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樾哥,你生病了?”猫着腰蹲在走道的齐奇纳闷。
终于把那口气咽下去,李今樾缓过神,瞪他:“神经病啊,一惊一乍的。”
齐奇没跟他计较,苏老师还在讲台上坐着,他低声催促:“你英语试卷给我抄抄,我忘写了。”
昨晚上英语老师作业布置得晚,班里大多数都没写,而小弥勒每次作业都会认真检查,眼神还特别好使,有没有认真做,他一眼就能看出来。
齐奇为了自己以及他周围的同胞们偷偷潜伏过来,准备借鉴李今樾的试卷,把答案调整一下蒙混过关,不曾想从来不拒绝的李今樾朝他坚定的摇头,一脸正气:“班长,你这就不对了。”
“啊?”齐奇懵了一瞬。
李今樾往左侧迅速瞄了眼,拍了拍齐奇的肩膀,语重心长道:“班长,你可是一班之长,怎么能带头抄作业呢,这种行为是非常可耻的,且不可取的,我李今樾一向抵制这种行为,你还是找别人去吧。”
齐奇半张着嘴,一脸“你没事吧?”的表情,脱口而出:“你吃错药了?”
李今樾没理他,坐直身体举起语文书,一首《破阵子》读得那叫一个荡气回肠,脚下却长眼睛似的轻踹齐奇一脚。
文珊揉了揉耳朵,眉头微蹙,不满地瞥了身侧人一眼,刚才还没什么声音,这会怎么突然这么大声,她耳朵都快被震聋了。
她往楚小雨身边挪了挪,低头继续背诵,却听见右侧的声音更大了,干脆直接捂住耳朵。
早自习下课,教室里趴下去一大片,大家争分夺秒地补觉,也有打算用一个课间创造一个奇迹的。
上课铃响,小弥勒乐呵呵走进教室:“把昨天的试卷拿出来,放到桌子上我检查。”
已经翻开书本的文珊疑惑,考试的卷子不是讲完了吗?
“……珊珊。”左侧楚小雨弱弱地喊她,从桌洞里掏出两张空白的英语试卷,“昨晚试卷让我忘桌洞了。”
文珊呆住。
小弥勒握着茶杯,晃悠悠地从前排开始检查,脸上乐呵着,眼神却犀利如X光:“……这是你自己写的?水平提高这么快,都赶上我了,呵呵。站起来!”
“……呦,什么时候英语字体写这么好了,跟老外刚学的?可以可以,呵呵。你也给我站起来!”
小弥勒一路走过来,零零散散抓到几个弄虚作假之辈,脸上的笑渐渐挂不住,一直走到文珊那排停下,视线在三人空空的桌面上扫一圈,拧紧茶杯问:“你们三的试卷呢?”
楚小雨自觉站起来,还不忘拉文珊:“我们俩的忘带了,不过老师您放心,我们保证全都写完了!”
小弥勒将信将疑看了她们一眼,问李今樾:“怎么的,你也忘带了?”
刚刚找了一圈都没找到,忽然想起昨晚早就写完且被自己扔一边,现在可能躺在家里某角落的英语试卷后,李今樾默默地站起身,说:“……我真忘带了。”
咚地一声,水杯重重放在桌上。
“你们三个,把英语试卷给我抄一遍!”
于是,新学期开学没多久,文珊在“荣获”靠墙罚站后,又一次“获得”抄写英语试卷的“机会”。
课间,文珊从桌案抬头,看了看才抄了六分之一的试卷,甩甩酸痛的手臂,仰头长叹。
她到底,是不是上辈子欠了谁的?
叹完左右看了眼,俩人笔速飞起,神色正常,给人一种习以为常的感觉。
楚小雨察觉到她的视线,放下笔,抓着文珊的手臂,眨着大眼睛撇嘴:“珊珊,对不起嘛~你要是觉得累,我帮你抄。”
文珊看了看她,伸出一根手指:“一杯奶茶就原谅你。”
“好哒!”
“哼!”
右边人不轻不重地轻哼,听着有些不满,文珊蹙眉瞥过去,这人莫名其妙吧。
“樾哥,有人找!”靠门位置坐的“播报员”朝屋里喊。
文珊没在意,埋头继续狂抄,胳膊被碰了下,楚小雨凑近,眼睛放光看门口:“珊珊,珊珊,快看,这次分班考的年级第一。”
文珊抬头望过去,走廊里李今樾懒散地斜倚着栏杆,仰头靠着墙柱,漫不经心地跟面前一个带眼镜的男生说话。
“年级第一?”
“对啊。他叫周翔,上次分班考,直接拉下李今樾坐上年级第一的位置。”楚小雨八卦说,“你看他人是不是还挺清秀的,而且家里特别有钱,就是不知道人品怎么样。”
“你好奇这个干什么?”文珊转头,惊恐道,“你不会,不会是……”
“你说什么呢,怎么可能!”楚小雨翻白眼,撩了下额前刘海,眨了眨漂亮的大眼睛,“我这么漂亮,你觉得他配吗?”
文珊非常坚定地点头:“他一点也不配!”
“就是嘛,我是在教你怎么挑选男生。”楚小雨指着窗外,“你看就外面俩人,论长相,李今樾更帅,论成绩,俩人应该……差不多,论家庭,周翔更好,论人品嘛……这个不确定。但是!”
