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紫笙问,“她何时进的府?”
韩宗廷想了想道,“十来岁上吧。”
罗紫笙又问,“她父亲因何去世的呢?”
“她父亲是武将,战死的。”韩宗廷道。
竟和自己一样是武将之女,她因亲人离世寄人篱下,来到王府,自己因成亲,孤身一人来到王府,虽原因不同,眼下处境却是一样的,罗紫笙不由对林宝姝生出一丝亲切来。
待要问什么,韩宗廷打个哈欠道,“不早了,睡吧,明日还要早起呢。”
罗紫笙只好把满肚子问题咽下。
次日早起,梳洗过后,韩宗廷带罗紫笙来到祠堂,拜见自己母亲。祭台上一层一层放满了牌位,韩宗廷的目光放在最下面的一块上,罗紫笙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上面写着“先室韩母苏氏云绣之灵位”,心下自想,这苏云绣便是韩宗廷的母亲,自己已过世的婆婆了吧。
韩宗廷跪在蒲团上,罗紫笙在他旁边的蒲团跪下,小丫头在供桌上取了香,在蜡烛上点燃,先递给韩宗廷,再取香点燃递给罗紫笙。两人祭拜后,一起把香插~入香炉。
透过袅袅上升的青烟,韩宗廷眼含悲伤,“母亲,儿子已经成亲了,这便是您的儿媳妇,是京中罗将军的女儿,温柔贤淑知书达理,今后我们也会琴瑟和鸣恩爱有加,您就放心吧,母亲在天之灵,一定保佑儿子。”
保佑儿子?罗紫笙心中再次闪过一丝怪异,总觉得这话有些奇怪,是自己多心了吗?
韩宗廷看向罗紫笙,笑问,“你作为人家的儿媳妇,第一次见婆婆,没有什么要说的吗?”
儿媳妇在婆婆面前只有听训的份儿,那里轮得到自己开口,脑子懵了一下后,罗紫笙对牌位道,“我会照顾好你儿子的。”
旁边传来一声低笑,罗紫笙脸颊一烧,“可是我说错了?”
韩宗廷摇头,“没有,你说的很好,走吧。”说罢带罗紫笙离开。
罗紫笙噘嘴道,“这里是祠堂,你严肃些。”
韩宗廷牵起她的手,“娘知道我娶了你,也会高兴的,无妨。”
前一日林宝姝已经交代下去,今日用过早饭后,各处管事的便齐集于罗紫笙的院中,林宝姝把对牌钥匙账册及花名册放到罗紫笙面前,笑道,“嫂嫂,今日我便把这管家权交还到你手上了。”
罗紫笙推辞道,“这管家权不急,我刚入府,对府上的一切皆不清楚,况且一路舟车劳顿,也想好好歇一歇,劳妹妹再帮我些日子罢。”
自己是夫人,这管家权理当是自己的,道理虽通,可情理上却有些过不去,之前一直是林宝姝管家,自己这一来便拿了这管家权,多少有些不近人情,因此,罗紫笙便想着过些日子再接也不迟。
林宝姝道,“嫂嫂是宗廷哥哥的夫人,理当主持中馈,不熟悉不打紧,日子长了总会一一熟悉的,若那里不明白,我也会帮嫂嫂的。”
罗紫笙见推辞不过,只好接了。
之前有林宝姝管理,下人们各司其职,如今不过换个人来管,并无调动,一切按照之前的来便是,今日,不过让他们来见一见主子。似昨日那般点名介绍赏赐,罗紫笙说了几句,便散了。
罗紫笙拉林宝姝进屋喝茶,“昨日我才知道,原来你也是武将之后,我们还真是有缘。”
林宝姝道,“我爹不过是个城门领,如何能同罗将军相提并论。”
罗紫笙不赞同道,“官职大或小,都是为朝廷做事,赤胆忠心皆是一样,这忠心还分什么高低。”
林宝姝很受用,笑道,“嫂嫂这话也是。”
一语未了,有小丫头进来,“小姐,冯嫲嫲老伴生了病,她想回去看看,想告个假。”
林宝姝瞪着眼道,“你给谁说?”
小丫头这才反应过来,慌了神,“是奴婢的错,请夫人责罚。”
罗紫笙道,“那冯嫲嫲要告几日的假?”
