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作愉沉思片刻,拿起了水壶,咕咚咕咚地给自己灌酸梅汤。
边灌边对自己的五脏庙念叨:“消化!给我消化下去!!待会儿还有更美味的食物等着你!绝对不能在这种时候掉链子!”
没一会儿,水壶里的酸梅汤就见了底儿。
顾作愉把百果叫了过来,“你去帮我再买些酸梅汤回来,还买这家的就行。”
百果看了眼周围,神神秘秘地压低着声音道:“少爷,还是用之前的暗号吗?接头地点定在哪儿?”
顾作愉:“……”
“暗什么号!这次是明号!你正大光明的去就行了。”说着把水壶塞给他,“我屋里还有两个水壶,你都拿上,这次多买点。”
百果语气颇为遗憾地“喔”了一声转身出去了。
目送着百果那稍显落寞的背影,顾作愉:“……”
咋?你还爱上了这种偷偷摸摸的感觉了?!
百果出去没多大一会儿,院外又传来了声响。
还不等门口的侍卫通传,就见一道身影已经晃进了院子。
来人身着一袭桃红色杂宝流云鲜桃纹锦袍,手上摇着把扇子,一副风流公子的派头。
要不是眉心的那颗红痣。
顾作愉还以为是哪家过来闹事儿的世家公子哥呢!
苏柚跟顾家的人混得都很熟,直接大大方方地进了院儿,一眼就看见了坐在摇椅上当指挥官的顾作愉。
苏柚瞪大眼睛,一脸惊喜地凑了上去,“你就是小愉儿吧,长得果然好看,比我之前看见的那些美人儿都好看!”
顾作愉瞅了瞅凑过来的脸,“柚子?”
“对呀,就是我,瞧瞧我给你带了什么好东西!”
说着就招呼着自己身后的随从,把两筐东西抬了进来。
顾作愉眼睛亮了,“来就来呗,还带啥东西,拿来给我康康~”
等他看见那两个超级大的筐,听见筐里传出来的那熟悉的窸窣声时。
顾作愉开心的表情凝固在了脸上。
他面无表情地开口,平静的语调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崩溃,“该不会又是螃蟹吧?”
苏柚大笑着拍了拍顾作愉的肩膀,十分愉快的道:“恭喜你,猜对啦!”
随后才反应过来,“诶?为什么是‘又’?”
顾作愉朝他抬了抬下巴,示意他看向地面。
苏柚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刚刚只顾着看美人儿了,这会儿他才发现地上的好几个大木盆,里面都堆满了螃蟹,其中还有几只的个头超级大!
苏柚:“……!!!”
苏柚被惊了一跳,“这是什么情况?!螃蟹的老巢被你家给端了?!你们家这是要开螃蟹宴啊这是?!”
不知道是不是“螃蟹宴”或者是“老巢”这个词,戳到了螃蟹们心底的伤痛处。
距离苏柚最近的那个木盆里。
其中的一只东珠蟹直接挥舞着自己的大钳子,掐断了绑缚在自己身上的草绳,一个翻身越“浴”而出!
直接奔着苏柚就去了。
苏柚大喊了一声:“我滴妈呀!!!”随即向后一跃,堪堪躲开螃蟹的攻击。
但他这一躲,却正好撞上了站在他身后,抱着一大筐螃蟹的小厮身上。
好巧不巧,那筐的缝隙里,正好支棱出来了一只螃蟹钳,苏柚的衣裳正刮到了上面。
只听“刺啦”一声,苏柚胸前的衣服被划出了一个大口子,都快露肉了。
苏柚捂着胸口惊呼:“啊啊啊我的衣服!”
随后窜出去老远。
原地,那被撞的小厮站立不稳,身体摇晃间,又撞到了旁边的另一个小厮。
二人齐齐摔倒在地,手上的筐也都脱了手,重重落在了地上,筐盖也散落在了一旁。
里面的螃蟹似乎看到了生机,瞬间争先恐后地往外冲。
眨眼功夫,地上就爬满了螃蟹。
一下子这院子里就乱了套了。
刚好在刷洗螃蟹的人,胆子大的开始帮忙抓螃蟹,胆子小点儿的则开始到处躲,想要躲到没有螃蟹的地方。
慌乱之中又碰倒了旁边的木盆,里面原本被刷迷糊了的螃蟹,也开始挣扎着四处乱爬。
一时之间院子里除了惊叫声,就是螃蟹在地上乱爬发出来的那种令人头皮发麻、毛骨悚然的窸窣声。
简直是热闹的快要把房盖儿都掀了。
这一系列的变故发生得实在是太快了,等顾作愉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已经被大大小小的螃蟹包围了。
顾作愉惊恐万状:“救、救命啊啊啊!!!”
