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侠学宫 第7章 第 7 章

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

我现在在危墙之上，也不算立于危墙之下……不要搞这种文字游戏。

江芷若反思了一下自己何至于此，发觉是一开始自己面对追求者时反应过激了。明明正常地拒绝就好，没有必要如临大敌如履薄冰地逃跑。少年慕艾，本来就很正常——虽然修仙之人的少年时光未免过于长了一点。

她暗下决心，下次一定正常地拒绝别人。

盘完了开头，她只好面对这里的东西。摆在她面前的有两条路，一，继续四处走动，瞎猫碰死耗子，试图找到出去的方法。二，在这里老实等着，等人来找到自己。

虽然第一条听上去不怎么丢人，但这里明显是套着什么大型阵法的，一时间恐怕很难破解。若是地面没有变化，那可能只是小型障眼阵法，她或许可以破解；但此时连地面都摆动起来，那恐怕是借助于灵脉驱动的大型阵法，她也不是不能试试看破解，但如果暴力破解搞坏了这块地方就不好了。这里毕竟是别人家的地盘，万一被误解为挑衅或者宣战怎么办。

于是她老实坐上了本命剑，在上面飘着。左右修仙之人有超长的续航，几天不休息不睡觉也无事，就这么慢慢等着好了。

“本命剑，我可没想到在这里能遇到这么多意外。”她说。

本命剑上下摆了摆。

“你也没想到，不过你挺兴奋的。”她说，“在门派里除了打架就没别的事情可做，你也无聊了吧。”

本命剑掂了掂，江芷若被上下抛了几下。

“是哦，给你攒的东西又有不少了，你挑一挑，之后找个地方给你打新头面。对了，你介意让学宫里的炼器峰给你打造吗。还有好久才会回门派，回去再打有点太麻烦了。”

左右无事，江芷若把左手食指储物戒中本命剑的那部分东西取出来，张开灵气平面，满满当当地铺在上面。

乌玄胶，墨仙露，开山玄银，天雷石，霓虹石，阳玉髓，金翅大鹏羽，透闪玺，高岭土，落金珀……无一不是昂贵的天才地宝，或是高品质的黏合素材们。其中大部分都足以作为修士的本命法器材料，但在这里，这些只是一把剑的装饰物罢了。

本命剑用灵气击打自己看中的材料，仔细挑拣着，江芷若简直幻视了一个拖着下巴沉思的小女孩，有些好笑：“不知道你化形后是什么样的。”

如此说着，她取了个带标记的乾坤袋，纵容地把本命剑看上的东西都放进去。

灵气在击打到一个金色宝石的时候，异状突生。这宝石没有被简单地拨一拨，反而吸收了这点灵气，并反噬。

“？？？”

江芷若与本命剑相连，灵气陡然被吸走，切断不能。她下意识想窜上高空，但重压的法阵让她极难突破，勉强向上了几十丈便上升不能。宝石吸收了灵气，金光璀璨，在她警惕中落下去，带出一道经久不散的弧光，落在了塑像前祭台上的祭盘上。

随后，又是一道金光闪过，配上轰隆隆的法阵开启之声，江芷若看到祭台地面裂开，身下的雕像下坠，露出一道黑黝黝的洞口，石阶拾级而下。

江芷若：“？？？”

她紧急回想这颗平平无奇金宝石的来历，总算时间不长想起来了，这是一个多月前，她从打坐洞窟里捡来的那份。

天地良心，她特意探查过，确认这个盒子里完全不含灵气，完全没有含灵气之物才打开挑了一颗拿走的。谁晓得这里面不含灵气的意思是它需要注入灵气！

江芷若只觉得自己被前辈大能暗算了。她丝毫没觉得这份别人会狂喜的机缘是什么好事，只觉得有一种事情超过掌控之外的麻烦。若她什么都没有，那么这种机缘是天大的好事；但她已有很多，此刻开张的洞府就成了鸡肋，进去也不是，离开也不是。

她又瞧了眼直冲云霄的金光，无聊地往里注了点灵力，让它亮得更亮些。

这么亮的光柱，应该很快就有人来了吧。

好消息，确实很快就有人来了。

坏消息，来的人只有一个。而且是刚刚突然冒出，让自己一头扎进这块阵法的那个。

江芷若看着这个人，想到刚才的立志，便温和而直接地拒绝：“谢谢你，但我现在没有寻找道侣的打算，即使你同我一起不慎误入了这里，也没有双宿双飞的打算。”

殷暮：“……”

