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灵书的修为很快到了元婴大成,心中颇有得意,可惜余道浅更胜一筹,不过几日没见,她快速调到了大乘阶级。但这对钟灵书而言是个好事,目前余道浅是她身边人,父亲留下了很多人交给她,可惜她还没一一渗透,相比起来居然是余道浅最可信可用。余道浅实力越强,对她越有优势。
正想着怎么吃光整个宗门的势力,钟灵书突然抬起手,一只红色的喜庆飞鸟收起翅膀,停落在她手指,嘴巴张开掉下一张请帖。她头朝着红鸟的方向偏了偏,听完鸟嘴吐出来的人声,对它点点头:“明心堂宗主钟灵书届时必将到场。”
原来是断岳书院要举办一场盛大的宴席,庆贺他们又一个大乘修士的出现。大乘修士虽少见,但也没到宴请宾客的程度,毕竟余道浅就那么不声不响地渡了劫。之所以来这么一招,是因为最新的大乘修士是苏静浅。
这个名字对于所有门派高层来说都不陌生。千百年前,天崩地裂,三界将无未来之时,天神界降下使者,请一位少女舍弃自身性命,以灵魂和□□为祭品,求天道救世。凡人不得苏静浅的名声,这高阶修士对这名字可是耳熟目染,原以为就让断岳书院出了个救世主罢了,可谁知招魂花中存了苏静浅的魂魄,千百年后居然能转世投胎。这转世的苏静浅有和前世一样的样貌,天赋也是惊人,还未千岁,就得了大乘修为。
不论是断岳书院的名声,还是这苏静浅曾救三界的功德,这一趟都必须跑。
钟灵书合上请帖,把它盖在桌上,起身准备大礼。
——
随着钟灵书,余道浅再一次步入断岳书院。她再看这山高水长,觉得陌生又熟悉。她到底曾经在这里以各种身份呆过,所以她费心费力伪装了一张假脸。
钟灵书看来看去觉得这张新脸看得不舒服,忍不住说:“你做什么要捏这样一张脸?”她当然知道余道浅与断岳书院有过关系,可如今余道浅在明心堂手下,就是碍于面子,也不会轻易对她动手。
“不重要,你就当我想要换一张脸。”余道浅拍了拍自己的脸,露出满意的笑。
“你换了脸又能如何?从你丹田处的原型看来,你本是一朵花,就怎么也瞒不过的。”
余道浅拍脸的手停在空中,轻轻说:“不,他们也认不出来了。”
丹田那朵花,原先有两片摇晃的花瓣,当她在钟灵书身边醒来后,就只剩下了一片。她扫视丹田位置的时候愣了很久,突然就想到了周汝嫣屋子里的那瓶花。余道浅觉得那朵花就是她的本体,因为她原先丹田的花和那花一模一样,就连刺的形状都没差。她还记得自己曾经给那朵花收拾出一片掉落的花瓣,所以,也许那朵花原先有三片花瓣?
那朵花瓣是因为什么而掉落的呢?是因为她的苏醒,还是……她的死亡?
对,她记得她曾经莫名其妙的一次昏迷。是在人间找到一颗怨气结晶的时候,这个问题余道浅当时没有在意,还以为是自己一时没注意摔了一跤,可回过头再想,就觉得是触发率那个结界的攻击,直接要了她的命。
若是一朵花瓣一条命,如今也只剩下一条。余道浅心中奇怪,天道可真是待她不薄,明明恨不得她不存在,迫于无奈却还给了她新生命。若说这是因为奈何不了她才做出的决策,又何必给她三条性命?
