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来到矅灵轩。
柳氏提前就知道齐贞全要来府上住,早就提前把矅灵轩布置好了,床、榻、椅、桌、柜和屏风应有尽有。
此刻,齐贞全躺在榻上,一旁的丫鬟捏着他酸痛的小腿,对面的两把椅子上坐着两位小公子。
“你是说你用肚子替我父王挡剑,没死,没把肚子捅穿?”周长勤偏着头疑惑道。
“没错,我已经练成金刚不坏之身,寻常的刀剑是伤不了我的。”齐贞全逗小孩,胡乱诌。
“当真?”周长勤好歹十岁了,自然是不信比他还矮几分的齐贞全真地练成神功。
齐贞全直接撩起他上半截衣服,露出他的肚腩,乱诌道:“看见没,这就是那剑留的疤,只不过是因为我年岁小,金刚不坏的武功还没练的特扎实。”
周长勤坐得近,一下子就看到齐贞全肚子上有一个偏粉的小竖疤,还真是用肚子挡的,看来齐贞全没有骗他。
眼前这人操着一口陌生的口音,他从来都没有听过,难不成……他是什么厉害的江湖术士的后人吗,周长勤这几日看了闲书,脑袋里乱想着,心里防线快要被自己攻破了。
齐贞全看周长勤皱着眉头的样子,心道这小子快上当了。
“莫要诓我们了。”周文隽接过丫鬟毛翠递过来的茶水,吹了吹热气道。
齐贞全挑眉,哎哟,这里有一个防诈骗意识很高的小朋友,开口道:“我怎么诓你们了。”
周文隽道:“兴许你是使了刀剑挡了下,挡了,但也没挡住,落下了疤。”
“对!”周长勤恍然大悟道“你这么可能会有金刚不坏之身,说得一脸坦然的模样,你可真能唬住人。”
“好吧,我承认我没有金刚不坏之身”齐贞全摇了摇头,看着周文隽再道:“但你也没说对,我当时手里没有拿刀,真的是坦然一挡,只不过我命好,肚子里揣着一个土碗,刚好替我挡了灾,所谓碎碎平安嘛。”
周长勤在一旁道:“那你但真好运,怎么巧合的事情都被你碰上了。”
周文隽道:“佩服,勇气可嘉。”
齐贞全道:“害,我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呗,这不,我这个平头老百姓竟然能跟两位少爷有同一个爹,实在大福大运啊!”
齐贞全站起来抱拳道:“我在途中得知,府上有几位贵公子,今年刚满十岁的叫周长勤,跟我同岁的就是周文隽,想必就是眼前两位公子吧,幸会幸会,以后就是手足兄弟,多多关照贞全我啊。”捏腿的丫鬟收回了手,又在一旁静静地侍立着。
周长勤站起来抱拳道:“一定一定。”
周文隽同样起身抱拳道:“自当如此。”
身为这里最大的少爷,周长勤还不知道眼前这两位弟弟究竟谁大谁小,开口道:“两位弟弟同年,不知道到底谁大谁小?”
周文隽问道:“你的生辰在何月啊?”
齐贞全反问道:“你呢?”
周文隽从实道:“我是在三月里出生的。”
“看来你是弟弟咯,我是二月份的生辰。”齐贞全随意给自己安了一个出生月份。
周文隽道:“是,二哥。”
三人在屋内聊了一会,彼此间的关系更加熟络起来,特别是当齐贞全讲自己当小野人的经历,周氏二兄弟都面露出几分同情,还安慰齐贞全到了汤王府了,就再也不用过得如此可怜了。
“少爷,少爷,王妃和王爷吵起来了,你快去看看啊!”柳氏的丫鬟佩兰急匆匆地跑到矅灵轩,身子趴在门框边,还喘着气,给少爷们通风报信。
周文隽一听到自己的爹娘吵起来,没了平时的淡定从容,从椅子上腾地站起来,也没来得及和周长勤和齐贞全告辞,朝着佩兰道:“快带路!”
佩兰领着周文隽离开了,房间里的主子就剩下了两位了。
齐贞全不知道汤王和汤王妃的感情纠纷,疑惑道:“阿爹怎么大老远回来就和王妃吵架啊。”
周长勤叹了口气道:“我也不清楚,父王和母妃其实很少吵架,可是吵起来就很可怕,我一时跟你说不清,先跟着文隽去看看吧。”
“好。”
兰馨轩,王妃柳氏的住处。
汤王周缪海红了脖子,对着柳氏嚷着:“柳兰心,我才是你夫君啊,我才是啊,你知道吗,你知道吗?”
柳氏坐在房里的凳子上,冷漠道:“是,王爷,您才是我夫君,我夫君是你。”
周缪海大声道:“不对,不对,你心里有怨,你不承认。”
“没有怨。”柳氏回道。
“本王说你有你就有,多少年了,你一直想把我推出去,你防着我,避着我,你是不是巴不得本王在京都不回来,你就高兴了,就全了你的意了!”
柳氏将手帕捏紧了些,道:“没有,是王爷你多想了,误会妾身了。”
周缪海压低声音在柳氏耳畔质问道:“那为何我今晚就想在你这里歇下,你就推三阻四,不是让我去黄氏哪儿,就是让我去向氏那屋,还口口声声说她们都想念我想念的紧,那你呢?就不在意本王了嘛?”
