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灼华去世后,郑晚溪作为后宫里地位最高的妃嫔就名正言顺的管理起了宫务,从那以后宫内的风气就是一清,毕竟郑晚溪不是魏灼华,她们敢在后宫搞事情都难逃责罚。
然后郑晚溪就发现,其他的嫔妃是收敛了,楚嫔却仗着既是宠妃又是她手底下的人,愈发的嚣张跋扈了起来,前些日子甚至就因为霍环不小心撞到了她,罚霍环跟李美人一直跪到晕了过去。
郑晚溪自然不能忍,但是念在楚嫔年纪小,还是她提拔起来的人,就想着好好跟说说。
谁知道她在这边苦口婆心,楚嫔在那边充耳不闻,明明比方抚月就大了两岁,却像个小孩子一样,听到不爱听的就闹脾气。
所以郑晚溪看到方抚月回来了之后,就懒得再跟楚嫔说什么了,挥挥手让她下去了。
等到楚嫔的背影都看不到了之后,郑晚溪才开口道:“怎么样?郑夫人给你推荐了哪家私塾?”
“奴婢正是想跟娘娘说这件事,”方抚月答道:“郑夫人说她想让我弟弟拜郑大人为师。”
郑晚溪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但是仔细想想还是认可的点了点头:“是个不错的主意,郑大人是正经的科举出身,学问自然是没得说,还是单独教学,比起私塾可好了不少。”
“奴婢想也是,但就是因为太好了,所以奴婢有些拿不准…就想问问娘娘您的意见,还有郑大人夫妻的情况。”
“我的话…会推荐你接受郑夫人的好意,毕竟有了郑大人这样的老师,你弟弟的科举之路必定会顺畅不少。”
“至于他们夫妻的情况嘛…”郑晚溪喝了口茶:“郑大人是我的同族,但我是嫡支三房的,他却不过是旁支中的旁支,但是他于读书上天分不错,二十来岁就中了进士。”
“至于郑夫人,我只知道是她是郑大人先生的女儿,学问据说比郑大人都好,但是碍于女子的身份无法参加科举,所以到底如何就无从得知了。”
“他们是少年夫妻,感情很好,所以尽管没有孩子,但是郑大人也未曾纳过妾,据说连个通房都没有,而且郑大人对郑夫人极为维护,对外都是声称是他的身体有问题才导致郑夫人怀不上。”
“我还听郑夫人说过,有人劝他们在族内过继一个孩子,或者收养一个孩子,郑夫人倒是愿意,但郑大人全都拒绝了,直言他只接受留着郑夫人血脉的孩子成为他的继子,所以他们府内应该就他们夫妻两个主子。”
“我知道的就这些了。”
听起来好像确实没有什么问题,方抚月点了点头就离开了,准备去给吕辛传话。
在方抚月下去后,郑晚溪就转过身,一脸严肃的吩咐宋嬷嬷:“嬷嬷,你去告诉郑夫人,让她明天入宫一趟给我解释解释这是怎么一回事。”
宋嬷嬷应声而去。
第二天,郑夫人递上了牌子的第一时间宋嬷嬷就领着她进了永和宫,踏进正殿后,郑夫人像往常一样笑着跟郑晚溪打招呼,然而郑晚溪却没有像往常一样笑着回应。
郑夫人知道是为什么,倒也不觉得尴尬,而是开门见山的解释了起来:“娘娘,那位姑娘是太子殿下的大宫女,您还说太子殿下对她相当依赖,这样一个人,我们不能再犯锦歌当时的错误了,必须拿捏住她的软肋才行。”
“她的父母兄长都没了,只有这一个相依为命的弟弟,那么很明显,她的软肋就是这个弟弟,臣妇跟夫君也是为了娘娘跟太子殿下着想,才擅自做出了这件事。”
“但是我不喜欢这样,”郑晚溪低头看着地面:“我知道被人拿着软肋威胁的痛苦,不愿意用这样的方法。”
郑夫人上前几步:“娘娘,只要弦月姑娘对您、对太子殿下一直忠心,臣妇就绝对不会用她的弟弟胁迫她,而且臣妇跟夫君可以保证,我们夫妻俩都会对她的弟弟倾囊相授,弦月姑娘是稳赚不亏的,您大可放心。”
郑晚溪沉默了许久才抬起头,直视着郑夫人的眼睛掷地有声道:“这次的事我可以不追究,但是以后我不希望你们再背着我擅作主张,你们要清楚,我才是你们的主子,而不是你们是我的主子。”
这话就有些重了,郑夫人连忙带着惶恐跪了下去认错。
三天后,吕辛就带着方怀云住到了郑大人府上。
尽管方抚月姐弟并不直到收徒这件事动机不纯,郑大人夫妻还是心虚不已,于是拜师的时候并没有简单就过了,而是邀请了一些亲近人家举行了个郑重的拜师仪式。
