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桃传 第41章 杨婵

刚开始，却有效果，飘散的元神聚集到琉璃盏内，但琉璃盏刚刚被设下术法，封印了大多神力，好用来容纳凡人魂魄。现下，强行冲破封印，叫它聚集飞散四处的元神。本就是由碎片拼凑而成的琉璃盏，终承受不住这样的变化，在元神聚集，正要引入杨婵体内时，琉璃盏刹那间四分五裂，汇集在一起的元神瞬间消失，不知踪影。

杨婵身体的温度渐渐冷了下来。

瑶姬匍匐在地，努力拼凑着破碎的琉璃盏，双手被碎片边缘划出口子，鲜血染红了琉璃片，她也没察觉到疼痛，只是固执的想要将破碎的琉璃盏拼合回去。

“神女，琉璃盏碎了。”卷帘想叫醒瑶姬，他将琉璃碎片收拢起来，用帕子包裹好瑶姬的伤口：“我去寻太元圣母。她肯定会有办法的。”

只可惜，等卷帘带来了太元圣母和杨戬，看到的是以自身之力拦住神簪的瑶姬，她修补了天痕，化身石像，背靠神簪，端坐在那里。补天的神女像是变成了天的一部分，守护着这片空旷的天之尽头。任由赶来的人如何努力，都无法将她唤醒。

没有气息的杨婵，化身石像的瑶姬，像一把无形的利刃，插进了太元圣母的胸膛。她为三界鞠躬尽瘁，但两个女儿却接连为情所困，她心内有憾，费劲心神重塑琉璃盏，只为有朝一日，能叫孩儿如愿。终究，她护的了三界，却护不住自己的孩儿。

太元圣母的脑海里又忆起师弟的质问：“师姐，你如此做法，便不怕遭报应吗？”

那时天下已结束战乱，九洲变三界，为避免天下再次出现纷争，太元圣母剥夺了凡人的长寿，叫他们只有百岁寿命，轮回转世。也正因如此，天下不再有那么多修成之人，如此，没有天赋的大多数，便不必在夹缝中生存。

“我如此做，是为护佑，叫三界享长久太平，叫芸芸众生能够安心过好生活。”太元圣母是如此答的。

“你剥夺了他们的自由，你蒙蔽了他们的思想，叫他们陷入轮回，无知无觉的过着一生又一生。”姜央崇尚自然自在，为那些无知无觉的凡人叫冤。

“这世间无论仙妖鬼人能修出至高法力，媲美神明的，少之又少。而这世间心怀众生，不为一己之私行恶的更是少之又少。大多数，不过随波逐流，为己牟利。若是放任不管，总会有心怀不轨者，煽动造谣，生出是非，使天下再次陷入动荡。我绝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绝不会让没有修为的大多数百姓受动荡之苦。我设下轮回，叫他们只有百年的时间修行，我断掉记忆，叫他们每一次轮回都重新感悟。如此，若真有天赋极高，且心怀善念的，自会通过累计善行飞升为仙。我并未剥夺他们的自由，我只是为了大多数的弱者，不得以给强者装上了枷锁。”太元圣母从未想过，那枷锁会落在自己的孩儿孙儿身上。

“即是弱者，便该承受弱的代价。师姐，你如此做，究竟是为了那些众生，还是为了自己的权利？”姜央问出心内疑惑。

太元圣母倒没有生气：“那又如何？是我带领大家平定了动荡，是我补天填海，让支离破碎的九洲化作安定的三界。我有资格，亦有能力。我将手中权利抓住，为的是长治久安。这有何不可？若我轻易放手，叫心术不正之人站在高处，那这三界将会再次陷入浩劫。”

“我倒是怀念从前，众神散与天下，护佑自己的子民。凡人自然寿命，因有大把时间，他们会思考，他们有所爱。那时，虽天赋修为各有不同，但众生思想是平等的。现下呢？神明高住三十三重天，凡人一世不过匆匆百年，他们还未想明白自己的所求所爱，便匆匆的往地府报道，听十殿阎王评判今生功过。在神明眼里，凡人不是蝼蚁，胜似蝼蚁。在凡人眼里，神明高高在上，不可攀求。”

“有几人达到过你所说的高度？为那少有的几个，冒着天下征战的风险，弃平凡的大多数与不顾吗？”

姜央不想再争论：“师姐，我知道没有谁能阻拦住你想做的，可你想做的就一定是对的吗？”

“这世间也没有谁能像我一样，能够把一切想做的事做好，做成。何况，我从没做错过。”这么些年过去，太元圣母还能回忆起，当年她说这句话时的自信。

“非要如此，三界才能太平吗？”姜央已没有力气争辩，但他仍旧想要再问一次。

“是，非要如此。姜央，你有更好的办法吗？你所想的，不过是回到九州从前的模样，可那只是短暂的太平，不然九州也不会化作三界，不是吗？”太元圣母见姜央不语，拍了拍他的肩，对自己心爱的师弟说：“记住，去做解决问题的那个，而不是提出问题。”

“师姐，我听你的。”姜央不再纠结于凡间事。

“我欲做三界之主，但我并非神裔之后，恐怕很难叫神明之后信服。”

“我能帮到师姐吗？”姜央心内虽不愿，但还是依着习惯问。

“能，我需要神明之后的支持，你同我结成夫妇，今后我们共治三界。”

姜央心内五味杂陈，他自是愿意同师姐结为夫妇，可他不想将自己绑在高位，失去自由。因而他没有立刻答应：“师姐，你同我结为夫妇，只是为了三界吗？”

“你不愿？”太元圣母带着些惊讶，她明白师弟爱慕自己，以为师弟会毫不犹豫的答应。

“我愿同你结为夫妇，永不分离，但我不愿为三界如此。师姐，你已经平定了动荡，还治下了三界运行的规则制度。你已经为三界做了很多，付出了很多。不若你就此放手，我们一同离去，今后不问世事，做一对神仙眷侣。”姜央握住师姐的手，满心满意都是期待。

太元圣母抽出自己的手，不悦的答：“我不愿意，我悉心教导你多年，你怎还是如此，我们贵为神明，当肩负起护佑苍生的责任，而不是只贪图自己的私欲。你若不愿，我找别人就是。”

姜央心内也堵了一口气，她怎能这般轻易说要找他人顶替，自己在她心内究竟是何地位？难道只是帮她收拢神明后人的工具吗？

带着些不甘，姜央说：“你知道，我心悦你，只要是你说的，我都会听。无论你心内有没有我，无论你是利用我也好，哄骗我也好。我都甘之若饴。我已经听你的话，陪着你平定了动荡，修复了天地，制定下规则。你能不能也依我一次，放下权利，放下三界，和我一起好好享受生活？”

“你叫我弃芸芸众生与不顾？不可能，我会握紧手里的权利，看着三界太平永驻，看着凡间的黎民百姓繁荣安康。”太元圣母说的决绝，不容置疑。

“我不愿，我要自在的活着，无拘无束。”姜央看到太元圣母的神情露出紧张和不舍，这让他心内欢喜，师姐肯定是在乎自己的，只要师姐再劝一句，他便愿意放弃自己所向往的生活，心甘情愿的留在师姐身旁。

然而，太元圣母并未劝说，她神情很快恢复如常，就像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话风一转，叫姜央往崇阳去，让他寻找破解烈火封印的办法。