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春天飞去 第61章 再次冲突

二月初的有一次小周考，临考试文珊有点不舒服，排名差点掉出一百五十名。李今樾和楚小雨知道她这一阵子有多拼，拿到成绩单后绞尽脑汁想着怎么安慰她，结果文珊跟没事人一样，照常吃饭睡觉写作业，还反过来安慰他们，请了一顿二小米线：“哎呀，一次失误而已，没事没事，相信我们，我们一定能考上0班。”

楚小雨是被安慰到了，但李今樾没有，且一天比一天紧张，楚小雨骂他皇上不急太监急，李今樾回怼她不关心文珊，俩人那晚差点打起来，文珊假装要发飙才让他俩安静下来。

腊月二十六，期末考试。

“……你之前那次分数不算什么，不要担心，放松心态，认真审题就行。”李今樾边上楼边嘱咐文珊，一直啰嗦到三人上五楼，还在讲。

“李今樾。”文珊忍不住打断他，“我本来不紧张的，现在好像有点紧张了。”

李今樾立刻闭嘴，顿了两秒，又问：“那现在呢？还紧张吗，要不要喝点水，还是奶茶？我现在去给你买。”

“李今樾！”文珊赶忙叫住他，“我不紧张，真的。你放心，我现在很平静，精神特足，一定能超常发挥。还记得上一次月考吗？我突破了680大关，我有信心，一定能考上0班。”

女孩轻柔坚定的话语渐渐抚平心中的焦躁，李今樾慢慢放松下来，他看着文珊，坚定地点头：“我们一定能考上0班！”

这次期末考试考场是按照上次大考成绩分配的，文珊在第四考场第八位，后排靠窗位置，刚坐下抬头，就看见一消瘦的男生从窗户旁经过，是卢杰。

文珊瞥了眼，他好像瘦了很多，眼窝凹陷，裹着厚重的羽绒服，几步一咳嗽，感觉风一吹就要倒了。

很久没见卢杰，猛一遇到，文珊突觉心里那股气还是没有放下，她满脑子都是张慧，眼睛盯着卢杰的背影，直到卢杰走进教室，然后坐到了教室最后排拐角位置，第三十位。

按照成绩顺序捋了一下，文珊有些惊讶，不仅仅因为那是年级第一百二十名的位置，更多的是自己的排名竟然比卢杰高，她不敢置信地看了看准考证，又朝后看卢杰，一遍又一遍重复，终于确定，心中骤然狂喜。

文珊的动作太过明显，卢杰很快发现她，霎时脸色一变，霍地站起来，板凳倒在地上发出咚响，惹得教室里的考生纷纷回头看。

他阴沉着脸走到文珊面前：“你怎么在这？”

文珊没理他，压下心头雀跃，默念几句要平常心，掏出兜里的小册子，默默背了几句古诗词。

卢杰扬手一甩，将她手中的小册子摔在地上，“我问你，你为什么会在这个考场！”

文珊也没生气，侧身靠墙，歪头看他，学李今樾挑眉，一副‘你拿我没办法’的模样，理所当然地：“来考试啊。”

卢杰脸色发青，双唇紧抿，胸口不断起伏，死死地瞪着文珊。

文珊得意观察他的脸色，眼角瞥见他握紧的双拳，眉头一拧，总感觉卢杰有点不对劲，她警惕站起来，身体贴着玻璃窗，慢慢抬起脚，准备卢杰一动手就直接踹过去。

忽然，上课铃响，两个监考老师夹着试卷走进来，“那两个学生干什么呢！坐下，考试了！”

文珊坐回板凳上，双臂叠起来放桌沿，幼儿园小孩上课姿态，特乖巧老实。

“那个男同学！”监考老师站讲台喊，“回座位！还想不想考试了？”

卢杰不甘心回座位。

“行了，把与考试不相关的东西全都拿讲台上来。考试期间如果让我发现位置上有书本手机，无论看没看，一律按作弊处理。”

文珊把资料手机全部送上去，发现少了一个小册子，想起是被卢杰打掉了，扭头在附近地上找了一圈，没找到，监考老师又在催，文珊只好回位置上。

两天试考完，文珊感觉自己脑干都缺水了，抱着水杯站门口等楚小雨和李今樾。

“文珊。”卢杰走过来。

文珊没理他，打开水杯仰头猛灌。

卢杰劈头盖脸问：“你是怎么考进前一百名的？”

文珊差点一口水喷他脸上，“你什么意思？”

卢杰上下打量她，眼中带着鄙夷不屑，“不论你是侥幸，还是靠钻空子，都不要以为这样你就能一飞冲天了，无父无母，连个家都没有，你就算成绩好，谁知道，还不是——”

“我自己知道。”文珊打断他，同样鄙夷不屑，“侥幸，钻空子？卢杰，亏你想得出来，还是说你考进尖子班就是靠这些？”

卢杰脸色一变：“你胡说！”

文珊摊手耸肩：“谁知道呢？怎么着，只许你猜疑我，就不许我猜疑你？还我成绩好谁知道，你成绩好有人知道，那你上次大考排名在我后面，你爸妈知道吗？”

卢杰咬牙：“你只不过是运气好。”

文珊没被他转移话题，继续说：“那看来你爸妈不知道这事，希望以后我们走在路上不会遇见，毕竟上颍县这么小，逛个街都能撞上，到时候我一说漏嘴，你成绩不如我这个无父无母，在孤儿院长大的孤女这件事，全卢家都会知道。”

