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隐约约听见一声吼:“呔!”史琼把头巾又裹上了,说:“驴车子来了,我看去:是拉完了再吃呀,还是说吃上些了再拉?”就又瞅了一眼墙上的石英钟,“哦,还不到吃饭的时节,照那的那个犟脾气,活干不完还不吃!我瞭去,最后一趟了,帮的把地盘子扫干净。这个人是个马大哈,你不跟上沟子喊,又就给你撂下了,人过来过去走一个,脚底下不干净。”说完,手套子戴上出来,扫帚一提走了墙后头了。后圈才说在人家的地边里,粪上泼下的洗脸水,不知不觉流下来,时间一长就冻成贼冰了,驴车子过来,底下一打滑,四个蹄子蹬住再不走。不走就到不了地方上,郑仁又就喝神锻鬼地赶,非让它跨过去不可。也才站稳当,上了半车子粪,史琼过来了,问他:“一类地拉出来了没有?”郑仁这才直起腰站下,看老婆子往堆里扫地盘子上的粪,自己扶住铁锨把喘粗气,“能拉出来就好了!一年又不养个猪,圈里出不下粪呀,还说的庄稼长不下!就这个,凑合拉给些算了!”史琼又把铁锨抬上了,一下一下往车子里丢扫堆的粪。郑仁又地盘子上刮了几锨丢给,架子车已经装满了,两面下拍住,说老婆子:“你穿热火些!这个阴洼里,你还以为在屋里哩?个人不注意呀,还说三天两头子就感冒了!还不是害人的吗?”史琼一听就笑下了,“啥时候害了你了?”说完又忙忙的翻了他一眼睛,轻声说:“我知道。原委车子来了,才说忙忙地出来了;要不然,叫你又说的人没眼色。”郑仁再没有说啥,驴缰绳抓住,车车子吆上走开了,史琼又跟后子喊:“快快的来了就吃饭,面我已经擀下了!”郑仁丢下了一句话:“我总得一下一下把粪堆子散开教太阳晒,总不能说倒下转过就来了!”史琼听了无话可说,又把地盘子铲了一遍,连撒下的粪全部扫堆,就连墙后头的走路子和后圈外头都打扫干净了,才把留下的铁锨,还有扫帚一股脑拾掇上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