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春天飞去 第12章 室友

已经明白自己把老人家好不容易推回家的小摊车，又重新推回来的文珊，根本没注意李今樾尴尬又别扭的动作，因为她的脚趾已经开始在抠三室一厅了。

而当李今樾叫老李头‘爷爷’并出现在她面前时，尴尬程度达到顶峰，脸颊通红，脚趾的工程量骤增。

文珊坚强微笑：“……你好。”

某种程度上，俩人此刻的情绪大差不差，场面在文珊说完同样的话后，陷入了沉寂。

从小车上下来的老李头风风火火跑过来，对着李今樾屁股就是一脚。

李今樾被踹一踉跄，难得没跟往常一样没皮没脸，而是阻止老李头，撇了眼文珊说：“爷爷，我同学在呢。”

老李头瞪他，飞快比划着，李今樾总算弄清楚，绷着身体站文珊面前，视线不知道落在哪，看她一眼迅速移开，说：“谢谢。”

“啊？不用不用。”文珊忙摆手，李今樾这句感谢总感觉是在臊她，她干笑两声，“我，那个……我还要回宿舍，先，先走了。”

再待下去，文珊觉得她脸都要炸了。她边从小摊车上拉尼龙袋，边忍不住想自己干的蠢事——把人家孙子的关心误认为欺负差点一雪球砸人头上，把老人家好不容易推回家的车又推回来，两件事都是足以她半夜起来骂自己的程度。

“我帮你。”李今樾上前帮忙。

文珊此刻就差羞愤到拿头撞墙了，哪敢让他帮忙，边“不用不用”地推脱，边用手肘挡李今樾一把，没成想李今樾看起来那么大个竟然被她捅得后退两步。

尼龙袋子在俩人拉扯下掉落，文珊没心情检查，只想立刻拿头撞墙。

“对不起对不起，我……你，你没事吧？”

李今樾看她不知所措的模样，深吸一口气忍下被她捅到肋骨的疼痛，面色如常摇头，弯腰一把扛起尼龙袋放肩上，说：“是去宿舍吗？”

文珊瞧他脸不红心不跳的样子，感叹这人力气真大。她边伸手拉尼龙袋边拒绝说：“是，不过我自己就可以了，不用麻烦你的。”

肩膀上的袋子颇有重量，李今樾觉得她不可以，再说，不让他帮，他怎么替爷爷还她人情。

但见文珊抗拒且小心翼翼的模样，还是顺着她的力道把尼龙袋放地上。

文珊莫名松口气，道了声谢，抓紧尼龙袋转身往校门走。

忽然一声“哎呀”，齐奇身体前倾踉跄两步挡在文珊面前，文珊惊一下，纳闷看他：“班长？”

齐奇站稳身体，扫了眼踹自己一脚的罪魁祸首，转头笑着去拿文珊手里的袋子，说：“文珊同学，我是班长，我帮你。”

文珊犹豫，下意识回头看了眼李今樾，却见他扭头推小摊车，嚷嚷着老李头上车，脚一蹬，走了。

盯了很久的俩保安见状忙追过去：“那个同学！站那，你地还没扫完！”

然后，文珊看见原本慢悠悠走的小车上，李今樾忽然站起来狂蹬，小摊车“siu ～”地一下跑了。

趁着文珊愣神之际，齐奇拿过她手里的尼龙袋，想学李今樾往肩上扛，一用力，只听“卧槽”一声，他差点闪到腰。

“文珊，你这里装的什么？太重了吧。”

最后，俩人一人拎着袋子一角，走几米停一下，终于到女生宿舍楼下。

齐奇不好进去，幸好路过几个女孩子见文珊不方便，一起上前帮忙，合力把尼龙袋搬回宿舍。

文珊进宿舍晚，只能住离水房最远的空房间，屋里还没来得及打扫，四张铁架上下床蒙了一层灰，好在这间屋子朝南，阳光照进来时还算舒服。

道了谢，文珊又向隔壁寝室借了个盆和抹布，爬上爬下把四个铁架床擦干净，整理完又借了拖把，去水房弄湿拎回来时，瞧见宿舍门口站着一位脚踩高跟鞋的女士。

女士听到动静，转头看她，唇角微扬，声音温柔清亮：“同学，你好，你也是这个宿舍的吗？”

文珊愣了下，她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看的女人，修长得体的大衣包裹高挑身材，手上提着好看的包包，漂亮的眼睛看向人时像在发光。

“同学？”女士疑惑看她。

“啊？”文珊反应过来，“对，我是这个宿舍的。”

这时，宿舍里传来熟悉的声音：“妈妈，你在跟谁说话？”

女人笑着看向宿舍：“是你的室友回来了。”

“真的？”屋里声音听起来很兴奋，鞋子嗒嗒声渐近，文珊瞧见从宿舍门口探出一个熟悉的脑袋，“文珊？！”

楚小雨趿着鞋，抱住文珊的手臂：“珊珊，你竟然是我室友，真是太好了。”

文珊被抱个猝不及防，抬手拿开拖把：“你小心点。”

女人凑近，嘴角始终挂着温柔的笑：“你就是文珊呀，小雨今天一直跟我提你，果然是个好孩子。”

文珊莫名脸一红：“谢谢阿姨。”

楚小雨拉着文珊进宿舍，一进门，文珊还以为自己穿越了，大半个宿舍被大大小小的行李箱占满，完全没有刚来时的空寂感。

楚小雨抱起铺了一半的床铺，放到另一边，朝文珊说：“珊珊，你睡这个床，我刚才观察了，这个位置晒到太阳的时间最长。”

