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
大掌慌忙卷起遮住女孩面庞的衣服,露出她红润的嘴唇和精巧的琼鼻,掌心不可避免地擦过女孩白嫩的脸颊,如电流般击过,刺得他浑身冒汗。
俩人没再说话,头顶的住户熄了灯,墙角一隅被拢入夜色,只余彼此的呼吸和疯狂的心跳。
一束光线照过来,李今樾眼神一凛,迅速转身将女孩挡在身后,宽阔健硕的身躯将她遮得严严实实。
“樾哥?”
是自己人,李今樾却没放松警惕,他后退半步紧挨着女孩,嗯了声回应来人。
那人拿手电筒照另一边,看见李今樾赤/裸的上身,调笑:“樾哥,你这是干架干热了?”
李今樾站在原地不动,语气带着不屑:“那群人还不至于,你樾哥我是体热身体好。”
那人嘿笑了声:“那肯定,刚才这一仗干的,热血沸腾,要不是警察来得太早,我肯定让他们叫孙子。”
李今樾不欲与他多聊:“打完了赶紧回去,别在外面乱晃。”
“行,那樾哥我先走了,回头去南哥那再跟你聊。”
待人走远,李今樾才侧身让开,文珊扯下头上的衬衫,垫脚往街巷口看:“打完了?”
“嗯,打完了。”李今樾隐在夜色下,炽热的目光肆无忌惮地盯着女孩身形轮廓,低声问,“要回学校吗?”
文珊望了望伸手不见五指的街巷,转头问他:“你回去吗?”
李今樾嗯了一声:“不过我要先去换个衣服。”
文珊这才想起来他的衬衫还在自己手里,她慌忙塞给他,指背不小心擦过他紧实的肌肉,明明肌肤是凉的,文珊却觉得像被灼烧一般,迅速收回手,后退两步。
她背过手,捏了捏那根被灼烧的手指,不合时宜地想,刚才好像弹弹的。
李今樾团团手里的衣服,没穿,轻咳一声:“走吧。”
“哦。”文珊紧跟他身后,却没注意脚下台阶,一个踉跄摔坐在地上。
李今樾慌忙蹲下,抓着她的肩膀,语气急切:“怎么了?是不是扭到脚了?”
“没有没有。”文珊摆手,忙自己站起来,暗自庆幸自己只摔一屁股蹲,没摔成朝天王八。
李今樾跟着站起来,把手里的衬衫拧成绳,递给她:“抓着。”
“哦。”文珊下意识抓住。
李今樾则抓着另一端,牵引她往前走。
小区里的住户大多睡下了,偶有几家窗户透出光,给街巷照出一小块亮,少年少女穿梭在光暗之中,手中那根“粗绳”像是某种羁绊,明明他们离有一顿距离,却能清晰感觉到彼此的气息,仿佛近在咫尺。
少年的步伐很慢,像是在散步,时不时小声提醒。
“前面有井盖。”
“好。”
“有砖头小心点。”
“嗯。”
“前面又黑了,慢点。”
“哦。”
“要转弯了。”
“……唔。”
“有车挡住了,绕一下。”
“……李今樾。”
“嗯?”
“我视力很好。”
少年不吭声了,过了好一会,才不轻不重地哦了声。
李今樾带文珊走到一单元楼停下,回头问她:“我上去换个衣服,你要一起吗?”
单元楼里有声控灯,黄澄澄的,但四周冷冷清清,文珊有点害怕,点头要跟他一起。
俩人依旧拉着“绳子”,一前一后上楼,昏黄的灯光倾泻而下,文珊微微抬头,少年沟壑分明的背部一览无余,她没见过其他这个年龄段男生的身材,却也知道青春期的男生大多抽条似的长高,身材精瘦为主,几乎没有一人像李今樾这般,身材健硕,肌肉贲张有力,却意外不显油腻。
借着黄灯,文珊看清了他双臂的纹身,青黑色狼纹自手腕处蔓延,攀附着他手臂的肌肉线条,一直延伸到后颈耳骨处,隐没在那薄薄的发梢中。
“快到了。”李今樾怕女孩紧张,侧头小声说。
澄黄色打在他的侧脸,青黑狼纹攀在他线条流畅的颈侧,下骸线棱角分明,眉骨俊毅,眼眸深黑如墨,断眉张扬,野性十足。
手中的“绳子”紧了紧,李今樾回头,轻轻问:“怎么了?”
文珊双手抓着“绳子”,仰头看着他身后,欲言又止。
李今樾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南哥精心打造的【南哥高档健身会所】霓虹灯灯牌此刻不知哪条线段路,只有【高档】和【会所】四个字亮着灯。
女孩落在他身上那意味不明的眼神让李今樾一慌,忙解释:“不是,这个不是你想的那样,这是健身房,正经的!真的!”怕文珊不信,李今樾松开“绳子”大步跨上楼,对着灯牌猛捶:“短路,是电线短路!这写的健身会所!”
灯牌被捶得啪啪响,只听“哧啦”一声响,剩下的四个字也全数熄灭。
俩人相视无言,文珊抿了抿嘴,刚想说什么,就见李今樾一用力,直接把灯牌扯下来,“咚咚咚”下楼,将灯牌放她眼前:“你看,这写着健!身!会!所!真的不是其他乱七八糟的!”
