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抚月对苏全心动归心动,却并没有付诸行动,毕竟颜淮江的事才过去没多久,她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实在是有些后怕。
而且她现在的情况跟之前的情况不太一样。
当时急着嫁人是因为想要利用‘臣妻’的名头逃离霍安瑾,如今的她却没有这样的危机,所以可以慢慢来。
吕辛察觉到了方抚月的心思,小声问道:“月牙,你觉得苏全…?”
方抚月点了点头。
“吕辛姐,其实我从来就没有想过嫁给像颜淮江那样有官身的人,我想的一直是招个苏全这样的上门夫婿,两个人踏踏实实的过日子。他不用对我有助力,他只用包容我,永远站在我这边就好了。我也不用为了他的事费心费力忙前忙后。”
“可是时也命也,当时的我…总之是有些不得已,所以才选择了颜淮江,最后却只剩一地鸡毛。”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跟他说?”
“我还没想好,或者说我还没有认定是他。”
“苏全是不错,我也确实有些心动,但是吕辛姐,我不确定这是因为他符合我对未来的幻想,还是因为我喜欢他,所以我还没有拿定主意。”
“而且我现在也没那么想嫁人,好不容易得到自由了,我还没玩够呢。再说了,就算我不嫁人,有你经营铺子给我的分红,我就算什么都不做也能开开心心的当个自由自在的富婆,这样不好吗?”
姐妹俩在马车里开开心心的说起了私房话,完全不知道马车外的暗卫头头吓得汗都下来了。
在陈贾给他那个昂贵的落胎药的时候他就好奇的问过,落胎药又不难配,何必花大价钱买了再千里迢迢送来永顺。
陈贾就教育了他,说方抚月的肚子以后可是要怀皇嗣的,金贵着呢,寻常的落胎药要是伤了方抚月的身子,那他们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这种情况下暗卫头头早就将方抚月看做了霍安瑾的囊中之物,如今方抚月却开始考虑嫁给苏全?!
暗卫头头觉得脖子有点凉,赶忙给京城里发去了消息告知这件事,询问要怎么处理才好,是让苏全悄无声息的消失,还是将方抚月早日送回京城。
看到这个消息后霍安瑾气笑了。
原来对于方抚月来说只要不是他谁都可以吗?软饭硬吃得陇望蜀的颜淮江可以,一事无成废物一个的苏全也可以,唯独他霍安瑾不可以。
看来他得尽快行动了,不然方抚月怕是连他这个人都要忘干净了。
*****
永淳三十三年的春节,方抚月跟吕辛到达了恢复生机的延绥镇,她踏上了方城跟方明日曾经踏足过的地方,对着无人处低声诉说着这些年的思念以及如今她跟方怀云的近况。
说完两人才开始欣赏边塞美景,看着看着两人就得知了一个消息——霍同泽去世了。
皇帝霍同泽去世了,太子霍安瑾继位。
新君继位必然是要开恩科的,这是霍安瑾继位后的第一次科举,在这次科举中上榜的人就是他的第一批天子门生,意义非凡。
这种事方抚月知道,郑大人夫妇自然也知道,尤其方抚月跟霍安瑾还是有旧的,所以方怀云是大概率会参加这次会试跟殿试的。
意识到这件事后方抚月跟吕辛就赶紧让暗卫头头驱车回了京城,只是到了京城门口后方抚月却有些迟疑。
她觉得有些不对劲。
不是因为郑晚溪的让她无事不要回京这件事,毕竟现在是方怀云要参加科考,她回来也是勉强解释得过去的,但她就是觉得有些不对劲,总觉得前方有什么危险在等着她,却又说不出来。
在门口踌躇到快要关闭城门后,方抚月还是选择了进入城门。
不过方抚月并没有跟吕辛一起去郑府,毕竟吕辛是郑府的义女,她虽然是吕辛的义妹,却跟郑府并没有关系,实在不好深夜打扰。
方抚月回了那个皇城边上两进的小宅子,这些年吕辛时不时的会过来住住,所以这里什么东西都不缺,还有个婆子跟门房以及两个丫鬟守着,方抚月完全可以拎包入住。
至于苏全跟暗卫头头,方抚月则让他们去了另一间三进的大宅子,等安顿好了之后再安排他们的去处。
只是方抚月虽然没想着去郑府打扰,有个人在得知她回京了之后却不顾天色已晚三更半夜的跑了过来。
听到急切的敲门声的时候方抚月一时还有些懵,因为她才刚回京,按理说是不会有访客才对,但是片刻之后她就反应了过来,这么迫不及待想见她的人,这世上只有方怀云。
门房将门打开后,方抚月果然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姐!”方怀云边喊边满头是汗的冲到了方抚月的跟前一把抱住了她:“我好想你。”
方抚月给他擦了擦汗,想着天寒地冻的怕他着凉,忙不迭的拉着他去了温暖的室内,一边走一边教育他:“你这孩子真是的…都多大人了,怎么还这么不注意身子,回头得了风寒你会试怎么办?”