除非这样做对天道有利。
虽然这样想着,余道浅也没有别的行为能改变当下,只是把好奇心和作死的心收了收。三片花瓣一定有他们存在的意义,万一她真的只剩一条命,给自己随便作死,死得未免有些不值。
断岳书院如今轻雾弥漫,看过去真如画本里的仙境,山和树和水,罩上雾蒙蒙的滤镜,秀丽得不真实。
断岳书院山头多得是,随便给明心堂几人指点了一座。除了余道浅,钟灵书身边还带了几个目前可信的修士,一个大乘,两个元婴圆满。这三人和余道浅相互之间都不熟悉,只是点头之交。
明心堂到场得算早,距离庆典开始还有一段时间,几个人就暂时在山上住下。
余道浅对断岳书院熟悉极了,完全不想再次旧地重游,剩下四个倒是有点闲心。断岳书院给配了几个领队的弟子,作为导游,熟记宗门的主要经典景色,从藏书楼到执法堂一一逛了个遍。
据钟灵书所说,逛街途中还遇到了其他宗门人士。以断岳书院的面子,过来的基本也是宗主,只是有些个宗主正在闭关,无法出行,才由宗门长老代替出场。钟灵书一边逛街,一边遇到几个其他宗门的高层,双方面上寒暄到位,再加上明心堂的面子,看起来其乐融融。
如此这般三个月过去,余道浅伸了个懒腰推开窗,就见雾气消散,天空祥云朵朵,空气中漂浮着各色花朵。她捻了一朵,这朵蓝色的花突然发出人声,把她吓了一跳,再听,原来是清脆的童声说今日开宴。
那负责招待明心堂人员的见几位收拾齐整,就带领着她们去宴席地点。神仙吃饭总是要有点不寻常的,所以他们在天上吃。桌子一桌桌摆在“云朵”之上,余道浅脚刚刚踏上柔软,那云朵就咕溜溜睁开一双黑乌乌的眼睛,等到身上的人坐下坐稳,它又慢腾腾隐去了眼睛。
没想到神仙开宴席,也是要吃饭。这几千几百张桌子已经摆满了这片天空,随着时间流逝,桌前也渐渐坐满了人。
余道浅上桌前,天空正是蒙蒙亮时,等到人将要齐全,太阳已经西斜。她合理怀疑这餐饭要吃很多天,反正修士又不用睡觉,吃下去的食材也是天地精华的产物,没准吃着吃着就有人在原地开始突破。她还没试过边看星星边吃饭,搓搓小手有点激动。
人都坐齐后,桌上转盘自身转动起来,每旋转一次,转盘上就出现一道菜。一只蓝白相间的小鸟停在桌中央,黄色小嘴一张,叽叽喳喳的菜品介绍滔滔不绝。这个是千年筋隋,这个是绝世灵药,那个有是什么大厨精心吊的什么汤。余道浅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双手放在桌子上自己玩自己,就等着钟灵书先动筷,她才有理由开吃。
但钟灵书迟迟不动手。
面前突然腾起一个水镜,里面浮现出两个人,一个付显京,一个蔡哲。
这一刻余道浅梦回亲戚的婚礼现场,她几个关系寻常的亲戚发来婚礼请帖,和当时还能挺胸走路驰骋麻将馆的王秀芳女士一起到场。余道浅菜刚上桌就想要动手,结果王秀芳用筷子打她手,留下两道红印子,她就只能呼呼手,听司仪讲新娘新郎的恋爱历程。那司仪口才不错,听得人泪眼汪汪,但余道浅扣扣脸,只觉得那道酱鸭味道一定不错。别人的情啊爱啊与她何关,六岁的余道浅觉得她过来只是为了填饱肚子。
现在也是这样。
苏静浅升级了,一群人过来庆祝,她宗主和她师父露完面就消失,水镜里一会浮现一个人,一人送一句祝福一个礼品。余道浅往周围看去,人山人海,看不清苏静浅的方向。她觉得苏静浅应该是站着的,可惜都淹没在人群里,看不到其他人。
余道浅伸着脖子瞧了一会,又回头盯面前那盘和蒸螃蟹相似的菜品,擦了擦嘴角。
修仙界人口真的太多了,可能是因为这个空间没有尽头,宗门大大小小数不胜数,来的人数也是数不胜数。她抬头看天空,真的看到天色阴下去,原先身影难见的月亮也悠悠晃荡出现,星星眯眯眼也依稀可见闪耀。而就到这个时候,一个个送祝福的时间才过去。
她就不明白了,怎么修仙界还搞这种活动,这种设定真的没问题吗?
好不容易镜子里出现了苏静浅,她向前一鞠躬:“在座各位都是前辈,静浅在这里谢过各位的好意。好酒好菜放在桌上,还请前辈们慢慢享用。”
这话一过去,镜子化成一团水雾消散,钟灵书先拿起筷子夹了一块鱼,等另一位大乘修士也动筷,余道浅才对那盘螃蟹动手。这些饭菜早已上桌,但过去如此久的时间,仍是热气腾腾。她把螃蟹夹到碗里,才发现这家伙的眼睛是红色的吧,当下手掰壳的时候,那只眼睛毫无征兆地动了动。
余道浅:……随便了,生的熟的死的活动能吃就好。她的胃不饿,但是面前香味飘飘半天,精神上很想吃东西。
刚拿住钳子撬开肉,她就不自觉地转头看向一个方向。除余道浅以外,所有人或快或慢也一起砖头,从相反方向则飞出一道光,发出的声音震耳:“魔教恶徒,胆敢在此放肆?”
天那边紫光四方,轻飘飘的女声在空中荡啊荡:“这各门派都来的事情,怎么能没有我们呢?”
原来是魔教,看样子好像还是教主来了。怕是要打起来了,余道浅把螃蟹大钳子里的肉吃光,急忙喝了杯小酒压压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