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春天飞去 第13章 罚站

文珊收拾完东西回教室时，已经快上课了，楚小雨正收拾课桌，右侧的位置还空着。

楚小雨招手：“珊珊，你下午容易犯困吗？”

“还行。”

“那你看着我，要是我犯困，就掐我一下。”楚小雨把左手郑重地放到她手心里。

下午上课时的常规操作了，文珊以前也掐过同桌。她点头：“好。”

预备铃响，李今樾踩点进教室，风尘仆仆的，坐到位置上时，文珊明显感觉到他身上的寒气，和轻微紊乱的呼吸。

文珊怕尴尬，侧身背对他，眼睛看不见，耳朵却听得见。

一阵翻书声后，他问：“那个，第一节什么课？”

文珊觉得应该不是在问她，没说话，几秒钟后，前桌犹豫回头：“问我吗？”

“兄弟，第一节什么课？”

“语文。”

“谢了。”

又是一阵翻书声，文珊左手拉楚小雨的手，右手找出语文书也翻了翻。

离上课还有一两分钟，教室里吵闹声不断，文珊这一排倒异常安静。

书翻了又翻，偏头时忽然发觉有人看自己，她下意识转头，瞧见李今樾把语文书翻得哗哗响，一脸认真，嘴里还嘀咕着：“这学期要背的这么多？”

文珊一惊，忙翻书认真看，什么老子孟子庄子，逍遥游行路难兰亭序的，大小长篇加一起感觉有几十篇了。

这要背到什么时候？？

上课铃响，语文老师抱着一堆教材进来，她个子有些矮，带着眼镜，姓苏，给人感觉挺温柔的，结果一开口“上课！”，全班一激灵，被她大嗓门吓一跳，霎时精神抖擞。

一旁楚小雨嘀咕一句：“上课了？”

文珊边翻书边侧头，见她迷迷糊糊的，惊讶：“你刚才睡着了？”

楚小雨唔了一声：“待会上课看着我点。”

话是这么说，苏老师的嗓门也很大，但架不住语调抑扬顿挫太过催眠，文珊也不知不觉开始鹌鹑点头，苏老师的声音成了梦中的背景板，渐渐与昨天半夜楼下那只嗷嗷叫的公鸡打鸣声融为一体。

“后排靠窗那三个！”一声巨响震醒昏昏欲睡的教室，文珊一惊，睁开眼，看见苏老师掐腰站在讲台上瞪她，“你们给我站起来！”

文珊还有些迷糊，她左右两边的人已经自觉熟练地站起来，楚小雨顺带拉了她一把，文珊身形晃了晃站起来，还有点懵。

苏老师握着教科书把讲台砸得咚咚响：“我上课有这么无聊吗？！一个两个三个跟小鸡叨米一样，昨晚上干什么去了？！”

教室里因苏老师的怒火变得寂静，文珊低着头大气不敢出，只等着苏老师发泄完赶紧坐下。

忽然，一道似梦似醒的嘀咕声响起：“杀鸡……”

死一般安静后，教室里哄堂大笑。

文珊半张着嘴，不敢置信又一脸倾佩地向右转头。

“你们三个给我到后面靠墙站！！！”

于是，三人拿着书笔，分别占据后门，墙报正中间，以及靠墙角落。

而站在墙报中间，正对着讲台的文珊，实在想不清楚，为什么开学第一天，她会被罚站啊！

要知道，从小到大，她文珊永远都是班级里最没有存在感最不会被注意到的那个，没出过什么风头，但也没挨过罚。

人生第一次罚站，竟然是因为一只打鸣的公鸡，还有……她那个‘口出妄言’的同桌！

文珊愤愤向右看，却见李今樾斜倚靠着后门，一手握笔搭在坐后门旁的男生肩上，一手举着语文书挡住整个脸。

她微微后仰，侧头去看。

好嘛，后门不知道什么两个椅子搭一起了，李今樾坐上面仰头闭眼睡正香。

这人心真大，这样都能睡，他罚站的时候不会觉得不自在吗？

这么一想，文珊忙去看楚小雨，怕她脸皮薄，被罚站心里难受，谁知楚小雨连挡都没挡，直接靠墙低头，用刘海遮住眼睛，也睡着了。

……真服了。

“不要东张西望！”苏老师突然提高音量。

文珊吓一跳，忙低头看书。

讲台上的授课还在继续，苏老师解析完一小段文言文，让大家自由朗读五分钟，文珊举着书小声读，眼睛往左右两边撇了下，结果那两人保持着刚才的姿势，一动不动。

一中的老师大多数喜欢连坐制，文珊又看了她的两个同桌一眼，莫名有种不好的预感。

教室读书声嗡嗡一片，混进几道不和谐的笑声。

文珊从书里抬头，看见面前后排几个男生凑在一起窃窃私语，时不时向后撇她几眼，见她看过来了，也不避开，对她嬉皮笑脸。

几个男生的面相看着眼熟，但一时想不起来，不过这副嬉笑的模样很是让人厌恶，文珊皱眉，手指紧紧捏着书本，眼睛直勾勾盯着地他们看，想把人盯回去。

谁知那几个男生来了劲，嬉笑声更大，眼神意味深长，带着嘲弄和玩味，将她从头打量到脚，脸上透着一丝高高在上的优越感。

恶心，羞耻，愤怒……

文珊手指越捏越紧，脸颊逐渐涨红，终于忍不住，大喊：“看什么看！”

