠信凑近看了一会儿，道，“是剑痕没错，只是用剑之人力道极浅，这样刺下去，怕是连只鸡都杀不了。”

班伯看了看前面不远处官差封起来的地方，“前太守身亡处距此地不到十步，之前的档案上说，前太守是被一剑毙命的，身上并无挣扎的痕迹，这又是怎么回事？”

“去义庄，看看那具侍卫的尸首。”

几人赶去义庄，询问仵作。

询问完一些常规的问题，班伯便提出要随仵作进去看看。因为进去义庄有诸多规矩，所以王莽和班伯决定其他人都在外间等候，只有班伯和忠信跟着仵作进去查看尸首。

一刻钟后，两人从庄内走出来，神色凝重。

“一击毙命，干脆利落，此人必定是个高手。”班伯道。“接下来怎么查？”

“兵分两路，你带功曹去查贡品，我带主簿去找都尉，问清那些流寇是怎么回事。”

“大人是不是弄错了？贡品的事，周主簿更清楚呀。”章源不解地问道。

王莽此时也顾不上维持平易近人的假象，只抬了下嘴角意思了一下笑意，道，“正因为周主簿清楚，此事才不能交给他，万一他有什么瞒报漏报的，我们也不知道，岂不是给了他可趁之机？”

章源一听，恍然大悟。

“大人英明。”

“行了，别拍马屁了。你英明的大人是带周主簿查案的，带你的是我这个不英明的大人。”班伯在他身后淡淡说道。

章源抬起头，适时地露出一个尴尬但不失礼貌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