柳氏刚要张嘴解释,周缪海就打断她,扭过身子去,道:“本王不听,不听,你来来回回就是那么几句话敷衍我,你当这么多年本王没发现吗,你心里头装着其他男人!”
柳氏哑言,要说出口的场面话统统咽回肚子里,盯了下周缪海的背影,便沉默地低着头一言不发,用手帕轻轻擦去眼角滑落的泪珠。
周缪海背过身,双手攥得紧紧的,让大拇指的指甲死死掐住自己的食指,戳红,戳痛,只有这样,他才能控制住自己即将要气晕过去的自己。
身后传来柳氏在轻轻啜泣,周缪海感觉自己满肚子的猜疑都是对的,是对的!这么多年来的争吵中,柳氏没有哭过一次。
这一次的哭竟是他说出她心里装着其他男人,她才哭。
周缪海脑阔里嗡嗡地 ,胸膛开始剧烈地起伏着,转过身朝着柳氏问道:“真的吗?你心里头当真惦记着其他男人吗?”
柳氏回应他的只是低声的啜泣。
周缪海压抑自己滔天的愤怒,凝视着柳氏,他的王妃低头哭泣的侧脸依旧很美,她是他少时最爱的女人,梦里魂牵梦绕的女娘,可是……为何她心里装着其他男人,为什么装得不是他!这么多年了,他对她的好,她感受不到吗?难道自己这么多年捂她的心还是捂不暖吗?
周缪海越想越气愤,她的王妃是多喜欢那个男的,才会这般念念不忘八年!
是谁,那个男的究竟是谁!
柳氏不回答,周缪海只会更加愤怒,他用气得发抖的手指着柳氏道:“好,好啊!你不说本王也查得出来是谁,他藏得了一时,藏不了一世,本王非得找出他来,把他剁成肉泥,喂猪吃!”
周缪海说罢就要拂袖而走。
柳氏红着眼眶站起来,抓住周缪海的衣袖,哽咽道:“不,不要……”
柳氏这句话是要说不要这样生气,周缪海听到“不”字,就直接爆炸了,全身的肌肉都开始颤抖发麻,他的王妃还在为那个死男人求情,用力撤回自己的衣袖。
柳氏身心疲惫,全身乏力,王爷猛撤衣袖的动作,让柳氏失去了支撑点,扑到在地。
周缪海“砰”地一声,猛地打开房门。
门外面是犹犹豫豫的向氏,房门被打开吓了她一大跳。
这向氏今天就不走运,迎面撞上了怒发冲冠的汤王,反应过来的向氏准备给王爷行礼,却被周缪海用力推倒在地,道:“哪里来的长耳妇!”
周缪海转头对另外两个儿子吼道:“来这里干什么,闲的慌吗?书读好了吗?字练好了吗?给我去抄《论语》10遍!”
教训完人的周缪海大步迈开走出兰馨轩。
齐贞全躲在柱子后面,回头看汤王背影,心里不由得窃喜,还好他耳力过人,听到周缪海要出来的脚步声,就赶紧翻过木栏,躲在柱子后面,这才逃过一劫。
院子里的奴婢们从王爷王妃吵架起,就一直跪趴在地上,不敢抬头看人,生怕自己被主子迁怒,等到汤王的脚步声越走越远,一些个奴婢才敢小幅度地活动着自己跪麻木的膝盖。
被推到的向氏才叫无辜,本来她是被丫鬟藿香喊来劝架的,她才在门外听了一点点,就被人当场发现。
怪就怪屋里面吵得太凶,即使只有王爷在吵,可是这次阵仗太吓人了,她左右为难,犹犹豫豫,害怕地不敢下决心。
向氏倒地的时候磕到了身后的木栏,“哎呦”的呻吟着,这时候向氏怕得更厉害了,王爷刚才骂她长耳妇,她心里难过,眼泪一颗一颗地从脸颊滑落。
周氏两兄弟才被父王训斥,不敢乱动,等到父王走远了,才敢跑到各自的母亲面前,把她们扶起来。
齐贞全没有母亲,初来咋到第一天,自己和名义上的母妃和姨娘们实在不熟悉。
他留在这里也没用,还不如去安慰下他自己的干爹。
他们三其实比向氏来得还要早,听到的八卦还要更多,就是因为听到的消息过于刺激,导致周文隽这个嫡长子都被吓在门外,不敢鲁莽进屋。
齐贞全认为这事情很简单,不就是自己干爹猜到干娘心里装着其他男人而愤愤不已嘛,自己爱的人不爱他,爱野草野花。
却说自己的干爹一般在路途中会寄出两份信,一份给全部女眷看的家信,另外一封信就是单独给柳氏的。
有时候信里面写的内容被齐贞全不小心瞟到,没办法,眼睛视力好不近视,齐贞全看古人写信还真含蓄,想老婆都不直接说,可爱借景抒情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不怪他干爹对王妃多年如一日的痴迷,怪就怪王妃生得太美了。
说起齐贞全一进府看到柳氏的时候,心里就在想,就冲着长相他可以倒追八年。
齐贞全趁着兰馨轩的主子们没注意到他,直接偷摸撤退,去找他干爹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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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吵翻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