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侠学宫 第10章 第 10 章

学宫组织学生下山试炼——江芷若很怀疑这是学宫没钱了，你们自己下山谋几个月出路吧的意思——点了一群人组队下山。江芷若身份尴尬，但也被点了进去，有点仁至义尽的意思。她被暗示说自己不想下山也行。

确实没有很想下山。

不过也没有很不想下山。

江芷若守在路口两盏茶的时间，捞了一个人，捂嘴给她拖到了林子里。

被拖的那人挣扎了几下，被放下时还是懵的：“江江江江江同学？”

“江芷若，或者芷若都行。”她说，“不过可能你还是更习惯叫少主。”

“江同学说什么呢。”被绑架的人强笑。

“你是我派派来的。”江芷若道。

“江同学说什么啊，我没有拜入过贵派。”那人说。

江芷若看她。她梗着脖子强撑。江芷若也不说话，只是用那副少主看下人的眼神看她，淡淡的威压被放了出来。

这人撑不住了：“少主。”

“嗯。”江芷若应了一声，把威压收回去，重新恢复了那个置身事外的态度，又道，“无需在意，既然叫我少主，那我自然可以便宜行事，回去不会有人怪罪你。你是哪一辈的？”

“清字辈，号清珉，罗长老门下九十二徒。”

“运气好，这字辈很容易有好听名字。”江芷若问，“门派还派了多少人过来？”

她迟疑道：“我只知这里的几个，其他地方的不知晓……”

自家门派派了几个几十个，其他门派估计也不会少。这里号称散修十万，其中怕不是有几千是各家探子。门派与门派之前又互相放探子，散修往门派里安插也是。这样密密匝匝互相算计的事做多了，怎么可能修得成道呢。

可惜人得先活下来，才能接着修道。

“无妨，几个也够了。我有一件事拜托你们。”她淡淡说，仿佛没想到这些一样，“你知道我身份特殊，颇受针对，明里暗里总有人想找我麻烦。如今又是下山游历时候，针对我的更多了。我希望你们帮我盯着学宫内动向，一有风吹草动就向我与门派告知。人不够的话，向门派要。现在正是埋下你们有用的时候——想对我做什么，实在是最合适的时候了。”

“那少主您孤身在外——”

“让门派再派点人过来。”

这探子点头领命。见正事说完了，终究还是没忍住，问道：“少主是怎么看出我是门派派来的？”

江芷若瞥她通身上下，轻飘飘地抛下句你猜。

楚清秋过来约她组队，她觉得这是个好主意，点头了。她俩都是比较清淡的人，不过楚清秋在服气了之后，颇流露出了一些内在东西。她向江芷若展示自己的射艺功夫。

她握着把普通灵弓，一连向远处树林射了五箭灵气凝成的箭矢，箭矢带出的风声让一路都破裂开来，但远处的目标没断一根枝杈。楚清秋邀请她一起去看，看见在半被遮盖的一棵树的顶端枝杈上的一个小点处，点上了一朵五瓣的小白花。

江芷若很给面子的鼓掌：“很厉害，短短一两个月就能练成这样。”

“比你差远了，我只练了一两个月，你练了几十年了吧。”

江芷若笑了笑，没回答。

甘语自然也在她的队伍里，她基本上是宫主默认放过来的太女伴读，半帮忙半监护的。此刻甘语便试图最大限度地装好自己的储物戒与储物袋，把里面每一寸空间都好好利用起来。

“点苍秘木太大一块了放不进去——一定要放的话就得把锅具厨具和调料们拿出来了，我都不想取出来——”

“那块大木头是做什么用的？”江芷若问。

“补琴的，万一坏了一面就锯木头补上。”

“谁来补，你？你还会木工活呢？”

甘语转头向她翻白眼，力图让每一个白眼都让她清晰地感受到。

“废话，我不信你不会补剑身豁口。”

这倒是，除了没本命法器的体修，每一个修士都或多或少会照顾一二自己的武器。

“调料又是怎么回事，能占多少地方啊。”

甘语召出调料架……或者调料柜，上面清清楚楚地隔开了几百个小格子。

“？”江芷若震撼，“我们只出去几个月吧？我们不是辟谷了吗？你还馋这一口？这种放法储物戒和乾坤袋肯定不够用啊！”

“你管我。”

