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夏有些惊讶,更有点懵。
“你确定?”虽然两家长辈是朋友,但他们两人包括相亲那次也才第四次见面。
她都不知道该说他真挚还是单纯了。
“为什么不确定?”傅杨眉峰微挑,笑意从眼眸晕开。
兰夏歪了歪脑袋,杏眼一片迷茫。
想说,你不怕我偷东西?然而仔细想想,他家貌似也没啥好让她偷的。
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兰夏思维受堵,还在思考,傅杨已经牵起她的手,在手机屏幕摁下,很快页面提示指纹已录入成功,请再次确认。
“我要是骗子,你岂不是人财两空?”话问出来,兰夏自己都差点被逗笑,更别提一直饶有兴致看她一脸纠结模样的傅杨了。
“空不了,起码我们这几次相处是真的。”如果是假的,那也只能麻烦她假一辈子了。
指纹确认通过。
傅杨又打开物业软件输入她的车牌号码。
兰夏稀里糊涂,也可以说被哄得欲拒还迎的接受了他的安排。心想,反正她短期内肯定不会在他不在家的时候过来,录就录吧。
正以这个理由安慰自己时,就听傅杨笑道:“我要是骗子,你现在肯定已经人财两空了。”
兰夏不明所以。
傅杨再次握住她录指纹的右手,笑容璀璨夺目,“我看到你手机屏幕解锁和支付的指纹都是大拇指。”
兰夏:……
怪美色惑人,让她连基本的警惕性都没了。
还傻呆呆思考傅杨是不是太单纯,感情单纯的只有她一个。
“怕了?”傅杨笑吟吟调侃道。
兰夏轻哼了声,”明天就把你家搬空!”
傅杨笑得一脸无所谓,语气甚至还有期待:“随时恭候光临!”
时间已经不早,在完成小区门禁的面容识别后,兰夏提出回去,傅杨让她等等,随即打开行李箱,拿出一个精美的礼袋。
“给你和外婆带了礼物。”
还有礼物?
兰夏欣喜之情溢于言表:“是什么?”她接过来,发现还挺重。
“外婆的是一柄广绣团扇,你的是金项链和”傅杨话语突然止住,笑得灿烂,“你回去打开就知道了。”
这么神秘?兰夏盯着他瞧了会,笑意蔓延:“给个提示呗~”
特意拉长的尾音与眨巴眨巴的大眼睛,好像下一秒就要化成小猫咪蹭他的胳膊,撒娇耍赖。
傅杨抬手遮住她的眼睛,喉结滚动,克制道:“撒娇没用。”
拒绝的无情极了!
掌心痒痒的,很快传染到心脏,傅杨知道是她的睫毛在作乱,他舍不得挪开手,却被兰夏突然捉住。
傅杨垂眸看向覆在手背上的那只指甲粉白透亮,如柔荑般漂亮的手,任由她动作。
兰夏握住他的手挪开,粉白娇俏的小脸仍是那副“你肯定会告诉我”的笑。
“和游戏有关。”傅杨败下阵来,语气无奈。
这下把兰夏的好奇心全勾出来了——她轻轻晃了晃盒子,应是包装得极好,没有半点儿晃动或声响。
“行叭~我回去看。”
下到一楼,傅杨把人送上车,直到车子驶出视线,返身上楼。
已经住习惯的家突然显得有些冷清。
傅杨走进浴室,十几分钟后顶着湿漉漉的头发出来,把脏衣服扔进洗衣机按下快洗。
等他吹干头发,晾好衣服。兰夏告知已经到家的语音发来,不忘催他赶紧休息。
傅杨笑了笑,与她道晚安。
“唉呀,还给我带了礼物!”外婆迫不及待地拆礼盒,一柄光彩夺目的牡丹花团扇被妥当地安置在锦盒中,“这不便宜吧……”
“和你那套青色的舞服很搭。”兰夏搜索牌子名称,果然,这把漂亮团扇顶她半个月工资,老太太也瞥见价格,啧声道:“好看是真好看!”
