弦月照西厢 第27章 第27章、另寻出路

苏嬷嬷边抹泪边跟魏灼华说道：“我就说圣上不是个好的，但是姑娘你就是不听我的，非要嫁给他，我当时拗不过只能同意了，现在想来当时我就该以死相逼让您死了这条心的。”

“嬷嬷，当时的我那么固执，认定他是可以托付一生的良人，不管你怎么做都是阻止不了我的。”

“为了他，我违背了父母的意愿，背弃了家族，顶着那么多人的嘲笑也坚持走上了这条路，结果入府不过一年，就迎来了两位侧妃五个侍妾还有无数的通房。嬷嬷，我真的好后悔。”

“我掉了孩子的时候真的好痛啊，痛到我现在回忆起来都觉得呼吸困难，但是他居然轻轻放过了那个女人，如果不是我暗中出手，那个女人大概现在已经是皇贵妃了吧？”

“不对，以阿瑾看似深情实则薄幸的性格来看，那个女人要是活到现在，大概也只是后宫里芸芸众生中的一个罢了，但是就这样的她，阿泽居然不愿意让她为我的孩子偿命。”

“嬷嬷，你说我的人生是不是个笑话啊…”

听了这话，苏嬷嬷更是泪如雨下，就在她想要开口说什么的时候，魏灼华看到郑晚溪从门缝里伸进了手，挥了挥才收了回去。

魏灼华眼神一变，从嘲讽变做了深情，还略微提高声音，用门外的人也能听清楚的声音说道：“嬷嬷，我不后悔，虽然我这些年过得很痛苦，但是有阿泽陪着我，我很开心。”

“尽管他没有保护好我跟他的孩子，但是你看，从王府到皇宫，他从来没有亏待过我，我一直是他最重要的，也是唯一的妻，任何敢冒犯我的人，他都会毫不犹豫的出手惩罚，嬷嬷，我很幸福。”

“我确信，我在这个世上最爱的人就是阿泽，所以就算必须要忍受无穷无尽的痛苦，但是再来一次我还是会选择阿泽，选择成为他的妻。”

“嬷嬷，以后阿泽就拜托你了，你帮我看着他，让他不要过于劳累，也不要太想我，更不要悲伤过度以至于伤害到身体，你可以答应我吗？”

魏灼华边说话，边示意苏嬷嬷门外有人。

听到魏灼华前后不一的话，苏嬷嬷还有什么不知道的，再听听她说话的内容，苏嬷嬷更是泪如雨下。

她的姑娘，她亲手带大的孩子，在生命的最后一刻还在为她着想，又是将她托付给嗣皇帝的生母，又是在现任皇帝心里提高她的地位，这样好的姑娘，怎么就遇上了这么个男人，以至葬送了一生呢。

魏灼华却没心思安慰苏嬷嬷了，因为她已经开始失去意识了。

在她生命的最后一刻，她看到了霍同泽焦急赶来的身影，就像当年得知她即将被赐婚给太子的时候一样。

魏灼华去世后，霍同泽在坤宁宫待了整整一天，不吃不喝仿佛失了魂一样。

但是看着这样的他，郑晚溪却没有丝毫同情。

魏灼华不顾一切嫁给他的时候不珍惜，见天的往府里抬人，以至于魏灼华成了全京城的笑柄。

继位后明明已经有了不少的嫔妃，但是只要有人推荐，依旧用‘想要皇子’的借口来者不拒，后来放弃了拥有皇子的期待，直接就不装了，又纳了一堆美人，以至于宫内的宫殿都快住不下了。

现在魏灼华去世了，却又做出这样一副痴情的样子，也不知道是做给谁看。

郑晚溪看着围绕在霍同泽身边，对他各种嘘寒问暖的宠妃们，冷笑了一声，转身去安排魏灼华的身后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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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宫里，方抚月将失魂落魄的苏嬷嬷安排好了后，就转过身对正在写些什么的霍安瑾说道：“殿下，您为皇后娘娘抄抄地藏经吧。”

“我知道。”霍安瑾回答道：“我已经在抄了，只是我在想，裕王叔跟皇后娘娘都在钦天监里安插了自己的人手，父皇就什么都不知道吗？”

“殿下？”方抚月愣住了。

“弦月，这很好理解啊。”霍安瑾抬起头：“钦天监将册封大典定在这天，必然是裕王叔的手段，皇后娘娘会这么凑巧的病重去世，只能是她也在钦天监里有人手，并且清楚的知道裕王叔今天的设计。”

看到霍安瑾依旧清澈的眼神，方抚月觉得有些发冷，他才六岁！

明明在册封大典上的时候，他还是个被自己护在怀里，什么都不知道的孩子，但是在皇后去世后，得知了一切的他就迅速的反应过来了这一切，好敏锐的反应，好可怕的反应，该说真不愧是在宫里长大的孩子吗？

就在方抚月愣神的时候，霍安瑾还在继续说着话：“所以我真的很好奇，父皇就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吗？还是说他知道，但是因为已经厌弃了皇后娘娘，所以装作不知道，放任她就此殒命呢？”

方抚月回忆着之前打听到的消息，顺着霍安瑾的思路想了想开口反对道：“殿下，圣上大约是不知道的，毕竟圣上如果想要皇后娘娘离世的话多的是机会，不必特意选在您被册封为太子的这个时候。”

“可是弦月，你也说多的是机会了，那谁知道是不是父皇已经下过手，可是皇后娘娘却不从呢？毕竟离世跟离世还是有区别的。”

