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时舟,枪法不错啊。”林珏站在高台边上随意把玩手里的绳索,还很空闲地打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
任时舟没有理她,侧着脸继续将枪对准那个怪物。
林珏不生气,耐着性子等他完成任务。
毕竟身为多年的战友,她早已摸清这个男人的脾性。
只要是事情还没落定,任时舟他本人是绝对不会与任何人闲聊的。
在确认完怪物已经死亡后,任时舟从地上爬起来收拾散落在地面上的枪具,顺手取下蒙在脸上的面罩,露出高挺的鼻梁。
林珏坐在一旁安静地看着搭档慢慢收拾。
不愧是咱部队的门面招牌,瞧瞧这身段多丰硕健美,堪称男模级别,要不是身处乱世,不知道这家伙得招多少桃花。
还没等林珏欣赏完,脑袋就被任时舟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
“在这里傻愣着干什么?”任时舟将枪包挎在身侧,俯身试着绳索捆绑的松紧程度,“跟老孟说一声,这里的事儿处理得差不多了。”
“建议让他派点高难度的任务,把我当成什么了。”一甩绳,任时舟便一溜烟地从天台滑了下去。
林珏摸着吃痛的脑袋,看着他马不停蹄地从天台上跳下去,于是不放心地对着楼下大喊道:“喂,大哥你手臂的伤才刚好,别折腾自己。”
“知道了,大姐你就别瞎操心了,还是多关心关心你自己吧!”硬朗的声音从楼底传来,还带着一股欠打的劲儿。
林珏见他一副牛哄哄的逞能样,无奈地站在天台上扶额叹气。
早知道就让队长拿你去喂人兽……
任时舟一脚踩在地面上,膝盖着地,手抓着绳索安全平稳地从上面落下来。
部队那边刚好发来消息,说十五分钟后会派人赶过来。
再往下就是队长发来一连串的关心与问候。
真啰嗦。
任时舟点都没点进去看就关掉消息系统,将队长的消息抛到一边,晃晃悠悠地来到怪物面前察看近况。
看到怪物头部左侧有深深的弹印,任时舟一边观察一边感叹着自己的枪法。
还行,没白练。
“那个……可不可以递一杯水。”
声音沙哑低沉、虚弱无力。
任时舟停下手中的动作,循着声源侧过头,才注意到这里还躺着一个人。
那人面部清秀,嘴唇泛白,说话时嗓子沙哑,哆嗦着身子不知道是怕冷还是恐惧未尽。
反正就是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
任时舟将手中的事搁到一边,先给他简单做了一下检查,在确认没有任何大碍后,撒下一句话:“暂时还没水,兄弟你再坚持一下,等个十五分钟。”说罢,还脱下里面穿着的保暖衣盖在他的身上。
算是尽力而为。
一阵暖意席卷上来,顾延桢能够迷迷糊糊地感受到衣服里传来对方的余温。
虽然自己又被凉在一旁……
等不到多久,几辆越野车飞驰而过,掀起一阵沙尘,停在了研究所的门前。
车上的人一溜烟儿地从上面跳下来,迅速地围着研究机构封锁了这里。
而顾延桢被人抬上担架送往指定的医院。
队长孟超将事务安排完之后,迈着稳健的步子朝任时舟走来。
“时舟啊,这次出勤伤口没有复发吧?”
“我说老孟,我这伤都好了八百年了,能不能别老惦记着它。”任时舟将衣袖卷起来露出结实的肌肉,“你看,就留了个疤,也啥好大惊小怪的。”
孟超叹了口气,将任时舟拉到人少的地方解释道:“这我也没办法,就因为那次让你手上留了个疤,你爸当时气得在司令室里面拍桌,我也不敢违抗上级的命令。”
“但是干咱们这一行的,受伤不是很正常吗?”任时舟感到非常不解,反驳道,“别人都这样,我为什么要搞特殊。”
孟超见这里引起了不远处其他人的注意,于是连忙挥手结束这个话题:“这事回去再谈。”
“可是队长…”
“好了,任时舟。”孟超拉着他凑近脑袋,压着声音道,“这里人多眼杂,有些事情单靠我是不能定夺的,你就知足吧。”
孟超拍了拍任时舟的肩膀,转身向封锁现场走去。
天色渐明,光影穿过层层薄雾铺陈在荒野大地上,远方的风带着尘土推搡着昏昏欲睡的狗尾巴草。
望着孟超离去的背影,任时舟默默地握紧拳头。
不甘。
.
