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修倒是给了她一点惊喜,或许是平日药草很珍惜的缘故,这里控制灵力的水平都被迫提高了,有一种纤巧地省力感。她不动声色记下了几个人的名字,甘语瞧她,冷笑三声。
“你果然还是盯着她们看。”
“学学我,心胸宽广点。”江芷若说,“明知道你是派来监视我的也没什么反应。”
“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这还用发现?”
甘语不说话了,有点不甘心。江芷若瞧瞧她,道:“很正常的事,不要放在心上。”
“我还以为大门派里没这么多麻烦事呢,只有散修要勾心斗角的。”
“都一样。”江芷若说,“只不过我们筛人比较狠,从一开始就没放进多少人,大家可以争得体面点罢了。”
“在你看来,这里人太多了?”
“有教无类是很好的理想。”
江芷若这么说完,便不言语了,留着甘语自己琢磨。片刻后,她叹了一口气:“你想说它不可能实现?”
江芷若不置可否。
“那也得有人做。”甘语嘀咕,“所以我佩服宫主,和前宫主们。”
“宫主挺看重你?你之后想留在学宫吗?”
甘语茫然。
“我不知道……我不清楚。”她说,“我没想过这么远的事……我的琴离练好还远得很呢。”
“倒是适合修仙。”
江芷若从那些东西中跳下来,走了。甘语跟上,但也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叫破身份后,巴巴贴上去是否合适。索性自己找了个地方布下结界,机械练琴去了。
随后就是学宫大比,正儿八经的比武。江芷若低调,其实不是很想参加,但谁都不会放过他,楚清秋目光炯炯地瞧她,她被这眼神盯得不像样,索性还是报名了。
“我一定会打败你。”
“再好不过了。”不然自己像个门派来学宫砸场子的。
楚清秋没打得过她。
不过她倒是打爽了,也算痛快。长老们包住了擂台,合力稳住了她们的对波,没有什么逸散出来的灵力把地面擂台打坏的惨剧。
四面起了稀稀落落的礼貌性的欢呼,除了谁赢都会起哄的那些气氛组,剩下的人并不是非常热情。毕竟,一个外来的门派子,打赢这里的剑术第一,多少有点灭自己志气涨别人威风了。
江芷若倒也不在乎,就自己退场。她不缺这一点欢呼。
随后是狂欢,主峰被特许布置成狂欢的模样,有丝竹伴舞,广场便是舞台,有想跳的大可自便。修真的年轻人哪会只在这一片场地上庆祝,有能力的直接踩着灵气虚空上天,不太习惯的老实御器在天上飘着。一时间,到处都是纷飞的袍子,往上看有许多袍底,往下看有不少头顶。
江芷若不是很想踏入这种交际场,谁知道有没有人会突然对自己喊点不好听的话,然后过几天被发现暴毙在小路上。败坏自己名声。
然而她不惹事,事却要惹她。她被一群打扮用心的人围住了。有男的也有女的,还有……妖修精修?
“江同学……今日可愿与我同游?”一个含情脉脉的男性。
江芷若:“?”
“姐姐姐姐,别理他啦,和我一起玩吧!”一个活泼灵动的女性。
江芷若:“?”
“人类见得多了吧,不如看看耳朵,可以给你摸哦~”一个穿着极度暴露的狐狸精。
江芷若:“?!”
“或者……江同学会更喜欢……安静的……”头上长草的小矮子,但有很强的下盘,周围人硬是没能挤开她。
江芷若:“……”
江芷若:“各位同学……这是怎么回事?”
“今天是成双成对的日子!”
江芷若从他们的七嘴八舌里拼凑出来,大比之后的狂欢是学宫默认的……也不是默认,是学生们强行搞出来的。本来只是给大家放假兼庆祝一下大比,每年轻松的日子。后来就逐渐跑偏成了“今日可以邀请心仪之人”。
为什么啊,江芷若不理解此等找道侣之事。年纪轻轻,才是金丹,正是修行的好年岁,这个年纪怎么会起找道侣之心呢?万一情爱之事影响修行,甚至道心受损怎么办?不行,这不是她该做的事,她要跑路。
她废了番力气才从这里出来,然而还是沾上了满身的香味和一怀抱的帕子果子,第一次感到在学宫内逃跑是这么困难的事情。
她难得有点慌不择路地专往小路跑,甚至召了本命剑出来,更提升速度。她在山间穿行,好几个急促的拐弯之后甩掉了大部分,又几个之后没人跟在后面了,以防万一,她又疾转了数个山头,谨慎地往里走了。
然后感知拉满的她突然又发现了一个人影,吓了一跳:“谁?!”