在仪式上,郑夫人注意到吕辛躲躲闪闪的不愿意露面,疑惑的想要去查,但是想到之前郑晚溪的警告,又没有动手了,而是将疑惑告知了郑晚溪。
郑晚溪听说了后就叫来了方抚月询问。
方抚月倒也没瞒着,而是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毕竟在曲江阁见过吕辛的人再少也还是有的,与其撒谎被查到,还不如老老实实的说出来。
郑晚溪听了后叹了口气就陷入了沉默。
看到郑晚溪这样的反应,方抚月连忙打蛇随棍上,询问郑晚溪能不能帮帮吕辛,给她一个清白的身份。
郑晚溪斜睨了她一眼,应允了下来。
一个月后,方抚月就拿着一个全新的户籍交给了吕辛,告诉她从今以后她们就不是远亲了,她是一个来自边关延绥镇的可怜女人,夫君及其他亲人均丧生于永淳十五年的无妄之灾,无依无靠的她跟着逃难的队伍到了京城讨生活,后来被方抚月雇佣来照顾方怀云。
听完,吕辛就抱着方抚月哭得泣不成声。
当年她不过是因为一时的恻隐之心以及同乡之谊为方抚月做了点小事,没想到这些年方抚月就又是救她出火海,又是让她让她重获新生,能够再一次光明正大的站在阳光下,这份恩情让她怎么能不动容。
方抚月安慰了她好半晌她才终于停止了哭泣,然后就提出了要与方抚月结拜。
经过这些年的相处,方抚月是知道吕辛对方怀云有多用心的,于是毫不犹豫的答应了下来。
确定了义姐义妹的身份后,方抚月又看了方怀云一眼就匆匆回宫去了,毕竟郑晚溪只是让她来送户籍,可没有允许她在宫外停留。
方抚月离开后,重获新生的吕辛翻出了她从未打开过的一个箱子,将那些从曲江阁带出来,不好处理的衣服全部拆成了一片片的布料,将过于艳丽的拼拼凑凑做成了一些小衣服,塞了些棉花拿去了贫民窟分发给里边的孩子。
至于那些看不出来历的金银珠宝,吕辛也换了好几家当铺换成了银票,然后拿着银票又去街边买了些符合身份的廉价首饰,尽管做工并不算精巧,样式也有些老旧,但是吕辛在镜子里看去,就是觉得天下再没有比这些首饰更好看的了。
做完这一切后,吕辛就彻底的忘记了过去,完完全全的成为了来自延绥镇的吕辛,也是吕‘新’。
宫外的吕辛重获新生,郑家也一片祥和,但是宫内就没这么和谐了。
*****
自从之前郑晚溪因为李美人教育了楚嫔后,楚嫔面上虽然不显,但是心里却出现了对郑晚溪的不满。
而当周嫔曝出怀有身孕的消息后,楚嫔的不满更是达到了顶峰。
明明她跟周嫔是同时成为宠妃的,周嫔的宠爱还比她少,侍寝的次数也比她少,年纪却比她大,然而周嫔怀孕了她却没有,那必然是郑晚溪给了她什么‘生子秘方’!
所以尽管心里对郑晚溪有千万个不满,楚嫔还是收敛起了脾气,对着郑晚溪伏低做小了起来,就为了恢复良好的关系,然后就可以顺理成章的讨要‘生子秘方’。
楚嫔规规矩矩的过了半年才觉得时机到了,拐着弯向郑晚溪提起了‘生子秘方’的事,然而郑晚溪却是一头雾水,楚嫔只能直言,还说只要郑晚溪把手里的生子秘方给她,她一定誓死效忠绝无二心。
听了这话郑晚溪哭笑不得,且不说她现在并不缺人对她誓死效忠,单说这个生子秘方,要是真有这个东西,霍同泽的前八个孩子又怎么会全是公主。
楚嫔却不信,只当郑晚溪是看不起她卑贱的出身,不愿意给她,愤而离去。
从那以后,楚嫔就不再是永和宫一派了,她纠结了一堆嫔妃开始暗戳戳的跟郑晚溪打起了擂台。
然而别说郑晚溪了,很多看郑晚溪不顺眼的嫔妃都在看楚嫔的笑话,毕竟再争宠,连个皇子都没有争了有什么用?
更别说虽然楚嫔是宠妃,但霍同泽可不是什么专一的人,作为宠妃之一的她连独占圣宠都做不到,跟郑晚溪打擂台不就是蚍蜉撼树?
就在楚嫔越发愤怒,琢磨着怎么独占圣宠的时候,时间缓缓的来到了永淳二十四年。
这天是霍安瑾十岁的生辰,虽然他年纪还小,但毕竟是太子,是板上钉钉的下一任皇帝,还是个整十的生辰,所以霍同泽在宫里为他举办了盛大的生日宴,京城里的王公贵族们自然也纷纷响应,无一缺席。
往日里霍安瑾的生日虽然也会庆祝,但是这么大场合的庆祝还是第一次,所以尽管他已经有了个太子的样子,却依旧忍不住有些雀跃的在宴会上四处游走,然后他就在无人在意的角落里发现了一个有些不对劲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