输了点葡萄糖、补了点水、包扎了一下伤口,顾延桢躺在白净的病床上一闭眼就是两天。
等他醒来的时候,门外刚好有人走了进来。
“终于醒了,看你副样子应该这两天睡得很舒服吧?”任时舟随手拉来一把椅子坐在床边,低着头用修长地手指翻弄着文件上的档案。
两天?!顾延桢慌乱地拿起放在矮桌旁的手机,不可置信地看着手机屏幕上的日期。
距离上次睁眼已经过去了整整48小时…
在档案里找到那一页后,任时舟在个人信息里快速扫了两眼,最后目光落在姓名那一栏,慢条斯理地念出对方的名字:
“顾、延、桢。”
听到自己的名字从一个陌生人口里念出来,顾延桢微微一怔。
“别紧张,我只是来做个笔录。”任时舟抬起头,镜片泛着白光,眼神慵懒。
“一会儿我问什么你就如实回答。”
顾延桢斜靠在床上,低垂着脑袋,静静地等待着对方的发问。
“首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任时舟,时不待人的时,风雨同舟的舟。”
顾延桢礼节性地点了点头,侧过头看向窗外,丝毫没有想开口说话的意思。
任时舟并不在意,反正也只是刚开始。
在聊完那些啰里啰嗦的废话后,任时舟将繁琐的流程丢到一边,单刀直入主题:
“你是怎么进去的?”
“……不知道,大概是被人打了麻药扔在某研究人员的办公室内。”顾延桢被突如其来的询问整得有些不知所措,还是在大脑里运转几下才知道对方问的是什么。
一旁的文员闷声奋笔,将二人之间的对话抄到本子上。
“那你醒来的时候有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有人让我从这里逃出去。”
“还有其他人?”
“不,是纸团。”
“纸团?”
“上面写着的。”顾延桢从夹克里拿出褶皱的纸条递给任时舟。
任时舟接过,快速地看了几眼,将其塞进本子里夹着。
“还有吗?”
“一份研究报告。”
“你带来了吗?”听到这里,任时舟收起二郎腿,端正姿势坐在椅子上。
顾延桢摇了摇头:“没有,那些报告放了有些年头了,要查早就查到了。”
“你这话就不对了,V机构在撤离的时候,就把研究报告全都带走了,当年部队去排查的时候可是一无所获。”
“什么机构、部队的,我不知道。”顾延桢揉了揉眉心,语气有些不耐烦,“我只把我知道的如实上供,其他的你自己去查。”
“好好好,我们继续。”任时舟翻开下一页,接着说道,“那你还记里面写着什么吗?我们去搜查的时候可是没有搜查到的。”
“对一个变体状态的实时跟踪,”顾延桢努力在脑海里回忆,“就是你击杀的那个人面兽,记录着情绪稳定到发狂的这样一个流程。”
“上面贴有他失控时伤害同类和研究人员的照片。”
任时舟顺着他的话听下来,若有所思。
“当时办公室里面全都封死了,我不得不从消防通道离开,那里面有很多死尸。”
“我知道。”任时舟将档案整理好收进文件夹里,起身将椅子放回原位,扶起滑落的金丝眼镜 ,说道,“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啊?”顾延桢有些愣神。
这么快就结束了吗?
“你别惊讶,我只是不喜欢繁琐罢了。”任时舟指了指手里的表,“接下来就让小赵来问你。”
“其实剩下的也没多可讲的,之后就遇到了你们。”顾延桢重新躺会床上,盯着冰冷的天花板。
“那太好了,小赵我们一起走。”任时舟挽过文员的脖子,拖着他向外走去。
出了病房,任时舟似乎想到了什么,经过一段思想斗争后,还是决定折回病房。
“这几天的住院费是我出的,看你精神抖擞的,明天叫医生给你安排出院。”
“不用谢。”说完这些后,任时舟这才心情舒畅地离开医院。
顾延桢:……
任时舟匆匆离开后,顾延桢叹了口气,拿起手机拨打母亲叶雯的电话。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是空号……”
顾延桢重新拨打了一次。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是空号……”
换电话号码了?
顾延桢又打了父亲顾青河的电话。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是空号……”
列表里的电话都打一遍发现全是空号后,顾延桢终于还是放弃了,烦躁地将手机甩在床边,披着件衣服准备出病房询问这里的情况。
大抵是比较昂贵的私人医院,顾延桢拖鞋还没穿上,一个看起来像主治医生的人带着口罩走进病房。
顾延桢一下子坐回到床上盖起被子。
简单询问了一些身体状况方面的问题之后,在他准备离开时,顾延桢连忙喊住:“等等,医生!”