殷暮：“江少主真是风趣，在下并没有这个打算。在下只是想起这个方向是禁地，前来提醒。不过江少主的疾行速度太快，没有追上，在下只是堪堪见到江少主进了禁地。”为防止误会，他特意多说了一点。

“哦。”第一次拒绝便出师不利，搞错了对象，“然后你就一起进来了？既是禁地，不是该去通知学宫吗。”

“在下便是看管禁地的。”

“……”

江芷若咳了一下，莫名有些丢脸丢到负责人身上之感：“那么，你知道出去的路吗？”

“此地为阵法，边界相连又空间交叠，平日需得实时演算推演。但是……”

“但是？”

“此刻江少主开启了入口，阵法发生了变化，在探险完毕之前，里面不得出去，外面不得进来。”他说。

“……”

“江少主，您是怎么做到的。”殷暮露出了真诚的疑问，“我在这里看守了数年，都没有发现异动，怎么您来这里不过两个时辰不到，就打开了这里的入口？”

“……”说来话长啊，“机缘巧合……”

她思索一下，问：“除了进去之外，真没有其他办法出去了？”

殷暮点头：“这是大能为防止他人杀人夺宝所制作的阵法，以天地空间为阵，山川为经脉，此处为阵眼，灵气所驱动，与灵脉直接相连。若不是阵法大能深入阵中，探索出破解之法，那就得切断此处灵脉，破除灵脉对此处的供养了。”

“……听上去不是很容易做到。”

“确实。且可能对整个学宫有很大坏处。”

“看样子我们得进去一趟了。”她问，“你的实力如何？”

殷暮苦笑：“在下阵修，但并不强力。不然如何被派来看守此地呢。”

她理解地点点头：“好吧，那你跟在我后面。”

她落于地面，顺手给殷暮也递了一个隔瘴气的屏障。殷暮有点意外：“其实我有自己的法子……”

不过还是接了，有点稀奇地研究，注入灵力看撑开此处屏障。似乎还带着平心静气的作用，落于此地的焦躁被淡淡安抚了下去。殷暮笑了笑：“不愧是江少主，随手一掏就是好东西。”

“江芷若。”她说，“我是此处学生，前辈叫我名字就好。”

“不敢当前辈，殷暮。我也不过是人手不足，所以被调来这里当值的阵修学生而已。”

江芷若点头，取出灵灯悬在空中，从地面下去。殷暮跟在身后，很小心的样子。

先是一条很长的走廊，里面居然有灯，显得她取出的灯座过度准备了。

然后是一个小殿，四周空落落的，仿佛没有摆饰的空殿堂，只有几个石制侍从在旁边。

“一般来说，”殷暮在后面小心道，“这四个石头人就是见面礼——”

果然。

石头人动了，僵硬的，并不算动作太快。一个喷烟，一个举刀一个举斧，又有一个劈暗器。江芷若同两个近战拉开距离，先去解决那个暗器，大声问：“你可以自保吗？”

“尚可！”

“那你去把烟道堵了！”

“啊？哦，哦！”

殷暮有点费力地绕开东西，在储物袋中勉强找出了条腰带，韧度足够，劈为数个，又从画符的东西里找出些类似于胶粘的东西，揉成一团，惊险地避开劈来一斧，仗着法器和除瘴丹的双重作用，以提速阵法凝于双足，冲到石人前，堵上五处冒烟的孔，急速撤开并避开另一斧头，又以灵力压制那几处，落在脚下。

“堵上了！”

回头发现江芷若已经把第一个暗器石人肢解扯开了，零件掉了一地，开始同第二个石人对剑了。

“辛苦了！”她忙里偷闲地说，“你不要被砍到就行，剩下都由我来。”

殷暮在这间不大的前殿遛弯多斧头，一时间有了种“秘境怎么会如此又快又轻松”的错觉。

若是以后能和她组队——

这几个石人并没有什么难度，直接暴力拆除就行。唯一带来了些麻烦的是喷烟石人堵上了烟孔，在堵上一盏茶后终于堵不住了，积攒的灵气炸开，浓雾喷洒到整个房间。

好在此时剩下三个石人已经被解决了，她二人也从容地站到了门后，殷暮撑开屏障，隔绝了一切烟雾。

“你的阵法选得很准嘛。”江芷若说，“而且也很抗这些东西的腐蚀。”

“见笑了，毕竟在这瘴气中行走过几年了，对毒物的了解颇深。”他笑，“我一个阵修，被逼得硬生生通了些医理。”

“多懂些总是好的。”

江芷若在心中悄然衡量起了这位的实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