不会这都没甩掉吧!
有人露面,笑得听没心没肺的:“哟~这不是小少主吗,巧——啊?”
江芷若见他长得好看,打扮用心,对自己笑容满面,直接判定成了刚才的人,丢下句“抱歉我打算一个人过”,嗖一下御剑又往外飞了。
这人愣,反应过来:“什么啊,被当成献殷勤的了。”
又猛然反应过来:“等会,那个方向是禁地!”
顾不得被无端拒绝了,也祭出法器,冲了过去。
江芷若猛冲了一段,突然到了某一界限之时,猛然向下一坠。地面似乎有吸力,限制高飞。又有障雾之类的弥散在周围。她暗道不好,转身欲走;却发现来时的路一下消失了,根本不是回来的方向。
她不信邪,往回飞了一阵,果然漫无边际,没能成功飞出去。
她停下来,从储物戒中掏了清心丹服用,又取出隔绝瘴气的物品释放,还取了指路之物,试图找出一个方向。结果并无什么用处,指针四处乱窜。
得,好好的休沐之日,被追赶到了这里,泡汤了。
所以年纪轻轻,才是金丹,正是修行的好年岁,这个年纪果然不该产生求道侣之心!不仅影响自己,还影响别人啊!
她叹了一口气,仗着驱瘴结界好用,索性坐在了自己的本命剑上,一点点飘。她并不熟悉这片林子,但她来之前看过,学宫附近并没有强力魔兽之类,她大可以慢慢找,然后靠自己出去,或者是靠甘语发现自己人不在,从宫主那里找到人搜山检海地捞出去。几天时间,左右不会死。
……
等下,不会死吧?不是什么人的暗算吧?
她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的危险性。如果只是学宫本身的情况,那这里不太会有让自己受罪的东西,甚至连重伤都不会,但如果被人暗算了……
妈,把我一个人丢到关系不太好势力的大本营,是不是不太好。
被抛下的女儿有些萧瑟地直面了自己身份有时就可能是自己的催命符,凄凄切切地在空中飘。月亮很圆,被黑云不时遮挡着,露出一团团阴影。她四处飘浮着,有一种身处林间,直面鬼打墙的感觉。
她张开了灵力感知,四处张望着。因着灵力充沛经脉宽厚,她感知的距离很广,遇到什么灵兽就直接强硬飞高。左右这里有足够灵气,看起来烟瘴也不是特别厚,索性就徐徐消耗着。
突然,她在触角边缘感知到了什么东西,一片很大的东西,并且,在移动。
她警惕起来,以为是什么巨大魔兽。但隐蔽气息又仔细探查过去,没发现呼吸、心跳,也没发现它有任何形态动作上的变化,而且这个范围过于巨大而方正,半数没于泥土之下,不像活物,倒像什么……建筑。
她隐没了结界,遮掩了气息,小心地凑过去。
距离到几百丈的时候,她终于看见了那个地方。是一个有点破败了的祭台,上面立着一个人像,不过脑袋已经没了。她靠的不近,只小心的维持着隐身,谨慎围绕那个祭台人像转圈。又在片刻之后发现不对劲,立在原处不动,然后发现那个祭台确实在往某个方向移动。
祭台底下有机关,在动?
不对,是地面在动!是地面在整体移动着!
这让她有点悚然,总算有点自己踏入了危险区域的实感。这块建筑区可能的危险与真的会在这里找不到地标的危险权衡了一下,她决定还是悬在这块人像之上吧,至少这是个可以被标识的地方。
她等了等,发现祭台那边并无反应,又等了半个时辰,还是没什么反应。感觉这里确实没什么机关或者活物了,她小心下去,放出灵兽,也喂了它清心丹,又给它颈上也绑了一个清瘴法器,看结界展开,才一起与它下去。
就是一个普通的雕像,石头制,两丈有余,对凡人来说很宏伟,对仙人来说就普通。一个熟练的石刻仙修可以在几日内雕出大体型状,之后的细节是水磨工夫,按照不同人的风格而定。
只是此时无头,究竟还是有一点沧海桑田之感的。
她绕着细看了几圈,没看出什么特别之处,又下去看祭台,小心地没有触碰到任何东西。就是一个普通的祭台,放着供桌,供桌上有一个石雕的盘子,四下是已经裂开的石砖。很普通的地方,放在任何一处都只是个残留的雕像而已,唯有这里变换不定的东西便是四周的环境。
或许其他地方也有异样,但这个地方看起来异样很大,她凭直觉断定,这里会有突破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