朗读声停止，众人纷纷往后看，苏老师走过来：“怎么回事？”

那几个男生似乎没想到文珊会突然发飙，愣了下，相互看几眼，都无辜摇头说不知道。

苏老师看向文珊，声音大得像是逼问：“你说，怎么回事？”

全班视线落在文珊身上，她感觉浑身不自在，她想说，却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说这几个男生盯着她看？让她觉得不自在？

“咣当——”一声巨响，众人注意力被转移到后门。

李今樾摔坐在地上，一条腿还搭在歪倒的椅子上，愣愣地抬头，像是刚睡醒，问：“下课了？”

“李今樾！！！”

最终，这堂课以苏老师怒吼李今樾去门口罚站结束。

下午前两节课语文连堂，下一节课三人还要罚站，文珊回到座位上，楚小雨忙拉着她问：“刚才怎么回事？”

文珊不知道怎么说，便回：“看他们烦。”

“哦哦。”楚小雨点头，也不问她为什么看到那几个男生就烦，直接从桌洞摸出螺丝刀，咬牙瞪眼恶狠狠说，“放学要不要戳他们！”

“不用不用。”文珊忙抓住她的手，把螺丝刀塞回桌洞里，哄楚小雨，“再给他们一次机会。”

不等楚小雨说话，身后传来椅子碰撞声，文珊回头，见李今樾正往走道方向挪椅子，似察觉到她的视线，李今樾匆匆撇了她一眼，把桌子也挪了，两人原本挨着的桌子之间，留出一道缝隙。

文珊搞不懂他在做什么，不过离远点也好，她现在看到李今樾既尴尬又纠结。

虽说李今樾救了她和楚小雨，但他昨天在W水系欺负楚小雨是事实，不过这一天相处下来，他也没做什么过分的事，倒让文珊迷惑了，只好不理他。

十分钟课间很快过去，文珊拿书准备去后排，又想起那几个男生的嬉笑，顿时犯恶心，可她也不想让楚小雨过去，正犹豫着，李今樾卷着语文书站起来，慢悠悠走到后排板报中间，往墙上一靠，歪头闭眼，准备睡觉。

文珊松了口气，默默走到后门位置，学着李今樾的样子斜靠门板，还挺舒服。

就是两个板凳搭起来太高了，她坐不上去。

上课铃声响，苏老师进教室，看着自觉站后排的三人，满意地点头，开始‘慷慨激昂’的上课。

这节课文珊打了十足的精神，听得也很认真，只是一节课下来，总感觉脑子不够用，一脸萎靡。

文珊回到座位上，看楚小雨精神气十足，从桌洞掏出一小包辣条嚼得正欢。

也是，睡了两节课，能不精神吗。

“珊珊，你吃吗？”楚小雨问她。

“不吃。”文珊摇头，抬手把窗户打开一小缝，寒风吹在脸上，脑子清醒不少。

她晃了晃脑袋，拿出水杯，问：“我去接水，你要吗？”

“要烫的，谢谢珊珊～”

一中每个班的饮水机都搭在讲台左侧，接水时，人正对着教室门，学生进进出出，门一开，寒风吹得人直哆嗦。

门又打开，却久久没关上，文珊缩着脖子排队，皱眉望过去，教室门口站了几个女生，互相拥簇着，跟坐门口的同学说了几句。

“李今樾！有人找！”门口同学向后喊。

风呼呼往教室里灌，文珊视线跟着李今樾，希望他能快点，谁知他一副懒洋洋没睡醒的样子，晃悠悠走到门口，还不出去，就站门里跟人说话。

文珊被风吹得直打颤，快速打完水，小跑回座位，抱着热水杯暖手，说：“你杯子先给我暖暖手。”

身侧人没回话，只有吃东西的“咔嚓”声，文珊转头，见楚小雨靠墙吃着薯片，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前面。

“看什么呢？”文珊顺着她的视线看向门口，疑惑，“你看他干什么？”

楚小雨喂她几片薯片，一副八卦的模样：“先别说话，看完再说。”

文珊咬着薯片纳闷，抱着水杯望过去，没等一分钟，门口传来女生呜咽的哭声，接着李今樾转头回教室，唇角紧绷，面色肃穆，像是别人欠他几个亿似的。

“又哭一个。”楚小雨薯片吃得津津有味。

文珊纳闷：“他经常弄哭女生？”

“准确的说，是吓哭的。”楚小雨拿纸擦了擦手。

文珊见她吃完，递过水杯，更疑惑：“吓哭的？”

楚小雨接过水杯抿了一口：“对啊，你没看他那凶样，要是再黑一点，像不像罗煞？”

文珊回忆。

像吗……

“我去。”楚小雨忽然惊呼，慌忙低头缩起来。

文珊回头，瞧见李今樾坐在位置上，眉头紧锁，脸色阴沉，正看着楚小雨的方向。

文珊不满：？他瞪什么瞪？！

李今樾纳闷：她瞪什么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