对收傅杨这么贵的礼物还是有些心理压力。
“您就放心收下吧,他又不是刚出社会的小年轻。”兰夏看得开,她知道傅杨的经济条件不差,送一柄几千块的团扇给女朋友的长辈,完全在他的能力范围之内。
再者,算得清楚点——傅杨也有长辈,这份礼她是得还的。
兰夏把红色丝绒盒子打开,里边是一条金项链。
细细的链条缠在手上,圆滚滚胖嘟嘟的小金坨自然垂下,晃啊晃,让人爱不释手。
兰夏喜欢金子做的任何首饰。
“这条项链好看!”外婆对傅杨的眼光表示赞赏,“要不要帮你戴上,拍照发给小杨看看?”
兰夏笑着摇摇头,“改天约会我戴着吧。”
她把项链重新收回盒子。神秘盒子还在礼袋里,兰夏把它拿出来,仔细端详了好几分钟。
“怎么了?”外婆看她盯着盒子一动不动。
兰夏摇摇头,撕开外层的包装纸,揭开盒盖——六只姿态各异,张牙舞爪的猫咪玩偶齐齐仰着小脸瞧她。
兰夏感觉眼睛有被吵到。
她捏了捏好似失眠的黑眼圈猫咪的小脸,毛绒绒手感还怪好的。
这么短的时间,他到底从哪儿找到的它们?
兰夏百思不得解,哑然失笑。
兰夏洗漱完把空调打到十几度,躺在被窝里,几只猫咪被她摆在书桌上,抬眼就能瞧见它们高高仰起的下巴。
真幼稚!
她盯着看了会,摸出手机给它们拍了几张照片。
次日清晨,傅杨晨跑回来打开微信,第一眼就瞧见兰夏的微信头像变成了那只黑眼圈猫咪。
起床时还没有的,看来人已经醒了。
他发去消息。
彼时兰夏已经载着外婆、巧慧姐和阳阳开车行驶在回乡下的路上。清晨的风带着湿润的凉意,山路两旁的树木花草上还缀有露水,只在天际有薄薄一线太阳,大片大片的白云堆积如山。
天气预报说,今天阴转晴,太阳估摸得下午才能露出全脸。
“啊——”阳阳趴在车窗上发出兴奋的尖叫,“黄鼠狼,刚才有黄鼠狼跑过去了!!”
山里这玩意儿多的是,也只有小孩子看到才会开心。
巧慧姐淡定地捞正他身体,“别把头探出去。”
兰夏手机屏幕弹出信息,她瞄了眼,忍不住想他看到头像的反应,由于设置了**模式,只能等到家才能点开信息了。
外婆瞥见提示的备注,抿着嘴笑。
半路车子开始变多,山道仅够两辆私家车勉强平行开过,兰夏不得不让一侧的车轮开进路边下陷的山地,停车避让前方驶来的满载乘客的公交车。
车上多是挑着农作物去市里售卖的农民,窗户大开着,穿着随意的人们满脸笑容,聚在小小的空间里放肆谈笑。
外婆瞬间听出来熟悉的声音,她提高声音喊了个名字。
“福香,你今天咋去市里,昨天不是去过了吗?”
因为前方还有几辆车,公交车此时行驶得如同一只蜗牛。两个老闺蜜趁这点儿时间聊上几句。
“我孙子明天回来,去市里买点儿菜。”
兰夏探过身子打招呼:“外婆早!”
“早,夏夏有空来家里玩,我家门前的无花果熟了,你想吃自己去摘啊。”
兰夏爽快应下,“谢谢外婆!”
阳阳跟着探出脑袋,笑得如同小太阳似的,脆生生道:“老外婆早!”