文珊被他这番操作惊到,反应了好一会,才点头:“啊,嗯,我看到了。”
李今樾这才满意地点头,一手抱着坏掉的灯牌,一手重新拉起“绳子”,带着她进了健身房。
一进门,扑面而来的港风街道氛围,大厅零零散散几个人,大多数都穿着古惑仔同款衣服,应该是街口那些人。
“樾哥?!”一道熟悉的男生接近,文珊看过去,是齐奇。
“我靠,我以为你回家了呢,不是说不打架只拖延等警察来吗?怎么听说你让人动手了,这么半天,你跑——”话音卡住,齐奇看见李今樾身后的女孩,不敢置信地揉了揉眼睛,“文珊?!你,你怎么会……”
齐奇瞪大狗眼看了看文珊,看了看李今樾,又看了看俩人相互拉扯的衣服,一脸惊悚:“你俩!你俩!!!”
“我俩什么我俩!”李今樾一巴掌拍他脑门上,“脑袋短路了,话都不会说!”
“不是啊!”齐奇顾不上脑门的疼痛,一副惊讶到极致的模样,“刚有人说,你打架的时候扛着一个女的跑了,不会是文珊吧?”
文珊默默听着,觉得“扛”这个字用得很精准。
李今樾皱眉:“什么女的,说话注意点。”
齐奇急躁:“哎呦不是,你知道我不是那意思。”他转头看向文珊,语气有些急:“文珊,你怎么在这啊?”
李今樾闻言踢他一脚:“关你什么事!”
文珊倒没觉得有什么,友好地打招呼:“班长好,我和李今樾是偶然碰到的。”
齐奇还在想李今樾扛着跑的人到底是不是文珊,想问却被他瞪了一下,只嗯啊哦地回她几句。
“班长?谁是班长?!”
一个瘦弱的男人从吧台后走过来,握着酒杯的手搭在齐奇肩上:“行啊,你都能成班长。”
男人调侃几句,看向李今樾,好奇问:“不是说等我报警吗?怎么突然动手,还不穿衣服,干什么去了?”
“遇到点事。”李今樾模棱两可,转身介绍,“这是文珊,我同学,这是南哥。”
文珊礼貌点头:“南哥好。”
“你好你好。”南哥有些恍惚,他很难想象李今樾有一天能带个女生来他这里。
李今樾侧身,挡住南哥探究的视线,把手里的灯牌递给他:“南哥,刚我进门的时候,看到你灯牌又掉了。”
“又掉了?!”南哥接过灯牌,一脸疼惜地抱着去找工具,“哎呦,我看看有没有磕到哪,我前几天刚钉死的,怎么又掉了,肯定是卖我螺丝钉的老板拿假货糊弄我,下次……”
李今樾面不改色,拉文珊在沙发坐下,翻找出一次性水杯接了温水,再插上吸管,递到她手里:“我去里面换一下衣服,你在这坐着等一会,我两分钟就好。”他又叫来齐奇:“你陪她一会。”
文珊点头,拿起他的花衬衫递过去:“你的衣服。”
李今樾看着那团被她攥在手里皱巴巴的花衬衫,说:“你先帮我拿着。”说罢,不等文珊反应,转身离开。
齐奇坐在沙发另一侧,托腮盯着文珊,五官都皱一起了。
文珊叹气,握着温热的水杯:“班长,你是不是想说点什么?”
齐奇眼睛一亮:“李今樾抱的人是不是你?”
不是抱,是扛。
文珊抿了口温水:“不是。”
“哦。”齐奇失望,没一会又好奇问,“不过我记得你不是住校吗?怎么大半夜跑这边来了。”
文珊淡淡:“有点事。”
齐奇这会想起来班长的责任:“你这再有事也不能这么晚出来啊,一个女孩子,这边又这么乱,多危险,刚才是不是遇到群架了,下次晚上别上这边来。”
“嗯嗯,知道。”文珊点头,下次打死她都不会深入阳光花园半步!
齐奇抓了把茶几上的瓜子嗑:“幸好你遇到了樾哥,他这人装扮一下还挺社会,往那一站能也能震几个,身手应付几个混混小问题。”
身手文珊不知道,但她觉得李今樾体力一定很好,扛着她跑了半天,也只听他呼吸重了许多。
齐奇“呸”地吐掉瓜子壳,接着说:“不过可惜了,樾哥从来不打架,能跑就跑,人都欺负上门了,也不回一下。”
文珊感受着水杯的温热自指尖处传来,脑海里浮现出李今樾古惑仔装扮的模样,嚣张跋扈,不像是任人欺负的啊。
瓜子嗑得“咔咔”想,齐奇想起什么,眼睛往后瞄了下,问她:“文珊,你跟李今樾坐了这么多久同桌了,有没有见他跟哪个女生走的比较近?”
文珊认真想了下,发现自己平时好像都不怎么注意李今樾,只能摇头。
“那你有没有听他提过哪个女生?”齐奇凑近了些,低声说,“就比如,哪个女生经常打他,或者是不理他。”
文珊一脸疑惑:“有女生打他?”
“对啊!”齐奇小声道,“你不知道,这女生是樾哥元宵那天遇到的,一见面就踢他一脚,腿被踢的青了好几天,好像之后遇到,又打了他几下,他人都被打懵了,还跑来问我,自己是不是挺欠揍。”虽然有略微夸大的部分,但齐奇觉得自己说得大差不差。
而文珊也懵了,僵硬地扭过脖子:“你,你说什么时候?”
“元宵啊,我听他说那女生误会了,他好像是在救一个准备跳河自杀的女生,就学校北门那M水系,你知道那地方哪年都死人,打他的女生和跳河的女生应该都误会了,一个对他嗷嗷哭,一个一脚就踢过来了,还……”
后面的话文珊已经听不清了,此刻她脊背紧绷,身体僵硬,脑袋一片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