江芷若没想到这辈子自己还有苦心劝说别人多带保命丹药少带没用调料最好空出足够地方装路上捡到天材地宝的时候，听她劝说的甘语半笑不笑的：“大小姐，你当人人是你，丹药能铺半个储物戒？出门就能有收获？还能收获得装满另半个储物戒？”

江芷若道：“那也不至于带十二口锅啊！”

“呵，你懂什么，十二口锅各有用处。”甘语不与她一般见识，“你根本不懂独自在野外长期待着的感觉。你终究有一天会求着向我借锅借调料的。”

江芷若追问，甘语不答，颇有种扬眉吐气炫耀未知经验的感觉。可恨江芷若确实没有独自在荒野第长期待着的经验，她哪次出门不是被小心保护，进去就出来，效率优先的。于是此时她有种自己好像被忽悠了又好像没有的狐疑，一时不知道该如何争辩下去。

她想了想，终究还是悄悄去炼器堂提了两口锅，又去食修处挑了点名字认识的调料，胡乱拿了点不认识的调料，在储物戒里摆好。想想，又取出另一个备用储物戒，清点好了里面的丹药，回房。

她不经意地把备用储物戒扔给自己舍友，说；“喏，这个大点，放下你所有东西后还能余一半空间，装收获。”

她扔完就回自己床上盘腿坐着了。甘语不明所以，用灵力往里一探，发现是空间巨大的储物戒，里面还有近乎半面墙的丹药柜。甘语一愣，有些复杂地看了眼自己舍友，江芷若虽然闭眼，但也能感知到她的视线，脑内已经预估好了对方的道谢和自己轻描淡写的淡然自若的世家高人的金尊玉贵的举手之劳不必言谢。

然后她听到对方说：

——“那我可以再往里放半屋子乌灵碳和半屋子般若真水了！”

什么？

还要带碳带水？

你是点不着火还是凝不出水？

修仙何时成如此不便之物了？

且不说舍友给她带来的满腹狐疑，她总算在出门前组上了一个还算说得过去的小队。

两个剑修，她和楚清秋。甘语，因为她是宫主钦点的，具体会什么她依然没有完全摸透，好像除了打架都会一点。两个器修，花哨的和古怪的，因为她的剑喜欢。一个阵修，便是上次那位。

还缺一个医修。她便从上次的丹修里找了一个好的。本想再拐带一个，但是医修在这种时候格外抢手，她只捞到了一个。

江芷若倒也不太在意。她这个小队本就是随意拼起来了，反正最后都会有一队——可能还不止一队小队——跟着保护她。在学宫里不能显得特殊，所以没往她身边放什么东西；但下山历练可不同了。在明知道有人不怀好意的情况下，怎么可能不派人跟随呢。是去历练，又不是去送死。

她在不经意间就拉出了一支七人的小队伍，每个人实力都尚可，且自然而然地将自己视为了队长。她对此态度过于理所当然，以至于这七人凑在一起，确认之后的路线时，她莫名就掌控住了整个对话的主导权，且只有阵修殷暮同甘语面面相觑。

她俩在目光对视中确认了对方的态度，不起眼地互相勾连了些神交悄悄话。

【她怎么就成队长了，其他人怎么都没争一下。】

【总觉得自己经验没她丰富……但这种野外历练，明明是她经验没我们丰富吧。】

【要争一下吗？我会选你的。】

【算了吧……看看她做得好不好。】

江芷若注意到有两个人在没听她的话互相勾连，不知道在传音入密些什么。不仅如此，她还注意到另一位剑修脸上在听，心中早就发起了呆。两个器修，花哨的那个在拨自己的臂钏，听得敷衍；古怪的那个在上下打量周围所有人，以一己之力的眼神骚扰所有人。只有医修是不太熟的，老老实实听这个小队都在干什么。

江芷若觉得略有不妙，这个小组可能会成为自己领导历史上的失败一笔。但她也不是很在乎，毕竟，门派会给自己一路护送的，实在有伤了的，带回去急救就行。

她是剑修，剑修的修炼之路向来是残酷的。她不觉得受伤或者战斗是困难的，是什么需要克服的心理障碍。然而她这种冷酷与漠然使她忽略掉了旁人的感受，她很难想象，世间居然会有如此在乎受伤与战斗的人，也忽略了受伤对于器修这种需要精密控制灵力的人有多少问题——按理说，她根本不该带上两个器修出门的。

可是她不知道这些。于是这个小队就这么出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