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春天飞去 第62章 小月？小樾？

小三轮经过俩女孩激烈的辩论后，驾驶座交由文珊来掌控。她坐上驾驶座，大言不惭：“这东西讲究平衡，你平衡力不行。”

说着一拧把手，小三轮“吱——”“砰！”在另一个拐弯处重演侧翻跳车。

“……”

最后文珊选择只骑直线，碰到拐弯处俩人下车推着走，原本几分钟的车程，硬生生让她们骑了近二十分钟，还累了一身汗。

乡里这块集市是周围几个村里最热闹的，一条道从南直通到北，大路两边设有绿化带，隔几米种有几株梅花。

春寒料峭，挡不住梅花迎风绽放，也挡不住人们迎接新年的热烈。

今天是大晴天，集市里摩肩接踵，文珊一点点拧把手，小三轮龟速驶进人群中：“下次还是借小电驴吧，三轮太占空间了。”

“小电驴不够用，这个正好。”楚小雨站货箱里，双手扶着文珊的肩膀，眼睛如摄像头般把卖炮仗的小摊贩都扫射一遍，指着街边某搭红篷的小摊，“那个，那个摊子大，货肯定全！”

俩人骑着三轮慢慢挪过去，那摊位棚子压得低，文珊骑近了才看清全貌，摊位足足摆了十米长，大到烟花盘香，小到蜡烛摔炮，各式各样，你能想到的想不到的这里应有尽有，摊位尽头，还立着几大盘足足一米五直径的大盘鞭炮。

摊位周围挤满了人，吆喝声还价声混为一体，时不时还有几个孩子边扔摔炮边大笑的尖叫声。

俩人把三轮车停一旁，躲开几个孩子扔过来的擦炮，挤进小摊前。

“大哥，270不少了，你往里面走走，这一米五的炮不卖300我这炮直接送给你……真不能少了，这么着，这也大过年的，我再让你一点，一口价260，吉利数！”摊位后传来一道熟悉的男声。

摊位前一带大金链的大哥拎着那一米五直径的大炮犹豫了一下，问：“真不能少了？”

李今樾站摊位后面，一身黑衣，因集市太吵，怕听不见客人的声音，他一脚踩木板上，左手搭膝盖，倾身跟金链大哥讨价：“大哥，真不能少了，这炮咱们都不够卖的，你看，才这么一会，20个大盘炮就剩8个了，再犹豫都没了。”

这会人巨多，旁边又有一个带三孩子的大娘买玩具炮，捡了六个大袋子，一孩子各拎两袋子，嚷嚷着老板算钱。趁着空隙，李今樾侧头又给大娘算了账，边找钱边跟金链大哥闲聊似的说：“大哥你这身上有财运啊，这刚来一会，引这么多人买东西，我都忙不过来了。”

金链大哥做生意的，一听这话啥都想开了，一口气拿下两盘大盘炮，六箱大烟花，还有两大袋子玩具炮，结账时，李今樾算出个1688的数，把大哥乐呵地，价也没还，直接东西装车就走了。

文珊没想到能在这儿遇到李今樾，突然想起楚小雨有时候会发牢骚，说怎么哪都有李今樾，她想，还真是。等他忙完，文珊叫他：“李今樾。”

李今樾正低头数着钱呢，听见声音，不甚在意地嗯了声，抬眼望过去，愣了下：“文珊！”

他直接蹦了下，把木板踩得撅起来一点，堆成塔的盘炮差点滚下去。

文珊赶忙扶正：“你赚钱赚傻了？”

“你不是去楚小雨家过年吗？”李今樾把盘炮重新摆好，装作不经意地问。

“她家过年回老家，就在李庄，离乡里不远。”

李今樾啊了声表示明白，心想，和他一个村，那是不是代表这个年他可以和文珊过。

摆完盘炮，文珊拍拍手，想问这摊位是不是他的时，摊位尽头那边一中年男人朝这边扯着嗓子喊：“小樾，来客人了，傻愣着干什么？”