可爱模样逗得压根不认得他的老人直夸他。
短暂而热情地相聚之后,两辆车距离拉远。
上了一个长坡,路两边开始出现两三层高的民房,继续开了二十多分钟,车子穿过茶山,徐徐停在一栋三层半高的小楼前。
姨妈坐在屋前晒坪的椅子上筛豆子。
巧慧姐带着阳阳下车。
姨妈让留下来吃早饭,听外婆表示已经吃过,得趁太阳还没出来把腊肉和腊鱼都收拾好,不再挽留,只叫两人一定过来吃午饭。
两家在同一条路的边上,距离不到一公里,
兰夏把人送到地方,再掉头回去。
她家新建的楼只有两层半,和村里其他人家一样,门前留了块晒坪,方便晒稻谷、黄豆等作物,闲时摆上几把椅子,喝茶聊天。
一楼最前边的两间是堂屋和待客的房屋。
穿过堂屋是通往二层的楼梯,楼梯左边是厨房,右边与堂屋相连的房间作为仓库使用。
熏腊味是在屋后空地用红砖搭砌的灶台。
屋后水井接通了自来水管道,生活用水都从井中取。
上好的五花肉和青鱼已经用盐抹好腌了一晚上,熏制需要五六个小时,因而到家后祖孙两人没有休息。
兰夏到屋后自家的树林子里砍了几枝松柏、细竹枝,以及桔子树枝条扔到灶台边。外婆把它们折断塞进灶膛,点燃,待火烧旺,倒入橘子皮、柚子皮,最后在原本架锅的口子放上网格烤架。
兰夏把腌好的五花肉和鱼铺在网架上,盖好锅盖。
外婆用火钳将柴火调整了下位置,使再次燃起的大火变成星星点点的只能借助偶尔吹来的风势才能跃起厘米高的小火,均匀倒入半簸箕未脱粒的谷子。
灶糖里很快烟雾缭绕。
外婆用铁皮把灶膛口封住,以免风把柴火带出来。
“行了,我去你德高叔家一趟,明天上午回去前再去摘菜。”老太太边掸着衣服上的柴火屑,顺着台阶走进树林子。
德高叔就是租赁她们家土地的人,穿过小树林子,下坡右手边第三家就是。
兰夏进屋给自己泡上一壶茶,在楼顶凉亭找了个位置。
天有些热,刚爬上楼身体就开始冒汗。
将泡了薄荷金银花茶的玻璃壶和杯子放下,兰夏懒懒地躺上摇椅,随着脚尖踮地,椅子开始慢悠悠地晃动。
清晨大朵大朵堆在一起的白云不知何时已经散开。
她拿出手机,把刚才随手拍的图片发给傅杨。
【夏夏:忙完啦~】
然后将手机放旁边,拿出揣裤子口袋带上来的小说。
傅杨还在医馆值班。收到消息提示时他正在接诊,等几个病人看诊结束,已经是一小时之后。
他打开图片,云朵堆积而成的山下,野蛮、磅礴的绿色层层叠叠。下一张图是烟熏火燎的灶台。
【傅杨:你现在在做什么?】
”叮咚叮咚”的特别提示声响起,兰夏的意识从书中抽离。看见傅杨发来的信息后,她打开镜头对准随手放在茶壶边的书。
收到照片的傅杨拍了张办公室的图片回应。
【夏夏:辛苦啦~病人多吗?】
傅杨瞥了眼紧张的休息时间。
【傅杨:今天有点多,休息时间还剩下最后五分钟,晚点聊】
【夏夏:好,你先忙,回去给你带我亲手做的腊味】
【傅杨:期待jpg.】
兰夏把散开的头发重新扎起。
楼下传来说话声,她走到栏杆处探身看,是大外婆来送新捣的糍粑。
“大外婆。”她趴在栏杆上打招呼。
老人抬头看她:“大热天的,你跑楼顶上干嘛?”
“吹吹风。”兰夏补充道:“楼顶风大。”
等她下楼时,大外婆已经快到家。两家同样在路的同一侧,相聚不超过一百米。
“还热着呢,快来尝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