小丫头规规矩矩道,“她想告三日的假。”
罗紫笙道,“让她把手头的事交接好,去吧。”
一时小丫头退下,林宝姝道,“嫂嫂是个温和宽善之人,只这些下人可不会念你的好儿,若是让他们得了你性子软,今日越一毫明日越一厘,迟早有一日爬到嫂嫂头上。”
罗紫笙笑了笑,不语。
几个丫头把林宝姝给罗紫笙准备裁衣裳的料子搬了来,有十来匹之多,堆了一桌,林宝姝道,“不知嫂嫂喜欢颜色花纹,我便让她们都准备了一些,这些料子都是时下最时兴的,嫂嫂看看合不合心意。”
两人来至桌边,林宝姝一边介绍,一边拿料子在罗紫笙身上试,细端详一番,觉得不满意后,又还另一匹,“这个好,很衬嫂嫂肤色,嫂嫂觉得呢?”
罗紫笙对这些并不讲究,既是她用心选的,自然都是好的,因道,“你选的自然是好的 ,让他们带下去做便是了。”
林宝姝道,“若是平日里穿,自可随意些,只过几日嫂嫂要见客,这衣裳首饰自然马虎不得。”她一拍脑袋,“我可真是脑子坏了,我只给嫂嫂准备了平日里簪的,没有给嫂嫂准备见客人时用的,这可如何是好?”
罗紫笙知她说的是自己和韩宗廷成亲,宴请肃江名门贵族及亲朋好友一事,笑道,“不必刻意,素日里用的那些就很好,你为我准备的已经够多了。”
林宝姝道,“嫂嫂第一次与她们见面,自然要用心打扮,不求隆重奢华,也要端庄大气才是。嫂嫂不知道,那些女人的嘴呀,可厉害着呢,指不定在心里偷偷盼着你出丑呢,等她们出了这王府的大门,添油加醋一番,你的笑料便是满肃江飞了。”
谣言满天飞?自己在京中也经历过一次,那次……
“嫂嫂?”
“嗯?”罗紫笙回神。
林宝姝见她呆愣,自想她被自己的话唬到了,因笑道,“我开玩笑的,嫂嫂千万莫要当真了,你是宗廷哥哥的夫人,顺平王府的儿媳妇,整个肃江最尊贵的女人,谁敢看你的笑话。”
罗紫笙自想着,虽说是“官高一阶压死人”,可身份的高低,如何能管住人们的嘴。
挑选好料子后,有缝工来给罗紫笙量了尺寸,林宝姝便让人把料子给师傅送去了。
因想着给罗紫笙做首饰,用过午饭歇过午觉后,两人便一起出门,去定做了首饰,罗紫笙见林宝姝对店里一对镶红珠累丝金镯甚是喜欢,便主动送与她,林宝姝十分高兴。
众人来贺,罗紫笙身为世子夫人,虽初到肃江,可若两眼一抹黑一个也不认识,总是不好,因此,趁着宴会前几日的空儿,林宝姝寻了姓氏录来。
罗紫笙生怕自己出错,不但自己落人笑柄,韩家也跟着丢颜面,因此记得很用心,有时间便拿册子看。
至晚上,卸去残妆,罗紫笙又拿册子在灯下看起来,冷不防手里的册子被抽走,因她专心记事,不防备,被唬了一跳,回头看是韩宗廷,不悦道,“唬我一跳,还不快给我。”
“你这两日册子不离手,我倒要看看是什么好东西。”韩宗廷把册子打开,细细看起来,因问,“宝姝给你的?”
罗紫笙点头,“虽初次见面,若只是干站着,一个人也不识,未免太失礼。”
韩宗廷把册子还给她,笑问,“可都记下了?”
罗紫笙道,“还不熟练,只怕张冠李戴就闹笑话了。”
韩宗廷笑眯眯道,“我有办法。”
罗紫笙听闻,心中一喜,因问,“什么办法?”
韩宗廷凑到她耳边,低声道,“你亲我一下,我就告诉你。”
屋内虽只有他二人,罗紫笙还是红涨了脸,羞赧躲开,眼睛盯着册子,“我自己记。”
“真的不用我帮忙?”韩宗廷再次凑上来。
罗紫笙再躲,“不用。”
如此逼近躲开几次,罗紫笙已经退无可退,韩宗廷将她抱在怀里,咬着她耳朵道,“用不用我帮忙?”
温热的气息喷在耳边,罗紫笙早已身体发软,说不出话来。
次日,罗紫笙睁开眼,方发觉自己被骗了,看到一旁韩宗廷睡的正香,心里有气,侧过身去,拿双手捂住他口鼻。
韩宗廷笑着醒过来,抓着罗紫笙的手腕挪开,罗紫笙失去支撑,整个人扑在他身上。
韩宗廷低笑,声音低哑,“娘子一大早便这般主动吗?”