“如果皇后娘娘就是简单的病逝的话，魏家是不会得到父皇的照拂的，但如果她是为了帮我解决天象这个难题，那么她可就成了大功臣，她又没有孩子，那父皇就必定得对魏家有所照拂，不是吗？”

“我听先生说过，魏家当年是不愿意皇后娘娘嫁给父皇的，所以跟父皇闹得非常僵，以至于明明是皇后的母族，父皇登基后却并没有得到多少优待，但是从今以后应该就不一样了吧。”

方抚月看着眼前霍安瑾深沉的样子，只觉得喉咙有些干涩，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她都没有想到的魏灼华选择牺牲背后的意义，霍安瑾却想到了，这还是她照顾了三年的孩子吗？方抚月有些不确定了。

霍安瑾没有得到回应，疑惑的抬起头看向方抚月，然后就看到了她一脸受到惊吓的样子。

霍安瑾连忙扔下笔跑到了方抚月的跟前撒娇：“弦月，我只是说着玩的，你别害怕，你要是想的话我们现在去御花园里放风筝好不好？”

方抚月却并没有从惊吓中缓过神来。

霍安瑾现在表现出来的意思是，他平日里孩子气的样子其实是演给她看的？或者说，是演给所有人看的？刚刚无意间暴露的才是真实的他？

那么霍安瑾现在这幅看重她在意她的样子是真的吗？还是演的呢？那么她以为的已经得到了霍安瑾的信任这件事呢，又是真的还是假的？

方抚月不知道，但她知道现在她必须表现出完全相信霍安瑾的样子才行，不然霍安瑾还会不会将她留在身边伺候就不好说了。

要知道不管霍安瑾的太子之位稳不稳，霍同湛要是想要一个小小宫女的命可都是轻而易举的。

她还不能离开霍安瑾。

于是方抚月赶紧朝霍安瑾安抚性的笑了想：“殿下，奴婢只是没想到您如此聪慧有些惊讶罢了，您不必担心。”

霍安瑾却没有完全相信，而是直视着方抚月的眼睛问道：“弦月，你说的是真的吗？你没有骗我吗？”

“奴婢说的都是真的，并不敢欺骗殿下。”

“那你不会跟母妃说要调回去永和宫，把我一个人留在东宫对吗？”

“殿下这是说的什么话，奴婢是贵妃娘娘为了您才从御花园调过来的，照顾好您是奴婢一辈子的职责，奴婢自然是不会离开殿下的。”

霍安瑾这才露出了满意的表情，跑回书桌前继续抄写经书去了。

方抚月看着霍安瑾跟往日一样乖巧的背影，心里却再也没有了仿佛看到方怀云的感觉，更没有觉得他是个普通的孩子。

之前方抚月还觉得她已经得到了霍安瑾足够的信任与依赖了，不用担心哪天会一个不小心就得罪了霍安瑾，然后被他抛弃，接着再次陷入霍同湛的生命威胁之中。

现在看来还不够，她得让霍安瑾再依赖她一些才好。

而且她还想着要刺杀景王呢，如果霍安瑾没有对她产生依赖，将她当做不可替代的存在，那到时候霍安瑾又怎么会庇护她呢？更别提宫外跟霍安瑾完全没有交集的方怀云了。

这天以后，方抚月就开始了一个漫长的计划。

每当出现电闪雷鸣或者其他极端天气的时候，方抚月都会主动接过值夜的工作，确保霍安瑾要是因为外力出现惊醒的情况，她永远是霍安瑾第一眼看到的人。

方抚月还向郑晚溪进言，说霍安瑾年纪毕竟还小，容易对身边的宫人产生依赖，要是有心怀鬼胎的人利用这点伤害霍安瑾就不好了，所以贴身伺候霍安瑾的宫人最好隔段时间就换一批，就连她也不例外。

方抚月敢这么说自然是有所依仗的。

其他的宫人轮换也就轮换了，轮换之后跟霍安瑾也就没有交集了，但是她可不一样，她是东宫的管事宫女，这个职责是不可能进行轮换的，跟霍安瑾的交集并不会因为没有贴身伺候而消失。

这样一来霍安瑾身边熟悉的宫人就只有方抚月一个了，自然会对她生出更多的依赖。

除此之外，每次方抚月轮到不贴身伺候霍安瑾的时候，她就会借着给霍安瑾整理衣箱的机会将霍安瑾喜欢的衣服都压在下边，那些不明就里的宫人给霍安瑾准备的就永远是他不太喜欢的衣服，等到她们知道了却又调走了。

借着这个操作，方抚月成功的给霍安瑾制造出了一个幻觉，那就是这个世界上她是对霍安瑾最关心的，也是最懂霍安瑾的。

于是哪怕方抚月被调离了霍安瑾身边，专心去处理东宫的其他事务，霍安瑾也会主动来找她，甚至不久后，伺候霍安瑾洗漱更衣这件事就成了方抚月的专属工作，无人可以置喙，就连郑晚溪也不行。

在方抚月这种种努力下，霍安不知不觉习惯了方抚月的陪伴，习惯了身边永远有方抚月的存在，也习惯了将所有的事情交给方抚月打理，无论大小。

方抚月俨然成了东宫的第二个主子。

而且大家还惊奇的发现，郑晚溪的话在霍安瑾都不一定管用，但方抚月的话却一定有用，基本上只要她开口，霍安瑾就没有不答应的。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

而且这个计划还给方抚月带来了一个让她后悔终生的影响，只是现在的方抚月并不知道事情会走向那样一个结果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