“我想问一下这里是哪座城市。”
医生有些疑惑,随即又想到了什么,于是回答道:“这里是季空市,顾先生。”
“好,谢谢。”医生离开后,顾延桢看着手机屏幕上显示定位失败,内心的一团迷雾也渐渐消散了不少。
这应该不是他所生活的那个世界。
虽然顾延桢本人不愿意相信,但依这个推下去算是比较说得清的。
难道小说里写的都是真的?!
顾延桢翻看着昏迷前的聊天记录,有一种不切实际的感觉。
回顾之前刚醒来到现在所经历的一切,顾延桢觉得自己一直在被别人推着走,去完成对方想要完成的某个任务。
或者说是推动某些事发生的引子。
但这也太明显了,明显到这一切就是为了这个而产生的。
如果是恶作剧找其他人不好吗?
算了,想得脑瓜子疼,顾延桢躺在床上合上眼,盘算着明天被逐出医院后接下来该怎么办。
如果一切都是顺水推舟,那么自然不会让他流落街头。
一想到这里,顾延桢的心倒是安了不少。
甚至他还有些期待明天究竟是以什么样的形式来迎接。
.
在调查完所有信息后,任时舟回到书房里将其全部按顺序摆在桌面上。
其实他并没有老老实实地将全部资料上交给上级,而是将一些能引起上头注意的信息给抹掉了。
他怀疑H基地有内鬼。
任时舟坐在书桌前,不停地转动手中的钢笔。
前提是在顾延桢的口述一切属实的情况下。
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对他有一种莫名的信任。
大概他所讲的恰好与自己内心所想的相符合罢了。
如果他所说的一切属实,那么所谓的研究报告,部队派的人员为什么没有搜出来?
或者在往前追溯,当年上面再派人搜查时,为什么没有找到。
任时舟将目光投向当年的资料,用钢笔圈出“烧毁”两个字。
他们当时的解释是所有重要资料是已被秘密烧毁的。
而且这起事件正有人在有意无意地被淡化它的紧急性。
因为处理这件事的安排都太随意了,不符合H基地往日的做事风格。
这在外人看来是没什么的,但任时舟随他爸身处在基地多年是完全能够感觉得到的。
虽然自己从小都是在他爸的庇护下成长的,但H基地的内部纷争对他来说,也是隐隐露出锋芒的。
由于资源过于紧缺,不少人纷纷划分势力范围自立为王。
H基地也是因此而成立的。
运气好的是,H基地所占领的位置本身自带较为丰厚的天然资源。
说是较为丰厚,那是相比较于其他地方而言。
实际自己用起来也是较为紧缺,只供离总部较近的地区生活滋润。
而稍微偏远的地方,只要没有洪荒灾害,还是能过上稳定生活。
除了天然资源之外,H基地地底下埋藏的紫晶石,在那些人眼里就是金银财宝都难得一求的绝石。
也是因为这些,H基地多年来或多或少遭受外界的攻击。
起初基地内部是比较团结的,但过分持久的外界消耗以及内部破天荒发生了几次自然灾害,基地内部逐渐划分派别,被有心之人勾起内讧。
H基地也因此差点经历一次内部大洗牌。
究竟是如何解决,众说纷纭。
过于敏感的事大家也没好再提,随着时间的冲刷,渐渐消失殆尽,沦落到被大众遗忘的结果。
任时舟依稀记得自己的父亲在跟某个人谈话的过程中,曾提及过此事。
而具体内容以及跟他爸谈话的人究竟是长什么样,任时舟却怎么想不起来了。
想不起来也罢,多久远的事了,说不定也只是闲聊时短暂提了几嘴。
不过说来也奇怪,任时舟抿了一口热茶,将思绪从遥远的地方扯了回来。
那个早已废弃的医院里凭空出来一只人面兽?
还有楼道上的尸体也是,看着腐蚀程度也不像是当年留下来的。
难道研究机构又来过一趟?
还有那个纸团,
什么叫要想活下去赶紧离开?
任时舟仅凭这点记忆,脑子越想越乱,于是抓狂地挠着头发躺在靠背上。
他决定等过几天没什么人巡逻的时候亲自到现场看看。
更得有些慢悠悠的哈哈哈,不过我不会弃文而逃的,今年的目标就是完成这一本,再找找不足之处。[彩虹屁]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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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二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