罗紫笙手忙脚乱坐直身子,“你还没有告诉我什么办法呢。”
“什么什么办法?”韩宗廷装傻。
“你这人……”罗紫笙气结,忍不住拿手捶他。
韩宗廷哈哈一笑,把罗紫笙抱在怀里,“其实,你完全没必要把册子上的名字全部记住,只记前两页的几人就成了。一来,你和她们第一次见面,记不住所有人也在情理之中,她们不会与你计较这些,二来,那些夫人来祝贺,不过是来走礼数,代表家族来往而已。一场宴会相互闲话的时间有多少?便是你全部记住,也没有那许多时间让你一一同她们说话。你只需要记住几个,闲话时不冷场便好了。”
罗紫笙觉得他的话有理,再想到昨晚,只觉自己被骗了,待要找人算账,韩宗廷已经起身,小丫头端来热水,罗紫笙也跟着起身。
至宴请这日,宾客满座,韩玠和韩宗廷招待男宾客,女眷这边自然由罗紫笙和林宝姝招待。
初次见面,大家不过说些客套话,之前做了功课,罗紫笙与这些女眷闲话起来也算游刃有余。
饭毕,盘箸碟碗撤下,换上糕点茶水,继续闲话。
有人看到林宝姝亲为罗紫笙倒茶,笑道,“夫人刚来府上几日,便和林小姐相处这般融洽了。”
罗紫笙笑道,“宝姝品格端方,行为豁达,我来的这些日子多亏她,才能这么快适应,且我们同为武将之女,自然亲近。”
那人瞅一眼林宝姝,笑道,“夫人说得这样好,我却不信,夫人可知在你来之前,这管家权可是在林小姐手中的,不知她可交于你了?”
“这是自然。”罗紫笙道,“宝姝岂是贪图权势之人。”
那人听闻感叹道,“果真是亲如姐妹了。”
林宝姝笑骂,“你不过是想挑拨我和嫂嫂的关系,那里能让你得逞,看你现在还有什么话说?”
旁边另一人笑道,“你们感情如此好,将来你嫁人,你嫂嫂不知有多难受呢。”
罗紫笙低头取茶杯,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在那人说完这句话后,林宝姝的笑容有一瞬间地凝固。
林宝姝道,“我与嫂嫂一见如故,亲如姐妹,将来分开自然舍不得。”
又有人笑道,“真舍不得还是假舍不得,将来你有了如意郎君,只怕就把夫人这个嫂嫂抛之脑后了。”
宴席还未散,罗紫笙便觉腹中有些疼痛,这感觉她熟悉,路上自己还为此找大夫,吃了药。
罗紫笙仔细回想,可是今日又吃了什么不该吃的?自从那日吃东西闹了一场后,罗紫笙对于自己的吃食便格外留心,兼着厨房每日都会单独做给自己,自来到府上她一直好好的。
今日要招待客人,厨房忙不过来,自己也不甚留心,谁知,又犯了。
林宝姝见她脸色不好,“嫂嫂这是怎么了?”
罗紫笙低声道,“我身体有些不舒服,你帮忙留下来招呼大家吧。”于是别了众人,离席,林宝姝坚持送她回房。
林宝姝送罗紫笙回房,又忙着差人去请大夫,小丫头领大夫进府,经过前院时恰被韩宗廷看到,细问下才知是罗紫笙病了,他便跟着一起进了内院。
大夫诊过脉,与上次大夫说的一致。
韩宗廷忧心道,“姑娘家身娇柔贵,那里经得住这一次次折磨,长此以往可怎么得了?大夫可有什么好的办法吗?”
大夫也没有好办法,“夫人在吃食上多注意些,时间长了会慢慢好起来的。”
罗紫笙想着今日吃的东西,和那日发病时吃的东西,希望从里面发现两者重叠的地方,好判断出自己吃什么不克化,无奈腹中疼痛,思绪不得集中。
罗紫笙此次发作与上次原因相同,韩宗廷便让大夫留下了方子,有备无患。日后若是再犯,有现成的药,她也少受些罪。
罗紫笙道,“前面还有客人,你且去招待客人要紧,我这不是什么大病,不打紧的。”
“自然是你要紧,况且,前面还有父亲在,不碍事的。”韩宗廷道。
一时药煎好,端来上来,韩宗廷喂罗紫笙吃药。
看着送到嘴边的药匙,罗紫笙突然笑了出来。
韩宗廷不解,“怎的?”