“不会的,每年科举都有些体弱的举子一病不起,所以这些年义父一直有督促我锻炼身体,我是不会这么容易就生病的。”
“那也不行。”方抚月将丫鬟准备的姜茶递到了方怀云的手里:“赶紧喝了驱驱寒气。”
方怀云一饮而尽后笑眯眯的问道:“姐,你怎么回京了?是因为知道我要准备参加会试特地回来陪我的吗?那我的小外甥或者小外甥女呢?你怎么不一起带回京城来?”
方抚月的脸上僵了一瞬。
“…吕辛姐没跟你说吗?”
“吕辛姐说你回京了我就跑过来了。”方怀云一脸傻笑的说道。
方抚月有些纠结了,不知道该不该说才好。
不说,这件事方怀云总是要知道的,没什么必要瞒着。
说,方怀云会试在即,要是知道了这件事难免又怕影响到他的心情。
方怀云看出了方抚月脸上的迟疑,严肃了神情说道:“姐,我不是孩子了,你不能什么事都瞒着我,再说了,就算你不说我还可以回去问吕辛姐,吕辛姐不说我也可以派人去永顺查探,你是瞒不住的。”
“…怀云,姐姐不想瞒你,姐姐只是想等你考完再说,毕竟会试是大事。”
“可是姐,你不说我就会整天挂念着,这样一来我根本就做不到心无旁骛的为考试做准备,说不定到了考场上还会分心,这样不是更耽误我会试?”
方抚月沉默了一会儿,让丫鬟去外间守着才柔声说道:“怀云,姐姐可以跟你说,但是你要保证绝对不能让这件事影响你的心情。”
方怀云郑重的点了点头。
方抚月这才把永顺的事告诉了方怀云。
方怀云听完气得眼睛都红了,他看了看方抚月平坦的小腹咬牙切齿的说道:“我要杀了颜淮江!”
“胡说什么呢!”方抚月拍了拍他的头:“你是清清白白前途无量的公子哥,他不过是一滩烂泥,你看他一眼我都怕他脏了你的眼,你还想着跟他动手?也不嫌脏。”
“可是他伤害了你!他就该死!”
“我不是跟你说了,我已经报复回去了,剥夺官职永不录用再加上断子绝孙,已经够了。”
“这才不够!他欠你一条命,他就该一命还一命!”方怀云一字一顿的说完,转身就往门外走去,明显是想做什么的样子。
“方怀云!”方抚月气得大喊:“你想气死我是不是!你刚刚答应我什么了还记不记得?你是看我没用了,嫌弃我帮不上你了所以都不听我的话了是不是!”
“…我没有。”
方怀云有些委屈,不愿意放过颜淮江,却也不愿意惹方抚月伤心,只能站在门口踌躇不前。
方抚月见状松了口气,走过来又拉着他进了里屋。
“怀云,我说一切过去了就是过去了,我不放在心里你也不许。”
“可是姐…”
“没有可是。”方抚月无情的镇压了方怀云:“你非要计较的话,当年还是我给出的条件让吕辛姐帮我找人,是我选择了颜淮江,也就是说是我给了他伤害我跟孩子的机会,你是不是还要怪我?”
方怀云疯狂摇头。
“那不就结了。”
“我做的选择我承担后果,我受的委屈我报复回去,一切的事情都已经被我画上句号了,你可以心怀不忿但我不允许你插手,因为我绝对不允许我的事脏了你的手,明白吗?”
方怀云点了点头,小声补充道:“姐,你的事从来就不会脏了我的手。”
方抚月戳了戳他的额头,屋内的氛围这才恢复了融洽。
“姐,既然你跟他和离了,怎么不回京城啊?还有吕辛姐也是,说是去永顺照顾你跟…总之一去不复返了,寄回来的信也只说你们一切都好。”
“我跟吕辛姐四处游玩了一番,对了,我在应天府的夫子庙还给你祈了福,让孔夫子保佑你科考顺利,还给你求了个平安符。”
方抚月从一旁的包袱里掏出来个平安符交到了方怀云的手里。
“就算姐你不去求我也是一定会考上的,义父说了,只要我不昏了头是不会掉到三榜同进士的,就看我有没有这个本事超常发挥了,或许能成为二榜前几名呢!”
方怀云喜滋滋的把方抚月给他的平安符收了起来。
“二榜前几名你就满足了?怎么不再努努力进入一甲呢?”
“姐!一甲哪里是说进就进的,举子里比我厉害的人多了去了,我能考到二榜前几名就很不错了!”
“这样啊…可是姐姐的怀云长得这么好看,我总觉得不当个探花有些可惜。”
方怀云看着方抚月脸上玩味的笑意知道她是在开玩笑,也就大言不惭的说道:“那是,我长得跟姐你这么像,不当探花确实有些可惜。”
“乖了乖了,时候也不早了,你今天就在姐姐这里休息,明天一早我再送你回去,也好好的谢谢郑大人夫妇这些年对你的照顾,再跟郑大人提一提你的决心,让他再给你多加一些功课,省得你一天天的尽想些有的没的。”
听到这话,方怀云立马发出了哀嚎,一边跟方抚月作揖一边跟方抚月说好话,求着她不要跟郑大人说。
只是闹着闹着方怀云就伏在了方抚月的膝上安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