那天被逼迫休学的场景在脑海里一闪而过，文珊盯着卢杰，“让他们都看看，全卢家最宝贝最有希望考上大学的男丁，连个孤女都考不过。”

卢杰脸色铁青，双拳紧握，他看着眼前咬牙切齿的女孩，突然笑了：“文珊，你想让谁知道？”

文珊愣了一下。

卢杰扶了扶眼镜，嘲弄，“是婶婶吧？对了，前阵子元旦我去叔叔家吃饭，你猜婶婶向我问你什么？”

文珊唇角绷紧，死死盯着他。

卢杰俯身凑近，“想知道吗？跪下跟我道歉。”

“你干什么！”没等文珊做出反应，赶到的楚小雨和李今樾冲上去，一人将卢杰推开，一人将文珊抱怀里。

卢杰被推一踉跄，后退几步扶着栏杆咳嗽，眼睛依旧看着文珊，挑衅般问：“想知道吗？”

文珊咬紧牙关，胸口不断起伏。

李今樾挡在文珊面前，逼近卢杰：“你跟她说了什么？”

卢杰站直身体，侧头看文珊：“我能跟她说什么，无非是转告一些婶婶关心她的话，是吧文珊？”

文珊闻言怔住，双拳猛然松开，茫然地眨眨眼，还未来得及惊喜，就听见卢杰一阵嘲笑。

“哈哈哈哈文珊，你不会真信了吧？”卢杰不敢置信般大笑，“你还真以为婶婶会关心你啊，你跟她什么关系，她为什么要关心你，你不会还以为自己是她的女儿吧？还关心你，关心你什么，问你睡得好不好，吃得好不好吗？”

文珊霎时脸色苍白，张慧的身影如走马观花般在脑海闪过，眼前一片眩晕。

“闭嘴！”李今樾冲上去，额头青筋凸起，双手抓着卢杰的衣领，背脊弓起，像蓄势待发的野兽死死压制住心中的戾气，“你敢再说一句！”

四人的冲突引来不少人围观，有同学偷偷跑去叫老师，李今樾极力克制住自己，他告诫自己不能冲动，不能再犯之前的错误，不能再让文珊陷入困境。

他将卢杰狠狠推开，转身抓起文珊的手臂拉她走。

然而文珊却像被钉在原地，怔怔地看着摔倒在地的卢杰。

“怎么回事？”张胡子闻讯赶来，看到坐在地上的卢杰，又看看文珊三人，多么熟悉的画面啊，他气得跳脚，“你们四个，又想干什么？！”

卢杰自顾爬起来，看向文珊，嘴角勾起令人作呕的笑：“没干什么，张主任，刚才路上偶遇好久没见的妹妹，没注意摔倒了。”

张胡子视线在四人身上逡巡，“是吗？”

没人否认，张胡子也不想在这学期最后一天处理麻烦事，直接打发他们离开。

李今樾和楚小雨拉文珊到天台铁门，仔细询问她有没有受伤，却没有得到回复。

文珊神情恍惚，低低回，“我没事，没事。”

李今樾和楚小雨相视皱眉，这时，学校定时铃声响起，文珊抬头，茫然：“上课了？”

李今樾心尖剧颤，抓着文珊肩膀的双手控制不住力道，微微用力，嗓音有些抖，“文珊，我们考完试了，你考得很好，我们一起出去玩好不好？”

文珊啊了一声，眨眨眼，“对，啊，你们，你们考得怎么样？”

李今樾轻声，“我们也考得很好。”

“那太好了！”文珊猛地一拍他的肩膀，像平常那般笑，“这下我们一定都能进0班！”

李今樾和楚小雨也跟着笑，说肯定啊待会就提前去0班选座位，他们逗文珊笑，相互调侃，气氛轻快，可心中却如同被大石头压住，又闷又沉。

*

考完试，没几天就是年，一中宿舍不给住，文珊没地方去，只好跟楚小雨一同回了老家，好在楚小雨家庭并不复杂，在老家也有自己一套房子，是三层自建小别墅，文珊和楚小雨独占三楼，楚妈妈和楚爸爸住一楼，除了吃饭时间，俩位家长会站楼梯上喊一嗓子，平时从不上楼打扰。

今年天特别冷，家长们怕俩孩子冻着，过年采购从不叫她们，也不要求她们走亲戚，按楚妈妈的话说，你们爱怎么玩怎么玩，只要不从三楼跳下来。

到老家第二天，俩家长前脚刚走，楚小雨就拉着文珊要出门买炮。

楚家房子建在村里，卖炮仗的商贩都在乡里集市上摆摊，离这有些距离，楚小雨向邻家姥姥借了个带露天货厢的小三轮。

楚小雨特自信坐驾驶座，熟练放下身后货厢里的悬挂凳子，朝文珊神气撇头：“上车！”

文珊手脚并用爬进货厢，背对着楚小雨坐下，拍拍楚小雨的肩膀：“司机，出发！”

然而，小三轮没跑十米远，车上就传来文珊颤抖的叫喊，

“啊啊啊～你慢点开，我要被颠死了～”

“我知道～这叫推背感～”

“不是啊～我感觉～我要被颠下去了～”

“抓紧了～要拐弯了～”

经过一拐弯处，只听“哧啦”一声，接着“啊！”“砰！”“轰隆——”

小三轮侧倒在路边，后轮子还不甘心地吱吱转，俩女孩仰面躺旁边的春麦里，透过丛丛鲜绿的麦子，嗅着鼻尖清透的麦香，相视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