罗紫笙道,“你不是有尝药的习惯吗?怎么不先尝尝?”
韩宗廷一怔,笑道,“我这不是关心则乱吗,兼着你每次都是急发,我担心尚且来不及,那里还顾得上那许多。我看你啊,还是不疼,都什么时候了,还挑刺。”
吃过药,罗紫笙躺着休息,好在这次请医及时,她不似上次那般受罪。
前面还有客人,韩宗廷不好一直不出去,安顿好罗紫笙后,他便离开了。
虽折腾了一阵,罗紫笙身子不舒服,却没有睡意,因而,又坐了起来。
小时候生病,总有母亲陪在身边,现在离了家,一连闹了这两次,虽身边有人照顾着,罗紫笙还是有些想家,倚在床栏,盯着褥子上的花纹发呆,不知不觉眼泪便掉了下来。
竹儿瞧见她落泪,唬了一跳,“还有那里不舒服。”
罗紫笙摇头,此时屋里没有别人,只她主仆二人,罗紫笙吸吸鼻子,低声道,“竹儿,我想家了。”
竹儿也是第一次离家,在京中时她不愿回家,嫌哥哥不争气,怨恨母亲偏袒,可他们毕竟是自己的亲人,说不想是假的,听罗紫笙这么说,她心头发酸,眼圈也红了。
竹儿把罗紫笙抱在怀里,轻抚她后背,“小姐现在还病着,当下要紧的便是养好身体才是,别想那么多了,胡思乱想身体怎么好得了。老爷和夫人若知道小姐这般,她们也该难受了,小姐若是想老爷和夫人,待你好了,我们给他们写信可好不好呢?”
罗紫笙点头,“好。”
“别哭了。”竹儿用帕子帮她擦眼泪,一扭头,自己的眼泪跟断线珠子似的掉了下来。
竹儿又安慰了一阵子,罗紫笙方止了哭泣。
前面,送完客人,陈设用物收拾妥当,林宝姝担心罗紫笙便过来看她,见她好多了,这才放下心来。
罗紫笙靠着床栏和她说话,“忙了这一日,你也累了,该去歇歇才是。”
林宝姝道,“我不放心嫂嫂,所以过来看看。”见她眼圈发红,知她是哭过的,因问竹儿,“这是怎么了?”
竹儿小声道,“想家了。”
林宝姝了然,劝道,“刚离开父母的日子总是最难过的,将来日子长了,慢慢适应这里的生活,自然就好了。”
罗紫笙虽是因着和韩宗廷成亲,才跟着他来到肃江,可韩宗廷是男人,不能一直守在内宅,守在自己身边,他有自己的事做。
幸而有林宝姝,她热情周到,事事帮自己安排妥妥当当,自己初来王府,也没有太多拘谨。她心中对林宝姝是感激的。
又想到她父母离世,和哥哥相依为命,不得不寄人篱下,虽是好友家,那里比得了自己家。自己想爹娘,尚可写信,总有相见之日。可她却再也见不到自己的爹娘了。
林宝姝拉着罗紫笙的手,“你看看我,你心中还有个盼头,我爹娘离世,我有什么可盼,这么多年,不也过来了,我们总不能一直守在父母身边,做一个长不大的孩子。”
林宝姝年纪虽比罗紫笙小,然对人做事要比罗紫笙看开得多,两人在一起,倒好似罗紫笙才是被照顾的那个。
因着罗紫笙心情不好,林宝姝便没有离开,一直陪她说话,“刚闹腾这一回子,嫂嫂定然胃口不佳,想吃什么,我吩咐厨房给你准备。”
罗紫笙此刻没什么胃口,因道,“只做些清淡的就好,其他的倒没什么。”
林宝姝道,“嫂嫂既嫁过来,今后是要一辈子在这里的,无需客气,素日里爱吃的糕点,好什么口儿,你说出来,厨房才能知道,你总这样不说,今后少不得还要受今日这罪。”她对竹儿道,“嫂嫂身子弱,你要多用心些才是,你是嫂嫂的贴身丫头,有什么说不得,直接去厨房吩咐她们就是。”
竹儿应下了。
林宝姝继续道,“嫂嫂若是觉得无聊,不如养只猫,一来分些精力照顾它,二来也有个小东西陪着自己。”
罗紫笙道,“只怕宗廷不高兴。”
林宝姝不在乎道,“不过是养只猫,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宗廷哥哥如何会不同意。”
罗紫笙道,“还是算了,宗廷怕猫,我若养只猫在身边,他定然不便。”
林宝姝一怔,随即笑道,“哦,是了,我把这事给忘了。”她道,“不养猫也可找点子旁的事,只是想让嫂嫂找点自己喜欢的事情来做,这样日子也能好过一些。”
两人说了一会子话,天色不早,林宝姝便走了。
房间的窗子没有关,清冷的月光透过窗子照进来,夜深了,风中夹带着一丝凉意。
对面的茶杯已空,林宝姝举壶倒茶,却被一只有力的大手挡住,林宝姝嫣然一笑,放下茶壶,“这就不耐烦了?”