李今樾一边招呼了声客人“您看看要什么？”，一边让文珊从木板上踩过来“外面人多，你先到里面来，有凳子坐。”

摊位后摆满了箱子，里面全是不同种类的炮仗，应该是方便及时补货，文珊坐摊位后的小马扎上，手里捧着李今樾塞给她的纸杯子，看他跟人大嗓门地讨价还价，或帮客人把货物搬上车。

他身上的黑色羽绒袄敞开，领子立起来，链条顶端偶尔擦过他的下巴，许是有些痒，他边跟人说话，边随手拨开。

少年眉眼尚有一丝稚气，言行举止却比同龄人成熟很多，文珊忽然觉得齐奇说得不对，李今樾哪里不会说话了，他明明很会说，嘴叫那个甜。

一会“奶奶”“姐姐”“老板”“大哥”“兄弟”的，一会“有福相”“要走运”“来财了”“要脱单”的，给客人哄地乐呵得不行。

手中的纸杯在渐渐失去温度，寒风透过篷子缝隙吹打文珊的脸颊，思绪渐渐偏离，眼前的景象退置一边，脑海里再次响起那日在办公室前听到的话语——“文珊去哪我去哪”

文珊承认自己不聪明，但也不至于是个傻子，李今樾那句话的意思她还是明白的，但同时她也清楚自己当时的心情，没有楚小雨说的砰砰心跳，没有不知所措的羞怯，唯有惴惴不安，惊恐慌乱。

生病那两天，她把之前一切都想清楚了——

所谓李爷爷做的饭，晚自习的精心辅导，殴打卢杰差点被逼转学，巧合的同款手套，或许更早，比如那本厚厚的语文积累本。

一切都有迹可寻。

文珊思绪繁乱，她想不明白为什么李今樾会对她产生这样的感情，她甚至无法理解这种懵懂青涩的情感，同样地，也无法理解李今樾放弃进0班的机会。

和曹久久想得一样，文珊觉得李今樾挺傻的，还幼稚，至少如果换做她，她绝不会丢下进0班的机会。

她不想李今樾因为她放弃离清北更近一步的机会，也不想失去李今樾这个朋友，所以，她邀请李今樾一起考0班。

她考不考得进去，其实自己心里早就有数，但李今樾一定要进0班。

纸杯变得冰凉，连带着手心刺骨，文珊站起身跺跺发麻的脚，觉得应该离开了。

这时，一大娘拍着烟花喊：“小姑娘，你这烟花怎么卖呀？”

文珊愣了下，瞄向正忙得不可开交的李今樾，放下水杯迎客人：“这种140，大娘。”

“哎呦，这么贵啊。”

文珊学李今樾跟客人介绍的说法：“这种好烟花都这价，咱们这也有便宜的，100的，70的都有。”

“那不行那不行，大过年的，要放就放好的！”

文珊跟大娘周旋了一会，全款卖出两箱烟花，手里红通通的票子瞬间让什么乱七八糟的思绪都没了，她高兴得不行，举着钱给李今樾看。

李今樾看了全程，等她卖完才出声说帮大娘把烟花搬小三轮上，见文珊拿钱过来，笑着说：“你先拿着吧，等会还要来客人，到时候一块给我。”

“好嘞！”文珊应下，把钱揣自己的小包包里，又去迎客人，“看看要点什么？”

李今樾边给客人找钱，边往一旁瞅，女孩笑得很开心，脸颊映着兴奋的红，比阳光灿烂，比梅花生动，是这喧嚣人世间，独一无二的存在。

李今樾把零钱找给客人，随手拿了一小盒仙女棒送给小朋友。

“珊珊！你在哪？”

楚小雨的声音不知从哪犄角旮旯里冒出来，文珊这才反应过来楚小雨不见了，边收钱边扯着嗓子喊：“我在这！！”