——————
穆屿樊三人谈完了正事,顾峥向穆屿樊告了声罪,跑去解手去了。
穆屿樊和顾新钺从凉亭出来,打算去前院儿。
还没走几步,就听见前院儿传来了一阵喧闹声,中间夹杂着各种惊呼声。
二人快步行至前院儿,就被眼前的情形惊得呆住了。
连平时处变不惊的穆屿樊,脸上都有一瞬间的空白。
只见地面上爬满了大大小小的螃蟹,整个前院儿几乎都被螃蟹给占领了。
甚至还有往后院蔓延的趋势。
华崂瞳孔地震,“我的天啊!”
穆屿樊更是万万没想到。
他不就是送了点螃蟹吗?怎么会变成这样?!
顾新钺瞅着马上要爬到他脚边的螃蟹,顿时浑身一个机灵,“嗷”地一声蹿上了房顶。
事故发生地点中心处。
顾作愉发出求助之后。
周多和孟勤等人本想过去帮忙把少爷救出来。奈何他们中间隔着一条“螃蟹河”,又不会轻功,根本过不去,在一旁急得团团转。
能帮上忙的,偏偏还被顾作愉给支走了。
顾作愉简直是欲哭无泪,早知道会变成这样,他之前就应该在屋里老实呆着,在外面晒什么太阳啊!
而且还弄了个摇椅,他在上面都站不稳啊啊啊!!
他晃晃悠悠地站在摇椅上,一边努力保持平衡,一边扑腾着想要爬到房顶上。
就在顾作愉努力把手搭到房檐上的时候,余光里,一道身影“嗖”地一下,跃上了房顶,还瞬间溜得老远,都要跑到隔壁人家的房顶上去了,
眼瞅着他哥马上就要溜走,顾作愉气沉丹田,一声大吼:“哥!!快救我!!!”
顾新钺听到这声音,快速飞走的身影有片刻停顿,有那么一瞬很想转身回去,但当他余光里瞥见那密密麻麻的螃蟹时,又退缩了。
正当顾新钺左右为难之际,一只东珠蟹已经跨过了重重阻碍,爬上了房顶,停在了顾新钺脚边。
顾新钺察觉到些许异样,一低头,正好与之对上。
四目相对。
顾新钺:“……啊啊啊救命啊!!!”
那喊得,比顾作愉嗓门都大。
扒在房檐上,目睹了全程的顾作愉,无语地翻了个白眼儿:“……”
这废物大哥,真是帮不了一点忙!
与此同时,一只螃蟹在顾作愉的视野盲区里,已经顺着顾作愉的外袍爬到了他屁股上。
顾作愉对此一无所觉,还在努力往房顶爬。
直到从他的臀部传来了一阵痛意,他才觉出一丝不妙。
他扭着身子,低头瞧去,正对上趴在他后臀尖上的一个螃蟹。
而且个头还不小。
顾作愉:“啊啊啊!屁股!!我的屁股!!!嗷!”
他既想把屁股上的螃蟹摘掉,又要扒着房檐不让自己掉下来,还要努力保持平衡。
比那玩儿杂耍的都忙,整个人拧成了麻花,在半空中乱扭。
穆屿樊一眼扫去,正好瞧见这场景,立刻飞身上前,把胡乱扑腾的顾作愉拎上了房顶。
还顺手把爬到顾作愉屁股上的那个螃蟹给摘了下去。
顾作愉正要道谢,话还没出口 ,就见穆屿樊已经飞身下去,加入到抓螃蟹大军里。
顾作愉望着那道帅气的身影,又瞅了瞅还在吱哇乱叫的大哥。
那嫌弃的眼神真是藏都藏不住。
真是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啊。
顾作愉看着连躲都不会躲,已经被吓得丧失腿部功能的顾新钺,一脸嫌弃。
他走过去,绕到那只东珠蟹后面,伸腿,一脚给它踹了下去。
然后用十分鄙视地眼神看了一眼顾新钺,不屑地“哼”道,“瞧你那点儿出息,这么大个块头居然会怕螃蟹?!”
顾新钺见那只大号螃蟹消失在自己视野里,瞬间又支棱了起来,“你还好意思说我,刚刚你不也吓得麻爪了吗?还让我救你来着,你忘了?!”
顾作愉:“那你不还是没来吗?!再说了,我那是面对着一堆螃蟹,你那儿就一个!”
“那还不都一样,反正是怕螃蟹。”顾新钺不服气地嘟囔。
顾作愉视线已经飘到穆屿樊身上了,他用胳膊肘怼了怼顾新钺,示意他往穆屿樊那边看,“你瞧瞧人家,再看看你。”
顾作愉眼神在他身上来回打量了一圈儿,随后摇了摇头感慨道:“同样是习武之人,这做人的差距咋就这么大呢?”
顾新钺:“……”
他顿觉一口老血卡在胸口,要吐不吐的。
顾作愉盯着底下的那抹玄色身影,眼睛亮晶晶的。
只见穆屿樊抽出身旁侍卫的佩剑,一挑一扫,一大串的螃蟹就被扫进了水缸里。
几个来回间,就清理出了一大片空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