韩宗廷淡淡道,“不是有话要说?”自己已经来了一炷香的时间,她却一直顾左右而言他。
“怎么?着急回去陪你的新婚妻子?”林宝姝浅笑,她的脸颊红扑扑的,如同娇艳盛开的花朵一般。
韩宗廷起身,“你若是无事,我便走了。”
林宝姝起身拉住他的手,脸上的笑容敛去,“真是急性子,好吧,我确实有些话要问你。”
韩宗廷复坐下,他的脸颊在月光的照射下有些苍白,更显冷峻。
林宝姝开口道,“你是怎么把这位娇滴滴的美人骗到手的?”见韩宗廷斜眼看过来,她不紧不慢继续道,“今日提到养猫我才知道,宗廷哥哥竟然怕猫呢,你何时被猫唬到了,我怎么不知?”
韩宗廷想到在京中,自己说的一些无关痛痒的谎话,“你如何说的?”
“自然是帮你瞒过去了,不然,你以为你能安稳到现在。”林宝姝饶有兴趣的盯着韩宗廷,“你还骗了她那些?不妨说来听听,日后我也好帮你圆谎不是。”
“不要提我母亲的事情。”韩宗廷道。
林宝姝托腮,“还有呢?”
韩宗廷有一丝不悦,“不该说的不要说。”
“还有呢?”
“你知道该做什么。”
林宝姝掩嘴娇笑,终于满意了,“是,宗廷哥哥。”
自林宝姝处离开,韩宗廷没有回房间,而是来到书房。书房里只点了两盏灯,光线昏暗,韩玠坐在宽大案几后的花梨椅上,韩宗廷坐在他下首的位子。
韩玠道,“紫笙初到肃江,定然会不适应,你多安抚她一些,平日里多陪陪她,莫要让她胡思乱想。”
韩宗廷笑道,“这些何须父亲交代,儿子知晓得。”
韩玠撇一眼韩宗廷,“你心里有数就好,眼下,安抚好你媳妇才是最重要的,旁的乱七八糟的事情,你最好给我收起来。”
韩宗廷收了笑意,“是。”
“罗贞在战场上所向披靡无人可及,可在朝堂上的敏锐与他爹相比,就差得远了。”韩玠轻笑一声,似惋惜又好似不屑一顾,“妄图猜测圣意是死罪,可作为臣子,不了解主子的脾气,只会死得更快,天底下哪个臣子不是按照皇帝的喜好做事的呢。”
“天底下没有人不喜欢权利,若有人对权利无动于衷,只能说摆在他面前的权利还不够大,若是皇位呢?试问天下谁不想坐?哼,没有得到时,大家齐心协力,是生死与共的好兄弟,得到时,兄弟便是自己最大的威胁。”
韩玠冷哼,“历朝历代,哪个皇上愿意把自己的江山与人共享?既便是帮自己打下江山的功臣。死于温柔乡和金钱堆里的那两个就是最好的证明。”
韩宗廷想到另外两个异姓王,天下定主后,他们留在京中,一个因贪腐被砍头,一个死在女人的床上,讶异,“父亲的意思是,他们的死另有隐情?”而这个隐情,不用问,便是先帝。
韩玠笑笑,“宋太祖言: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他们留在京中,只有死路一条。这也是罗贞没有世袭的原因,可笑他爹自想着不让罗贞世袭,便能保全他们罗家,真是太天真了。”
韩宗廷道,“罗贞到底是身经百战的将军,战场上什么样的敌人没见过,或许他正是看透了这一点,才将女儿嫁给太子,也未可知。”
“浅了些。”韩玠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