“在哪？”

“在这！”

“哪？！”

“这！！”

李今樾看不下去了，大跨步到摊位前，从人群里一把将楚小雨薅出来，扔给文珊：“你别急，她在这。”

文珊把钱揣兜里，抬头，见楚小雨一手拎两大红袋子，缩着脖子被李今樾拽过来，表情还愣愣的，见到她：“珊珊，你改卖货了？”

“没有，帮李今樾忙。”文珊把人拉进摊位。

楚小雨扭头看李今樾熟练地跟客人介绍货品，眉头一挑，手里的大袋子往地上一放：“那正好！这顿他请了！”

“什么？”文珊伸头看，好家伙，满满四大袋子玩具炮，各式各样，每个品种还贴心的各拿两个，“你买这么多？”

楚小雨摆手，往小马扎上一坐：“这才哪跟哪啊，我还没挑完呢，好多新品我还没来得及看，一会让李今樾送你，不能让你白帮忙。”

文珊帮着卖炮，这会价格都记住了，仔细算了下这四大袋子，都五百多了。这会她总算明白为什么楚小雨非要骑小三轮来了，“你放得完吗？”

“能放完能放完。”楚小雨的注意力被一排排炮箱子吸引，自己拽一袋子，蹲箱子旁边挨个检查漏网之鱼，然后每个捡两盒放袋子里。

文珊在一旁看着，感觉她像只囤货的小老鼠，刚要说什么，又来客人了，只好嘱咐她别买多了。楚小雨头也不回敷衍，你忙你的。

临过年，小摊贩没有休息时间，只有快中午时，趁人少了些，才得喘气的空档。

李今樾忙完最后一单，倒杯热水，拉文珊坐凳子上，“歇会。”

文珊点头应着坐下，没急着喝水，从小包包里掏出一大把钱，仔仔细细数了一遍，仰头朝李今樾歪头甩了甩钞票，神神秘秘：“李今樾，你猜多少钱？”

李今樾握着纸水杯的手僵住，眼睛迅速往旁边瞥了下，心中呐喊，好可爱好可爱好可爱！

他轻咳一声，配合她：“一千？”

文珊从板凳上蹦起来，瞪大眼睛：“是两千多！一个多小时，两千多啊！”

这不奇怪，炮仗烟花除红白喜事外，过年那段时间卖得最好，大家都认为一年就过一次年或大过年的来都来了，大多不会计较价格，且一买都会把年前到年后那几天用得全买齐，有时还能碰到一人买几家炮竹的，特别是除夕前一天，李今樾曾经一上午卖了一万多。

但他没说，嘴角勾起，眼睛发光，和文珊一样兴奋：“这么厉害！”

“对啊对啊。”文珊把钱塞他腰包里，嚷嚷着：“你要发了，发了！”

“什么发了？”刚才喊李今樾的中年男人走过来，看了两人一眼，问李今樾，“小樾，这谁啊？”

“我同学，来赶集正好遇到了。”他向文珊介绍，“这是我二叔，摊子就是他的。”

文珊啊了声，忙打招呼：“二叔好。”

二叔不高，长得憨厚，人也好，听李今樾说是同学，忙招呼着：“哎呦，赶紧坐赶紧坐，小樾你这孩子，同学来也不说一声，冷不冷，小樾给倒热水了没有？喜不喜欢玩炮？看看二叔这摊子有没有想要的，拽几个袋子装满，拿回家玩。”

“不用了不用了。”眼见二叔真拽了个袋子往里面眼也不眨地扔玩具炮，文珊忙阻止，指了指地上楚小雨的四个大袋子，“二叔，我已经拿过了。”

二叔特热情：“再装点再装点。仓库里还有其他的，一会让小樾领你去挑挑。”

楚小雨这会已经“耗子寻食”结束了，一手拎一大袋子，凑过来问：“小月？谁是小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