楚小雨郑重说:“脸不能当饭吃,男人一定要靠谱又有钱。”
文珊张了张嘴,懵懵懂懂。
楚小雨见她这样,拍了拍她的肩膀:“不过你要是实在喜欢帅的,以后就多赚钱,咱有钱了什么类型的都能拥有,到时候可以跟集龙珠一样,集他个七八种。”
文珊惊:“……你这些,不会是从言情小说里看到的?”
“不是啊,言情小说哪有这么深奥的道理。”楚小雨摆手,拆开一袋饼干边吃边说,“是我妈跟我说的。”
啊??
文珊更惊,很难想象温柔的楚妈妈会告诉自己还是高中生的女儿这么“深刻”的道理。
文珊:“……其实我觉得,我们讨论这个会不会有点早了,你试卷抄完了?”
“没有啊。”楚小雨把饼干咬得咔嚓咔嚓响,“抄累了,这不讨论男生调剂一下心情嘛。”
这会李今樾已经谈完了,耸着困倦的眼皮,忍住强烈想打哈欠的欲/望,懒洋洋地坐回位置。
“樾哥!”齐奇不知从哪蹦出来,勾着他的肩膀,“走,小卖部!”
“不去。”李今樾头也不抬。
齐奇看见他桌案上抄写的英语试卷,乐了:“还没抄完呢,我就说今天怎么不给我抄作业了,你以前可是天天……唔,唔唔!”
李今樾捂着他的嘴,把人连拖带拽地拉走:“走走走,小卖部。”
齐奇掰开他的手,跟他勾肩搭背走出教室:“刚看周翔来找你了,是不是问补课的事?”
李今樾长腿一迈,从讲台一脚跨到门槛,漫不经心地嗯了声。
“他不是已经年级第一了吗?怎么还找你补课?”
李今樾抬了抬抄试卷酸痛的手臂,说:“成绩排名出来了,他退步十几名,想让我给他补回去。”
齐奇惊讶尖子班这么快就知道排名,问:“那这次年级第一是谁?是不是你?”
李今樾捶了两下肩膀,没否认。
“行啊,我就说你怎么可能退步这么快,原来是隐藏实力了。”齐奇高兴地拍了拍他,跟着他下楼梯,“他这次找你补课,准备出多少钱?我跟你说,你这次可要涨价啊,你这水平要低了多掉价。”
“什么掉价不掉价的,我没答应他。”李今樾侧身躲过楼梯口打闹的同学,无所谓地回他。
“为什么不答应?”齐奇惊疑,“你不是正需要钱吗?”
“那也不能本末倒置。”李今樾说,“爷爷开店铺的钱和上大学的钱,我都攥够了,现在打工是为了攥以后大学生活费,但赚这些钱的前提是,我能保证考上大学,主次要分清楚。”
齐奇一脸“是吗?”的怀疑表情看他:“你之前给周翔补课都是晚上,上次考砸也是因为发烧没写作文,我也没见耽误你学习了啊。”
要不说李今樾有时候挺烦齐奇的,太了解他了,一眼就能看破。
他走下楼梯,拐过弯,拧眉不耐地啧了声:“晚上有事。”
“有事?什么事,你又接了活?”齐奇问。
“差不多差不多。”李今樾不欲再说,转移话题,“我之前从你那借的书,不还了,改请你吃饭。”
“不还了?!”齐奇差点跳起来,“不行不行!这些书可是我的宝贝,我每周都要复习一遍的,就准备高中一毕业就实践起来,到时候一鸣惊人,谈个惊天地泣鬼神的恋爱,它们都是我的秘密武器啊!”
李今樾边走边勾着他的肩膀,手一摆:“可你的秘密武器现在已经被爷爷没收了,如果你想要,自己去。”
齐奇立刻恹了。
他跟李今樾走得近,老李头从来都把他当成亲孙子看,做错事了照样挨打挨骂,他哪敢因为这事往跟前凑,只能怨李今樾:“你说你就不能藏隐秘一点吗,我那书值不少钱呢。”
李今樾捶他一下肩膀:“我不说请你吃饭了吗,是男人,就大气点啊。”
齐奇“呵呵”两声,李今樾请不请吃饭,他照样去爷爷那吃白食,说了跟没说一样。
“饭就算了,你告诉我你看这书,到底是因为哪个女生。”
李今樾轻啧:“你这人怎么这么八卦啊,不是跟你说过了吗?”
“……就说是因为开学前踢你一脚那女生,你这说了跟没说一样好吧!”
李今樾被他问得烦,推着他的肩膀走:“小卖部到了到了啊,想吃啥,你樾哥我请客!”
大课间的小卖部挤满了人,齐奇泄愤似的抱了一堆东西排队,李今樾站收银台后面,边打听这学期兼职收银员工资边等着付钱,收银台外正在付钱的男生听到声音抬头,微笑打招呼:“李今樾。”
李今樾闻声望过去,不认识,但面熟,且看起来让他非常不爽,他毫不客气:“你谁啊?”
卢杰嘴角的笑微微僵硬:“之前体育课,我们见过,我还有个妹妹……”
“你是那个欺负文珊的哥哥!”李今樾站直身体,断眉微扬,气势十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