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清冷,即将隐去的落日的霞光变淡,雪花轻轻飘落,周遭的树木又披上了新的银装,为雪夜提前增添了几分静谧。
帐内的烛火映着她们的影子,照过剑架,鹿霖郁的身影在剑架旁停下,身后的江宴以为她在于自己置气,又看到她拔出长相思剑,更是感到脊背一阵冰凉,连忙道:“阿郁,你莫冲动,我不说兔子丑了!”
“我不动你,总有人会治得了你。”
“阿郁,你又拿我说笑。”江宴听出其中的隐意,容色一红:“我原以为你拔剑是想抽我,没想到竟是羞辱我。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没有。”鹿霖郁握着剑走向她,道:“只是觉得这些年,你我经历过太多厮杀,在腥风血雨里不断求生,拼命了也要活下去。”她停步,话音稍顿半会,复道:“我拔出剑,并非是羞辱你,而是军令。”
江宴盯着她,声色一冷:“所以你想改变计划,不让我去逐鹿谷了?”
鹿霖郁也看着她,缓缓道:“阿宴莫要担心,我已想好了应对之策,你今夜就率领一千名精兵,从林子的西南方向那条小道出发,绕过逐鹿谷,不出三日便会到西洲。届时,你按照计划行事,待西洲平定之后,你再来逐鹿谷与我里应外合破阵,一举歼灭他们。”
“五百骑兵加你,五百零一人要在法阵内对付阴魂鬼魅两日,你不要命了?!”江宴闻言,气得直接大步上前,一把抓住了鹿霖郁的衣领,恶狠狠地瞪着她看,眼眶内已是一片湿红:“鹿霖郁!我江宴讲义气,我不同意!”
“这由不得你同不同意。”片刻之后,鹿霖郁开口道:“阿宴都要明白,我是主帅,你要服从我下达的每一条军令。”
江宴眼里的泪滴落下来,气得哽咽许久,颤声道:“你仗势欺人!”
“对不起。”
这三个字没有半分歉意,江宴哭着抿了抿嘴唇,心头都是一片苦涩,恨不得剐了眼前这个总是自以为是,事事不与自己商量的鹿霖郁。
可是,她的计划又是眼下最能减轻将士伤亡,平定西洲的法子,若非穷途末路,此人断然不会这般计划行事,也不会将自己置身于危险当中,不让江宴参与其中。
“你简直就是疯子!”
江宴咬牙切齿地说道。
“你就当我是疯了。”鹿霖郁面不改色,望着她的眸底是冰冷,不带半分情绪:“不过,这次你必须要听我的安排,不得违抗,这是军令。”
“在这节骨眼上。”江宴瞪着她,表明态度,厉声道:“谁的令都不管用!”
营帐外,余晖已沉,大雪飘零,刺骨的风吹起了主营帐的帘子。
然而,在里头的二人僵持不下。
“我知你是担心我。可是......”只见得鹿霖郁眸光冰冷,左手握着长剑的剑柄,剑刃冷冰冰地抵在江宴的颈侧,一如她的声色,有着平日里没有的压迫与威胁:“护一人还是救一国子民,阿宴如何定夺都与我无关。我在意的,只是枳槐阿姐的身体,她与其他女子不同,阿姐的身子骨虚弱,若长时间不服用你的九昧灵血,她怕是连这寒冬都挨不过去。”
“在未离开邺城之前,我就想过,若按照原计划平定西洲,折返救援阿雾她们,作战时长太久,枳槐阿姐的病情耽搁不了太久时间,秦太子也不一定会撤兵。”
她的剑未曾离开过江宴的脖子,看她的冷眸子收敛寒气,过了半会,复道:“与其如此尴尬,左右为难,倒不如让我带领五百骑兵先入逐鹿谷破阵,你带兵火攻驻扎在西洲城门外的秦营,解救西洲百姓之后,再与我里应外合......”
江宴实在听不下去,直截了当地打断了她的话:“可中途若出了半点差池,你会死的!我不要听你的话!”
鹿霖郁闻言,不觉得惊讶,唇角一丝弧度扬起,收回了抵在江宴脖子上的长相思剑,目光望向帘子之外的雪色,缓缓道:“江宴不会让鹿霖郁身陷险局太久。”
“你!”江宴犹豫许久,哪哪都想不对,哪哪都觉得鹿霖郁在玩命。
既是下定决心拿自己性命去赌这次的解西洲之危,险胜大秦,她怎么可能会劝得了她回头,从长计议?
帐内沉默许久,鹿霖郁平静地说道:“阿宴,吾之军令,你必须接。”
江宴看着她从容不迫的样子,眨了眨眼睛,轻轻地掀起衣摆,向着她下跪,在地面上轻轻地磕头,温热的泪水落向地面的时候,也难过道一句:“江宴得令。”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3章 相思蛊(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