文珊忙放下拖把摆手：“不用不用，我睡哪都行。”

说话间，楚小雨已经在另一个床铺把床铺好了，她整理完后，转头问文珊：“珊珊，你的被子呢，我帮你铺，我最会铺床了。”说着，她眼睛往门口撇了一眼。

文珊也瞧过去，见楚妈妈无奈又宠溺地看着楚小雨笑。

“不用了，我自己来就行。” 文珊扫了圈被占了大半个宿舍的行李箱，说，“你先收拾一下自己的吧。”

将拖把放到一边，文珊拆开尼龙袋铺床。为保暖，她准备底下垫两层，身上盖两层，棉被沉重，文珊费点时间铺完，回头，见楚小雨坐床铺上看着一堆散开的行李箱愁眉苦脸。

“需要我帮你吗？”文珊在一堆行李箱前蹲下，已经预料到这种情况。

“不用！”楚小雨霍地站起身，一脸坚定，“我可以！”

楚妈妈笑了笑，坐在空床铺上，朝文珊招手：“文珊，来。”

“阿姨。”文珊坐过去，也不知怎么得，她总觉得楚妈妈笑中有点幸灾乐祸的味道。

楚妈妈从一个行李箱里拿出一大袋零食，拆开一包，递给文珊：“你别管她，谁让她非要带这么多东西，让她自己解决。来，陪阿姨吃零食。”

文珊本想拒绝她递过来的零食，但一听是陪她吃，默默伸出手拿了一个妙脆角。

“味道怎么样？”楚妈妈问。

文珊点头：“好吃，谢谢阿姨。”

妙脆角很香很脆，文珊不是没吃过零食，小时候她总会帮张慧买酱油的时候偷偷瞒下两毛钱，在回家路上的小卖部买一袋唐僧肉，吃完顶着满嘴油跟张慧撒谎，被识破大骂一顿后，下次出门买酱油，张慧依旧给同样金额的钱，她就再偷偷买唐僧肉吃。

后来被卢康发现，文珊挨了一顿揍，总算知道偷吃东西后是要擦嘴的。

小时候的味道已经记不清了，但文珊知道肯定没有她现在吃的好吃。

楚妈妈看了眼零食袋子：“烧烤味的，没有番茄的好吃，我再拆一袋番茄的，你尝尝。”

零食袋子递到自己面前，文珊看了楚妈妈一眼，怕她嫌自己不吃又怕她嫌自己吃得多，只能慢慢地吃，然后，不知不觉跟着楚妈妈一袋接着一袋得吃。

“妈妈！”收拾差不多的楚小雨扒拉自己的零食袋，皱眉道，“你都快把我零食吃完了。”

文珊拿饼干的手一僵，顿觉不好意思，刚准备收手道歉，楚妈妈把饼干塞她手上，掏出纸巾淡定擦手：“你不吃，还不让我吃呀。”

楚小雨气鼓鼓瞪眼，合上行李箱，推给她：“我收拾好了，这是多的，妈妈，你帮我拿回家。”

楚妈妈站起身，一手提包，一手插兜：“你自己拿上来的，自己拿下去，你爸在下面，让他给你拿回家。”说完，她弯腰朝文珊笑：“文珊，阿姨走了，你和小雨好好相处，晚上睡觉门窗关好，被子要盖好，有什么问题记得找老师，周末可以跟小雨来阿姨家里玩哦。”

文珊拿着饼干站起来：“嗯嗯。”

楚妈妈踩着高跟鞋离开，楚小雨推着两个行李箱跟在她身后，嘴里喋喋不休喊着“妈妈妈妈”，楚妈妈被她喊得有些烦，“嗯啊哦”地敷衍回她。

文珊收回视线，把手里的饼干放进衣柜，重新拿起拖把开始拖地，拖完地有点渴，这才想起来还没有买生活用品，好在女生宿舍旁边就是食堂小卖部，里面什么都有。

锁好宿舍门，文珊下楼去小卖部，临进门，远远瞧见楚小雨，她站在一中年男人身侧低着头，面前的楚妈妈双手抱臂，一脸严肃地对她说着什么，中年男人一手提着楚妈妈的包，一手揽着楚小雨，时不时侧头讨笑着说几句。

文珊只扫了一眼，转头进小卖部。

现在快到下午上课时间了，小卖部挤满了买饮料的人，文珊挑完生活用品，抱着一堆东西排队付钱，门口进来三四个男生，勾搭着聊天。

“行啊杰哥，考进尖子班了，厉害啊！”

被拥簇在中间的卢杰扶了下眼睛，笑道：“没有，运气而已，我考试前打一夜游戏，都没看书。”

“没看书都考进尖子班了，那你要是看书岂不是年级第一都是你的了？骗人吧你。”

卢杰无奈笑：“真就偶尔看看。”

“我去，这就是学神吧？不学习就能考高分，天赋异禀。”

“以前我以为李今樾才是那种天赋型选手，谁知道他这次掉实验班了，我进班级时还以为听错了呢。”

“真的假的？李今樾去实验班了？就这以前还吹嘘天才呢，伤仲永了吧。”

几个男生推推搡搡走过来，正被人夸赞羡慕‘天赋’的卢杰看到文珊：“小珊？”

文珊始终低着头，像是没听见，付完钱转身跑了。

“杰哥，你朋友？”

“我妹妹。”卢杰看着文珊匆匆离开的身影，笑着说，“从小被收养，没见过世面，性格比较腼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