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君去 第58章 第五十八章

翻过年仅数月，满打满算小妹不过十三，酒坛四碎，宋念不解气，捡起那畜生急吼吼扯下的裤带，将畜生的手脚缚绑在一处，先后不论，踹打不停，畜生颅上开了花，他稍一有起伏动静，宋念便噼里啪啦扇他两个大嘴巴，几次三番，闹得这位大小姐沾了满手血。

男人生死不知，小妹稍止了哭，见势去拦，“表姐，别打了，再打便没气了。”

宋念停手，她不觉小妹有理，顺手反朝小妹面上甩了一巴掌，小妹的小脸蛋立即见红，“呆瓜，你这脑袋是从菜市口捡的？这猪狗下的串种险些将你害死，你竟还替他说话？”

小妹捂着脸，哭嗓低声诉道：“我……万不能拖累了表姐。”

“这淫贼满身罪孽，合该去死，累不到我！况他又不是凤子龙孙，死便死了，值他人几声哭？你一个皇亲之后，倒替他说情，我杀之有理有义，他死了，谁能来问我的错？”

酒坛子碎了一只，还剩一只，宋念骂得口干，忙里偷闲对月一饮，若非趁着这畜生不备，掩扑得成，小妹今后难有活路。剩一点古怪，小妹一向乖巧娇气，此番竟敢拦她，宋念是醉也不醉，想事情内有蹊跷，这人将小妹引到密林子里来，八成是熟门熟路的，或许并非一时兴起，而是早有预谋，说到底，不管他是哪路妖魔，犯下此等恶事，谁又能保他？

“这畜生你可识得？”宋念指地问关静女。

小妹依旧泣泪，她醒后只记得，月光照得亮，让她得以看清男人面庞，男人在她耳边乱嚷，一说对她爱慕已久，自从初见一别后，日日煎熬，才来此唐突，二说今夜先行夫妻大礼，叫她顺从便是，往后娶她过门，必然待她如公主一般，一长串的话，小妹从没听过……

这些话，小妹说不出口，只点点头，“他姓郑。”

“姓郑……”小妹成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哪里认得了外男，到这处连姓氏却也记得清楚，莫非是……

“他同三哥认识，先前在家见过一面。”

宋念记起，过了这片竹林，后门的那一户，“隔壁那户也姓郑，既姓郑，叫个什么名？”

小妹想起那歹人兀的生厌，强压恶心，吐出三字，“郑子龙。”

原来如此，郑家，却与陈家相邻。郑家主事的，官位在上京城里实是排不上号，因着相邻住着，陈家嫁女这才请了郑家过府吃酒，值得一提的是郑家那位正头夫人，郑夫人本姓刘，本家不多煊赫，有幸被胡家老爷子收作养女，因着这尊干亲风光了数年。

宋胡两家早年间结仇，小妹也知。于是便将银瓶儿如何哄她来林里，略同表姐说了一遍，宋念一听，又被激起，破口大骂道，“姓郑的很该死，一准是早藏了祸心，你的好三哥交的什么友？引狼入室，害了亲妹妹，依我看，一并送去菜市口绞去脑袋。”

“表姐……三哥不知郑…如此不堪……”

小妹方才虎口脱险，郑子龙连同银瓶儿算计自己，连累小团圆一道同她受苦，小妹替三哥辩白后又哽咽着问表姐小团圆如何。

“一个昏睡，一个去寻大人，再过一时，你母亲便能寻来了。”

伏倒在地上究竟小团还是小圆，宋念分不清，平日里连小妹也不常见到，更别提小团小圆，还有一个想是小妹口中的银瓶儿。小妹受了大委屈，宋念不知从何抚慰她，话从旁处提及姨母，或能让小妹心安些。

小妹虽善却不痴傻，胡家有胡家的厉害，宋家也有宋家的忌惮。宋念自知错怪小妹，方才撒气甩的那一巴掌又不忍心了，转身又去踢了郑子龙几脚，黑灯瞎火，管他眼耳口鼻，手脚腹肚，踢便是了。

“表姐，该如何是好？”

“莫慌……”宋念道。

有稍长几岁的姐姐在，小妹无一不依仗着宋念。忽又听得一声，“待我杀了他便是……”

知郑子龙有胡家袒护，宋念仍旧拔下发上银簪，若往郑子龙脖颈心头上来一下，他便再无性命残害无辜女儿家。

“表姐，不能杀他，他有功名在身……”

小妹拽不住表姐，宋念更不听表妹劝，小妹急得跪下求道：“表姐，他若死在你手里，胡家不会放过你，外祖母、舅舅、母亲都盼着你好。”

“难道胡家能饶过你，胡家人惯会颠倒黑白，我母亲被那对贱人害死，到头来上京城里反道我母亲与外男私通还生下了我，你可知这些年谁人都能背地里骂我一声野种，我受的辱，全是胡家所害。郑子龙犯奸未成，若判了流放，日后或能再回上京，以你的性子，你如何安睡？不如今夜送他去见阎王，一了百了。莫说有功名傍身，他便是……”

“鞠姐姐，鞠姐姐现如今还怀着身孕……”小妹急道。

宋念陡然停下，她大姐姐宋锦思小名鞠儿。她们的母亲遂安郡主，便是生宋念时被丈夫与妾室合谋图害，若大姐姐因她杀人受惊有失，她便是罪人一个，这下，小妹实是摸着了她的软肋。

“既不叫他死，我也不让他好活。”

银簪回髻，新仇旧怨一道结算，宋念随手摸来一块硬石，解开郑子龙被缚住的右手，命小妹砸，小妹不敢却也从之，只轻轻一下砸醒了郑子龙，郑子龙脖颈被人死死踩着，动弹不得，明白了性命现在他人之手，同小妹先前被他压在身下时一般讨饶，相似的字字声声戳在小妹心口，小妹不愿再听闭上眼，用尽力气，直至那只摸过她身子的手逐渐血肉交合，那些求饶声变作一声声嚎叫，化作难听的辱骂，引着人群来寻。

郑子龙右手废了，宋念虑他同凉王贺兰臻一般，于是亲自毁其左手，小妹不明白表姐是何用意，也不敢细问。

要郑子龙一双手，宋念此举，意在不许他登长安道，也叫他此生步步如攀连云栈，休想用他这双浸满□□的双手提笔参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